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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爱之劫·上篇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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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鱼肚白,高墙红砖下,青色的小人挑着担,推着车,找着一处紧挨宫门口的位置,铺开装备,不一会,那蒸笼里飘出了混着油腻肉香的蒸汽,一揭开盖子,仿若天上仙的青色小人,拿着一双长长的木筷子,在试探包子的熟度,油已经渗透了包子皮。
在曙光之前,宫门口两边已经整齐的出现了一条由早餐摊铺成的上值大道。
“老板,来碗面,再来个透油大包子。”
“好嘞~来咯~”
每天第一批客人都是东国言官,他们每次都会在包子刚蒸熟的时候就出现,然后一直吃到太阳升起,摊子散去。
他们监管百官,直言劝谏,故,要将肚子填个十分饱,才能舌战群儒。
这几日,他们吃的尤其多,因为朝堂出了件大事。
一墙之隔的皇宫内,守卫军连续三日轮值,一刻都不敢懈怠。
文耀殿内躺着东国帝后最宠爱的皇子--苍乐,以及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
三日前,天罚结束后,琉璃将东霜和祝炎带回了白玉京,苍乐也被祝余山的人带回了皇宫。
琉璃以琉璃心之力,用回生术法重构东霜的三魂七魄,这是她和东霜的交易。
要她引封印中的神力,保住麒麟肉身,事成之后,以琉璃心助她破境,只是没想到她竟以自己祭阵。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祝炎,知道情况后,先骂琉璃无情,又将矛头转向了文玉:“她好歹是你看着长大的,再冷漠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我怎能不心疼,几次都想出手,可琉璃在这监督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琉璃的为人,规行矩步,修行典范,况且我也受到了天罚的波及,只是不像你,直接跌落三个境界。”
“三个境界和命相比,算得了什么!”祝炎仍旧愤愤不平,见东霜肉身重聚,琉璃却停了动作,诱惑又担心:“她和麒麟一样是不死之身?你为何不继续救她?”
琉璃定了定气:“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琉璃选择哪个都不回答,反倒问起了文玉:“将麒麟带走的,是不是崇阿?”
“用鼻孔看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话刚说完,崇阿就从地上钻了出来,以土化形,背着手,昂着头,扫视了一圈,将百炼石扔在桌子上:“这是太子殿下答应那女子的。另外,还请琉璃尊者移步。”
“你现在把琉璃叫走,她怎么办?”文玉有些看不懂这个局面。
琉璃帮腔道:“你我应该都收到师门指令,要保住麒麟肉身,而她帮我们保住了麒麟肉身,理应是大功一件,不如将她一起带走治疗。”
“随你,我的任务是带你进宫。”
……
文耀殿前,太监宫女站在门口候命,打着瞌睡,摇摇欲坠,仍要迎来送往,虽然多了些生面孔出入文耀殿,不过,其中一位他们再眼熟不过,便是那祝余山上的修仙大能崇阿。
他一迈入殿中,便朝着文玉走去:“进展如何?”
“琉璃仍在殿内医治,东西带来了吗?”
崇阿抬手,五颗高阶五行灵石在他手中流转:“你倒是急切,那女子来路不明,你还真把她当自己女儿了?”
“有何不可?本就是我从小养到大的。”
难得看见文玉力争,不免生了好胜之心:“有时候真的不懂你,我们五人之中,当属你悟性最高,当初那么多仙魔大门向你伸出橄榄枝,你全都给拒了,后来仙魔大战,祝余山想请你入仙道,你又以”要带孩子为由“又给拒了,如今又因她引来了天罚……”
崇阿向来唠叨,但既然说到这次的事,文玉及时打断了他:“诶,你搞清楚,是因为你给麒麟子魔骸扇,他放出了凶魂,才会有这许多祸事,若是你们祝余山早早出手,麒麟子的肉身又怎会残缺,又怎会让我家东霜献祭,追根究底,你的师门才是罪魁祸首。”
“放肆,祝余山乃仙门领袖,你怎可不敬!”
“我又不是仙。”
“你!”
崇阿怒目圆睁,自知没理,便看了眼祝炎,想找他评理,谁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不理他们,整个人出奇的安静,双眼发直的看着殿内。
他发出了一声不屑,也不再与文玉争辩,三个人谁也没理谁,安静的等着殿内的人出来。
殿内被他施了护符,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除非有人从里面解开符咒。
直到夜半时分,殿内的门才缓缓打开,琉璃信步走出,和大家互通了一下情况:“麒麟子的身体保住了,只待灵魂归位。”
“要多久?”崇阿问道。
他的语气天然带有一种质疑,琉璃有些愠怒:“急的话,可以试试你的招魂符咒。”
“可招魂符会招来……”
文玉不想听他废话,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琉璃尊者,东霜如何了?”
她微微蹙眉:“东霜的情况有些复杂。虽然至纯的五行灵石可以帮她破镜,以此保住性命,但经过此事,石心的封印变本加厉,封印不解,即便修行至半神,也有性命之忧,此事,我已拜托崇阿询问祝余山长老,不知可有解决之道?”
