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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此狼有主,母狼勿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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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村中异常宁静,阿那喜等人果真安分守己,再未生事。然而这份平静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第四日的深夜,苍夜在榻上浅眠,鼻尖忽然一动——他嗅到了火油味,还有七八个人类蹑手蹑脚的动静。
他碧瞳在黑暗中睁开,寒光凛冽。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低语,小心为熟睡的青绵掖好被角,随即悄无声息起身。
院墙外,阿那喜带着几个地痞,提着火油罐子,鬼祟摸近。
“烧死这对狗男女!看他还如何嚣张?”阿那喜咬牙,脸上淤青未消。
就在他们准备泼油的瞬间,一道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月光照亮那骇人形貌——那是一匹比牛犊更雄壮的巨狼,黑灰毛发泛着冷光,碧绿双瞳如寒渊,獠牙在黑暗中闪着死亡的光芒。
“狼、狼妖啊!”一个小混混吓得魂飞魄散,火油罐“哐当”落地。
阿那喜双腿发软,□□瞬间湿透,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苍夜所化的巨狼毫不迟疑,如闪电般扑入人群。利爪挥过,带起血光;狼牙开合,伴随骨裂声。瞬息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混混们已全部倒地,手脚扭曲,发出惨嚎。
就在这时,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青绵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看清院外景象时,她倒吸一口凉气——满地狼藉,几个混混在地上翻滚哀嚎,而站在中间的,是那匹熟悉的巨狼。
“苍夜!”她惊呼。
巨狼闻声回头,碧瞳中的暴戾在触及她时微滞。随即它变得更加暴怒——这些蝼蚁,竟敢吵醒夫人!
它低吼一声,獠牙滴血,作势要向最近混混扑去,似要将他们撕碎。
青绵急忙奔下石阶,顾不上鞋染血迹,张开双臂抱住巨狼前肢。
“不可!”她仰头望着那双猩红的狼瞳,声音急促,“苍夜,不要!这些腌臜之物岂能入你之口?”
巨狼动作一顿,喉咙发出不悦咕噜声。
青绵紧抱它,急道:“吃这种坏人会加重你体内戾气的!”
其实苍夜并未打算吃他们——只有好人才配入他腹,因他所吃之人皆褪尽畜生业,生生世世投胎为人;他只是想撕碎他们以报吵醒爱妻之仇……
但苍夜眸中一闪,青绵毕竟是人类,没见过太血腥场面,还是不在她面前杀人为好。
苍夜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狼嚎。嚎声在山谷间回荡,穿透夜空。
片刻功夫,四周树林亮起一对对绿眼。十几匹野狼悄无声息出现在小院周围,它们敬畏地看了一眼苍夜所化的巨狼,然后默契分工,三五只协作拖拽一个哀嚎混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惨叫声渐远,终归平静。
动静平息后,苍夜恢复人形,正要回屋,却突然顿步,眉头微蹙。
只见院墙外阴影里,竟徘徊着四匹毛色油亮的母狼。它们非但未离去,反在院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朝苍夜方向发出婉转呜咽,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怎又折返?”苍夜无奈拂袖驱赶。母狼们不情愿退后数步,仍频频回首。
青绵倚门望见这一幕,好奇道:“这些狼儿为何在院外徘徊?”
苍夜轻咳一声,试图搪塞:“许是……山中食粮不足,前来觅食。”
“不对,”青绵偏头细看,“它们瞧你的眼神……怎这般殷切?”
其中一匹毛色最亮的母狼竟壮着胆子又近前几步,对着苍夜发出近乎撒娇的呜咽。
苍夜尴尬侧首。
青绵眯起美目,纤指轻戳他臂膀:“苍夜,从实招来。”
在青绵审视目光下,苍夜只得硬着头皮解释:“狼族……素来慕强。它们是被我方才显露的气息所引,故而……”
“故而什么?”青绵追问。
“意在……求偶。”苍夜说罢,唇边掠过一丝无奈苦笑。
青绵先是一怔,随即忍俊不禁:“求偶?莫非这些母狼竟想……”她一时语塞,“难怪驱之不去,原是狼尊大人风姿太过惹眼。”
她故作惆怅轻叹:“看来往后连母狼也需提防。明日定要在门前立个木牌,写上‘此狼有主,母狼勿扰’才行。”
苍夜被她逗得啼笑皆非,展臂将人揽入怀中:“胡闹。在为夫眼中,它们与路边砾石无异。”
“当真?”青绵挑眉,“我怎觉某人耳根泛红?”
