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香之境》豌杂面

2、烟生之路

　　庙中无僧。

　　也无神像。

　　只有风，像从很远的地方漂来，轻轻地，从她的袖口钻入，又从她发梢掠过。

　　沈厌站在那钟下良久，仍未听见钟声落地。

　　她将那枚铜盒拿在手中，缓缓盖住。烟雾却像不愿停歇似地，从指缝处轻轻逸出，仿佛不受她控制。

　　她终于迈步，走向门口。

　　这是一座废弃的庙宇，砖墙被雨水侵蚀得斑驳脱落，屋檐上的瓦片缝里长着细碎的野草。门外是一条古道，石板裂纹间嵌着青苔，蜿蜒向下，隐入雾色山林。

　　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自己是被谁送来。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枚铜盒和那抹味道。

　　她曾用香记录时间——生日、意外、痛失所爱、初雪那天的晨光。每一种香调她都熟记成分，但从未有哪一种，会像现在这样，不受她支配。

　　她顺着山道往下走。衣角微颤，步声轻响，唯有香还在身后慢慢地飘。

　　直到她看见路尽头，立着一个人。

　　那人穿一件素白旧衣，头发束成低髻，背着光，站在路中央。看不清面容，却感觉他早已站了许久。

　　“你终于来了。”

　　声音是温柔的，低沉而干净，却带着一丝无来由的疏远。

　　沈厌停下。

　　那人抬手指向她掌中的铜盒。

　　“你调出了‘空香’，这就代表，你必须走完它。”

　　“走完它？”

　　“走完这缕香的命。”

　　“那只是我调出来的一款香气，不该有‘命’。”

　　那人看着她，眼中没有情绪，只是叹了口气。

　　“香，是气之载。你调出的，不是香。”

　　那人伸手，指向她背后那座空庙。

　　“那不是庙，是归所。你唤醒的，不止是香。”

　　沈厌转身。

　　她忽然看见了庙门两侧原本空白的石柱上，浮现出淡淡的刻纹。

　　不是字，是两行气味的描述：

　　东风夜渡，焚香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