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二十一岁2》薇风细羽

19、第十六站：廉价（下）

　　在南昌市的八一广场上，人群熙攘。

　　林平栀匆匆赶来，心中清楚那个从九江远道而来的女孩是来找他的。夏诗情身着轻盈的连衣裙，静静地倚靠在广场的石碑旁。

　　当她瞧见林平栀走近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坚信他不会不来找她，为了来南昌，她苦苦哀求了爸爸好久。

　　“夏诗情，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想你了呀。”

　　林平栀满心歉意地说道：“很抱歉，我无法兑现曾经的承诺。我本该与你相伴，但恐怕已等不到那一天了。”

　　夏诗情急切地追问：“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呀。”

　　此刻的林平栀只想推开所有人，没有任何牵挂地面对死亡，这样在离世时就不会有遗憾。

　　他转过身，背对着夏诗情。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对夏诗情充满了不舍，毕竟是在上海时，他先向她表白。可他拒绝接受手术治疗白血病，不愿意用表妹的钱去治病，那对他来说犹如卖身契一般沉重。

　　“我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之前的话只是糊弄你。我们的年龄差距太大，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还是应该专注于学习。”

　　夏诗情泪眼婆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林平栀艰难地回答：“是的……”

　　空气仿佛凝固，让人呼吸困难。他知道这样对她说会让她伤心，但总好过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消逝，那将带来更深的痛苦。

　　他心中暗想：长痛不如短痛，也好过让她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我始终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欣赏的地方。除了给别人留下痛苦的回忆和残忍的行为，我什么也给不了别人。说到底，我与渣男无异。

　　他正欲离开时，手机响了，是白爱理打来的。他接起电话，眼神中满是震惊，他不敢相信闫冬欣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林平栀，你到底对闫冬欣说了什么？她现在去艾溪湖找你了，她不会游泳，却准备跳湖，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艾溪湖这个名字让林平栀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他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认真，她竟然比任何人都天真。

　　他们在记忆中曾有过那样的承诺：如果有一天林平栀离开，那是因为艾溪湖的河童在作怪，只要祈求河童，他们就不会分离。他说的任何话，她都会深信不疑。而现在，闫冬欣正奔向艾溪湖，她坚信那个传言是真的，反正林平栀要离开她，她活着的意义也没了。

　　“你知道我期待了多久吗？你喜欢我的时候可以选择和我在一起，你不喜欢了却这么残忍地抛弃我。”林平栀心里想着：自己该不该那样对她说，反正与她有关的一切，她都会信以为真，甚至会犯傻地去探讨真实性。

　　他多想有力量保护她，却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接近她，改变她爱他的想法。

　　“林平栀，你要去哪里？你知道我从九江大老远过来找你。”夏诗情问道。

　　“九江、上海又怎么样？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平栀，我只是个禽兽不如的人，不配与你们站在一起欣赏同样的风景。”林平栀回答。

　　“你没有心的吗？你的心去哪了？”夏诗情追问。

　　他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心中放不下的唯有闫冬欣，那是他的妹妹林紫晴所不能比的。他不能辜负她，哪怕负了天下人。

　　“你走了，你会失去我的。”夏诗情说。

　　“你清醒一下，我们差了三年，本就不可能。”林平栀说。

　　一句“不可能”将两人彻底拉开距离。夏诗情不明白，那个让林平栀如此在乎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比自己重要的地方。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只是他用来止痛的药而已。

　　回想起两人的过往，她发现他们只是病友关系，她的病好了，他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

　　她看着林平栀越走越远，却无力挽留。她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你就是林平栀在上海认识的女孩啊。”夏诗情抬头，看到了叶淑茹（莫洁洁）。她穿着可爱的洋裙，宛如一个洋娃娃。夏诗情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她终究无法与那个男孩同舟共济，因为他与叶淑茹相比，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而另一边，闫冬欣对白爱理说：“你最终还是放不下我，如果我不说我会因为跳湖那你应该不会来找我吧！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白爱理回应道：“你真的要这样欺骗他吗？冬欣。”

　　闫冬欣坚定地说：“嗯，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还真执着。”白爱理感叹。

　　闫冬欣心中明白，无论林平栀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喜欢他，直到心枯死为止。她愿意陪着他，不让他寂寞。

　　她知道，自己的心永远跟随着林平栀的节奏跳动。她相信，哪怕全世界都嫌弃他，她也会永远爱他。

　　白爱理劝说道：“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这样，你心里在乎的林平栀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吗？”

　　闫冬欣或许有些傻，或许过于愚蠢，但她喜欢林平栀多年，知道他的一切。她坚信，那个传言是真的，她会一直祈求河童，让他们不要分离。

　　“或许你会认为我痴傻，或许你会觉得我愚蠢至极。我钟情于他——林平栀，已有多年。我心里明白，我无法强求他伴我至二十一岁。我只是渴望亲口问他，对我究竟有多少好感。抑或他早已沉醉于与表妹的欢愉，无意与我再有任何关联，那样我便真的能够死心。”闫冬欣述说此话时，脸上满是无处隐藏的悲伤。

