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尽头》豌杂面

3、梦之术庭

　　马车缓缓前行，窗外是流动的星野与浮空走廊，像从宇宙与梦的缝隙中凿出来的道路。没有马蹄声，没有车轮与地面的触感，整辆马车像是悬浮在一场迟来的记忆里。

　　伊莱莎坐在他对面，一开始小心翼翼地不去看他，可过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抬眼。

　　他侧头望向窗外，银发在星光下隐隐泛出水纹一样的色泽。他的睫毛长而沉静，像掩着一段不愿被看穿的夜。

　　“阿洛·霁，”她低声唤。

　　“嗯。”

　　“你说你是……记住梦的人？”

　　他点头。

　　“那你记得多少个‘我’？”她问，“多少次梦见我自己，又忘掉？”

　　阿洛·霁转过头来，看着她，语气温和而淡：

　　“数不清了。”

　　“你每一次都走得比这一次快。”他说，“有一世你是教会术阵师，把我的名字刻在通灵石上；有一次你是玫瑰宫的侍卫长，逼我喝下了半瓶真言酒。”

　　伊莱莎：“……”

　　“你还砍过我。”

　　“？”

　　“为了让星兽认你为主，它只认伤过我的人。”

　　她嘴唇微张，显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

　　阿洛·霁笑了，笑意淡得像酒香，“不过那时候你下手不轻，我沉睡了整整两年。”

　　伊莱莎盯着他，半信半疑，“你为什么……每次都还愿意再来找我？”

　　他顿了顿，垂眸看着指间旋转的浮光。

　　“因为你每次忘掉我之前，”他说，“都会说——‘下次记得再来，我一定认得你。’”

　　“可你从来没认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

　　“……”阿洛·霁轻轻笑了一下。

　　“我不是来让你记得我的。”

　　他抬眼看她，语气很慢，却极温柔地落下：

　　“我是来让你把梦继续的。”

　　窗外的星轨忽然闪烁起来，马车猛地一震，像从轨道跃进另一段通道。车窗上映出一串新的铭文——

　　沉眠玫瑰

　　伊莱莎尚未看清那串字，整个马车便瞬间停下。

　　阿洛·霁站起身，微微侧身，向她伸出手。

　　他眼神柔得不像那个漫不经心调侃她的人，只安静地说了一句：

　　“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