“是被某个醋坛子气的。”苍夜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眸中盈满笑意。
院外母狼见二人亲密,终是悻悻离去。青绵望着它们背影,故意板起脸:“往后不许随意显露真身,免得招蜂引狼!”
“谨遵夫人懿旨。”
回到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青绵挨着苍夜在榻边坐下,忽然凑近,纤指绕上他一缕墨发把玩,声音又轻又柔,却带着力道:
“说说看,我的狼尊大人,”她抬眼,眸中映着烛光,似笑非笑,“您活了这四千多年,招惹过多少母狼?可曾……在哪处山川野林,留下几窝小狼崽?”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衣襟,语气愈发轻柔,却暗藏机锋:“或者……用您这副俊朗皮囊,在人间游历时,又挑逗过多少姑娘芳心?”
苍夜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握住她作乱的手,碧瞳中满是无奈与纵容:“夫人这是要翻为夫的旧账?”
“自然要翻,”青绵理直气壮挑眉,“既要长相厮守,总得知根知底。万一哪天冒出几个小狼崽认爹,我总得有个准备。”
苍夜低笑,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神色坦然:“为夫只有你一个人类配偶,寻常母狼,入不了本尊的眼。”
青绵却不依不饶,竖起三根玉指,笑吟吟逼视他:“对我发誓,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她眼波流转,落在他浓密墨发间,带着狡黠笑意,“就让你变成一只光秃秃、没尾巴没毛的狼!”
苍夜看她故作凶狠却娇俏动人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知今日是搪塞不过去了。他轻叹一声,将她揽到身侧坐下,温热手掌覆上她的手。
“好,那为夫便说与你听。”他神色渐敛,眸光沉静,“四千年前,还未遇见你时,我只是一匹刚成年的普通公狼,尚未碰过母狼。”
他陷入回忆,语气平和:“后来因你获得神力,方在兽界挣扎求生,步步为营。那些年终日厮杀、苦修,既要稳固势力,又要提防暗算,满心皆是变强与生存,哪有余暇顾及儿女私情。”
“再后来,修为足够,常以人形行走人间。”他顿了顿,看向青绵清澈眼睛,坦诚道,“确实……与一些貌美人类女子,有过露水情缘。但皆是各取所需,未曾动心,更无承诺。”
“直到遇见婵儿。”他声音低沉,“那段情,你所知甚详。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诅咒下的相互折磨与执念。”
他抬手轻抚她脸颊,指腹温柔流连,誓言如金石掷地:“这四千载光阴,唯你一人,让我愿求一个天长地久。”
“前尘俱往矣。”他目光灼灼,字字千钧,“从今往后,我苍夜情途之中,唯你柳青绵一人。绝不相负!”
青绵静聆至此,眸中初时那点酸涩早已化作盈盈水光。她轻轻将额角抵在他肩头,软语温存:“我懂的。四千年岁月悠长,有些往事再寻常不过。我不过是……想听你亲口说与我听,想确信你的今朝与往后,是否皆系于我身。”
苍夜闻言低笑,指尖轻梳她青丝:“我的傻绵羊,为夫早同你说过,狼族最是专情。”
青绵仰脸,眸带迷惘:“你说过吗?”
“可还记得你替为夫寻的那位狗夫人?”他挑眉,“那只名唤苍黄的公犬,当时你把狼比作狗,我就和你说过此话……”
青绵霎时忆起前事,忍不住掩唇轻笑:“这事你竟还记在心上?”忽又神色黯然,“可怜我的苍黄,终究入了你的腹中。”
“那犬儿倒是因祸得福。”苍夜轻抚她蹙起的眉尖。
“此话怎讲?”青绵有些不解。
“它原该再历三世畜生道,方能投生为人。”苍夜指尖凝起一点幽光,“是本尊在它畜生道命格里画了圆满,让它来世便入了人道。这般机缘——”他低头轻吻她发顶,“全是因为它遇见了你。”
青绵怔怔望他,忽然伸手环住他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嫁得这般通天彻地的狼君!”
苍夜被她这番痴语惹得心头发暖,将人往怀里拢紧,“夫人……那里可还痛吗?”
青绵知他意指何事,颊边飞起绯色,轻轻摇头:“已然不痛了。”
苍夜抬手轻抚她脸颊,青绵微微仰头,闭上双眼,感受他靠近。
苍夜吻住她的唇,撬开贝齿,唇齿间传来濡湿轻柔细响,在呼吸交错间苍夜低语:“既然……不痛了,那为夫今晚就……不委屈自己了!”
青绵轻呼一声,被他带着滚进衾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