　　“你为何至今仍不明白？他早已将你放下，他与表妹的放纵，正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你与他，说到底不过是一场错误。他已然选择痛苦地面对现实，你又为何不能忍痛接受，反而自欺欺人地活着？”

　　“我……我无法忍受我的世界没有他……”

　　或许女孩真的无药可救，但她的心与他紧紧相连。她明知与他没有结局，却害怕有一天连记住他存在的权利都会失去。

　　望着大街上满是栀子树，它们的叶子在风中翩翩起舞，我时而感到悲伤，时而忆起与他共度的欢乐时光。

　　她多么怀念他们朝夕相伴的日子。男孩知晓她无法忘却，男孩虽非她血亲，却对她关怀备至。有时她甚至会以为男孩就是想与她相守一生。

　　“冬欣姐，你知道我哥在乎你是因为你的心脏是他已故妹妹林紫晴的吗？”

　　“这我清楚……”

　　“那你为何仍会以为我哥会因其他事与你有所牵绊？”

　　“正因知晓，我才不愿面对现实。我认识他七年，其中三年在等待。我本以为不会再与他相见，于是每日期盼重逢，而那一天的到来，使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七年之痒，少女的心疼痛难耐。她无法忘却曾爱过他的点点滴滴，那些与他共度屋檐下的时光，她太过在乎，故而无法释怀。

　　此刻，林平栀早已在途中停下脚步。他回头走向八一广场，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像昔日那般对闫冬欣展露温柔，他打算将一切带入死亡的深渊。

　　然而，在八一广场。

　　叶淑茹（莫洁洁）与夏诗織交谈之际，楚文曦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们。楚文曦与邹斌同行（两人自幼一起长大）。

　　“你给我站住。”楚文曦对叶淑茹（莫洁洁）说道。

　　夏诗情看见林平栀走来，便走向他。远远望去，两个女人似乎在谈论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淑茹（莫洁洁）回头看向楚文曦那陌生的面庞。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我要你从叶晴婷身边滚开。你只是个冒牌货，不过是叶晴婷为所欲为的工具罢了。你真以为自己算个人了吗？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只是替人卖身赚钱的工具。”

　　“我无需你说我也知道……可你究竟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凭什么说你？可笑。我早就听闻叶晴婷在做不正当勾当，原来就是你。你想知道叶晴婷为何要践踏你的身体吗？”

　　叶晴婷看到楚文曦，心中清楚她的出现并非好事，而是一种威胁。她急忙冲过去，连散步的心情都没了。她的出现阻止了楚文曦的捣乱，这才让她稍感安心。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早已是人家娃娃亲的儿媳了吗？”

　　“我劝你善良。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何必呢？你每日所做，无非是想让早已腐败的……”

　　“你给我闭嘴！”

　　“说中痛处了吧……”

　　楚文曦与叶晴婷大闹起来。叶晴婷无法对楚文曦动手，因为邹斌在她身边保护着。楚文曦的底气比她更足。

　　这便是世界的铁律。我无法让你回来，也无法让你告知沉睡的人这规律背后的真相，因为那些都是被掩盖、不为人知的事实。

　　“你怎么不去死……当初就该叫人处理你……”

　　“你当然希望。你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众所周知，叶家家大业大靠的是什么支撑起来的。这个女孩用的名字也是我的吧，我亲爱的姐姐。”

　　“你……”

　　这句话打破了所有的沉默。我心中满是憎恨，本想在赶你出去那天就处理你，可那天我心软，并未下手。你长大了许多，也掌握了叶家的一切。

　　叶淑茹（莫洁洁）脸上满是迷茫。她知道这个陌生的女孩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对她而言已不再重要。她只是寄人篱下，苟且生活。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说我的名字是你的，连叶晴婷你也叫姐姐，你一定与她有亲密关系。可我求求你，我无家可归了，不能失去这一切。我就算卖身卖艺，帮着叶家赚钱也无所谓。我只想活下去，我真的只想活下去。我贪恋现在的生活，我知道代价巨大，但我不想舍弃。我不希望这只是我的春秋一梦。”叶淑茹（莫洁洁）哭了起来，跪倒在地。

　　楚文曦看着眼前的叶淑茹（莫洁洁），连忙扶她起来。她对叶淑茹露出了微笑，似乎对叶家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我知道自己喜欢现在的生活，无法舍弃。我一直寄人篱下，不想再过回从前贫穷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即便我的身体被玷污，我也无所畏惧。

　　“你起来吧。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你好好地以我的名字活下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就是叶淑茹就行，就当真……

　　“好，我答应你。”

　　那一天，叶淑茹（莫洁洁）满心困惑，她无法理解楚文曦为何要更改姓名，隐姓埋名地生活，甚至选择与别人共同生活，而不愿回到叶家。

　　凉爽的六月，栀子花悄然绽放而后纷纷凋零，这样的景象让人感受到空气的稀薄，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仿佛心底也被这份凄美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