崇阿犹豫着。祝炎急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偏偏他天生劲大,触发了崇阿的自保机制,一道灵力将祝炎的手弹开。
与此同时,无垢已经横在祝炎身前,等他握住,随时准备打架。
三盆冰水从天而降,猛的浇在三人头上,三人头上悬着的是琉璃草木青的银针,银针的尾部还在释放寒气,她施着法,但语气柔和:“冷静了吗?白天就听你们吵吵,吵了快百年了,也不嫌累。”
裹着水灵力的冰水,对草木来说,可是生命之水,文玉全身开满了花草,他甚至举了只瓶子在银针之下:“再来点,再来点。”
琉璃满足了他,文玉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这个宝贝瓶子,欣然道:“琉璃,此话也得还给你,你和祝炎不也一见面就不对付,毕竟天性使然~”
琉璃闭眼叹了口气。
“我以祝融发誓,倘若这次琉璃尊者救了东霜,以后琉璃尊者说一,我绝不说二!”祝炎晃了晃他浸湿的脑袋,带着脑袋上升腾起的蒸汽,又转而对着崇阿恭敬道:“还请崇阿告知接触封印的方法。”
崇阿清了清嗓:“石心上的封印是二重封印,第一重是七情印,第二重是五行印。两重封印需同时解开,否则,形神俱灭,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作何解?”琉璃问。
崇阿也疑惑了:“我以为,你知道石心蕴含神力,能对抗天劫,才会让她献祭。”
“我原以为是封印中蕴含神力。”
崇阿摇了摇头:“这石心和封印都来的蹊跷,据家师所说,她的出现,可能与四相天柱有关。”
“何为四相天柱~?”这声音娇柔,空灵,没有实感,仿佛来自深渊。
四个人面面相觑,身为修行中人,虽早已对鬼神祛魅,但这声音还是让人背后发毛。
祝炎提起无垢,一转身没看到人,紧了紧手中的无垢,问道:“何人在装神弄鬼。”
“是我啊~同修~”
祝炎眼珠子左右转,却忽略了上方,一张脸已经从上面掉了下来,和祝炎四目相对:“同修~”
祝炎吞了口口水,一下跳出八米远,声音还是那么响亮:“啊!鬼啊!真有鬼啊!”
“东霜,祝炎这胆子可不经吓。”
祝炎拍了拍胸脯,正色道:“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之传承者,鬼魅见我才会怕!不过,东霜怎么变成灵体了?”
东霜身体轻飘飘的,到吊着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琉璃解释道:“这是献祭的后遗症,灵肉分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灵体却一直不能和身体融合,也许只有助她破境之后,才能彻底恢复。”
东霜飘到崇阿身上,下半身像果冻一样缠绕着他的腰部。崇阿面如黑铁,双手贴符,胡乱抓着,可手穿过灵体,只抓到了空气。
东霜笑了一下,动作变本加厉,双指轻捏他的下巴:“别费劲了,我现在是无敌状态。同修,你刚刚说的四相天柱是什么?能解开我的封印吗?”
崇阿黑着脸,嘴唇紧闭,瞪着文玉。
“哈哈,你也有这天。”文玉拿了根藤蔓敲了下东霜的脑袋:“快下来,五灵石还在他手上呢,小心他不帮你破境。”
东霜双手平举作投降状,收起自己的尾巴,自个乖乖的竖在一旁。
崇阿这才说话:“我哪有这么小心眼。”
他恢复了神色,继续说道:“自神魔大战后,神陨落,仙避世,天道法则之下,仙魔之力本应平衡,但浊气打破了天道平衡,不仅诞生了邪修,还对修魔一道多加裨益。这浊气便是来自四相天柱。”
”四相天柱,据长老而言,乃是上古魔神的灭世阵法,本应由五位五脉至纯之人驻守,但,金灵凋敝,阵法不全,只得四相。”
文玉问道:“那是何人为之,难道他想灭世?”
祝炎挪了挪步子,凑近大家,一脸神气:“那岂不是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东霜绕着祝炎游了一圈:“同修,都要灭世了,哪还有你发挥的空间,除非,你成神。我听说神可以创世。”
崇阿先一步祝炎接过话茬子:“我派掌门认为,这四相天柱乃是应天道而生,种种因果,才造就如今的局面。”
“你家掌门还挺会说废话的。”东霜在房间内飘来飘去,这可比带着肉身自由多了,她继续道:“那与我体内的封印有何关联?”
“你莫要打断我,我正要说到此事。”崇阿喝了口水,挺了挺腰:“掌门说了,五行印的破解之法与四相天柱息息相关,而七情印则是五行印的伴生劫。能解五行印便能解开七情印。”
“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东霜说的漫不经心,虽然身体像幽灵,可眼神射出的刺实打实的命中了崇阿。
他假咳了一声:“这分明对你百利无一害,姑娘的生意遍布东国,这笔买卖对你来说是极划算的。”
东霜不语,其余几人则面面相觑,崇阿此人,没坏心,但说出的话却让人着实不爱听,他们四人认识近百年,关键时刻总要为他找些托词,如今在场都是自己人,他们也懒得为他解释。
可东霜不是这么想的:“我说这位祝余山的大弟子,我这封印不解也行,灭世对我来说就更无所谓了,无非就是个死,现在是你们非要拉我入局,用我的封印帮你们破阵,你这话里话外倒是我占了你们的便宜。”
崇阿也没想到,这后生如此步步紧逼,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难堪。
但她说的也没错,崇阿有些心虚,可话到嘴边,仍充满了傲慢:“倘若姑娘能帮这个忙,以后修行,我祝余山可成为姑娘助力。”
“倘若我修魔呢?祝余山也能助我成为魔道大能嘛?”东霜挑衅道。
如此蔑视仙家威严,崇阿哪里还能忍,双拳紧握,土地震颤,怒气混着灵力在周身显现:“黄毛小儿,若非你护住了麒麟肉身,给你些薄面就如此不知好歹,管你是人是鬼,我今日定要好好教你些规矩。”
祝炎见此,双拳已经点燃火焰,这次定要保护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