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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一群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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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清脆明亮的鸡鸣声随着曦微晨光一同传进了苏尘的寝屋。
少年睁开水润明亮的眸子,暗绿色的光浅浅划过眼底,漆黑一片的眸子不见半点痴傻涣散之色,似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公子。
曦光透过窗纸的小洞照进寝屋,在昏暗的屋子里形成耀眼的光柱,这些光柱随着时间缓慢偏移,最终照到了苏尘细长的发丝。
他缓缓眨一下眼睛,眸子又恢复了往常的纯真懵懂。
青灵推开门,苏尘立刻从床上坐起,像是孩子一样咧开嘴,赤脚踩在地上,牵着青灵的手兴奋地冲了出去。
“青灵姐姐!我的黑玉鸡病好了!我听到它在叫!”
“公子!你的鞋还没有穿!”小梨子急得跳脚,抱着苏尘的鞋追了上去。
青灵被苏尘拽着向前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烟柳眉浅淡地舒展开来,仿佛重新回到了山林中自在奔跑。
院子里铺满了大片金灿灿的阳光,黑玉鸡缓慢走在青绿的杂草中,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散发出玉质光泽,仿佛真的是一块上好的黑玉。
苏尘的眼睛都亮了,立即松开青灵的手开心地扑了过去,一人一鸡在院子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太子殿下可真是慷慨,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送给了公子,奴婢可要好好感谢殿下。”青灵双手抱臂,悠闲地靠在朱红色的门柱上。
兰瑾戈一心只想将这只黑玉鸡毒死,从而怪罪在苏尘身上。
如今她治好了黑玉鸡,苏尘同他新得的宠物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玩得不亦乐乎,想必暗中查看的眼线也已经把冷宫中的一切都告诉兰瑾戈了吧。
“那只鸡真的活了?”明光大殿中,兰瑾戈一身玄衣站在阴影中,精致的面孔隐在黑暗中看不出具体的神色。
暗卫一身黑衣跪在地上,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是。”
“一群废物!”
阴影中飞来一只茶杯,暗卫不敢躲闪,生生受了。
茶杯正中暗卫额角,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地上,热气升腾出丝丝白雾。
兰瑾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皱着眉适应突变的光线,地上的人额角带血,看得他很是碍眼。
他不耐地骂了一声“滚”,短促的衣袖翻飞声响起又消失,再看过去,大殿中空无一人。
怎么会活呢?兰瑾戈面容沉冷站在大殿门口,阴暗的眼神如同山林里蛰伏的蛇,无论阳光如何温暖,他的眼睛始终冷得让人浑身发寒。
怎么会活呢?他明明让手下给那只鸡下了牵机药,那只鸡活不到今天早晨,偏偏暗卫来报那只鸡好好的。
那苗疆圣女还说要感谢他!
兰瑾戈的嘴角勾起扭曲的笑,他知道了,一定是这圣女在和他作对!是时候要敲打敲打她了……
冷宫院子里,苏尘追着黑玉鸡不停地转圈圈,整个早晨他的笑声在院子里不停地回荡。
也不知那只黑玉鸡在越国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苏尘追了它那么久,它依旧精力充沛。
青灵打了个哈欠,转过身看愣愣抱着鞋子的小梨子,笑眯眯道:“早啊!”
“姑娘早!”小梨子受宠若惊,双手紧紧攥着鞋子。
“公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吃些肉了。”
青灵这样说,小梨子却不信,真的好了吗?他看看院子里跑个不停的苏尘,又看看一脸淡定的青灵,“怎么会好这么快?”
青灵闻言神秘一笑,食指凑到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梨子会意,立刻闭紧了嘴巴。
“姑娘我可是苗疆圣女,自然是有办法让公子好起来。”
“那……能让公子变聪明吗?”小梨子悄声问。
青灵皱起眉,嘴角却笑意盈盈,“这有些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改日再试试吧。”
“真的吗?”小梨子讷讷道,眼中忽然显现出无措来。
“怎么?公子能好你不开心吗?”青灵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仿佛一只锋利的箭直直刺进小梨子的心中最深处。
他心中一跳,一只鞋子掉在了地上,于是慌忙弯下腰去捡。
院子里传来苏尘的惊呼,青灵转过身,笑意消失了。
“呜呜青灵姐姐,鸡跑了!”苏尘捧着被啄伤的手背眼泪汪汪。
细嫩的皮肤流出鲜血,一滴又一滴的血珠落入空中,在半空中泛出诡异的冷绿色,很快又落入土壤之中变成了暗红色。
青灵有些发愁,黑玉鸡看似温顺,被逼急了也会反击。她方才忙着试探小梨子,忘了顾及苏尘的安危。
如今苏尘伤了,鸡跑了,正中兰瑾戈的下怀,他巴不得找出苏尘的错处治他的罪。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青灵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替苏尘擦干手背上的血,拿出随身带着的小药瓶替他包扎。
苏尘止了哭声,一眨不眨地看着青灵长长的眼睫,她的睫毛又细又长,像是一把做工精巧的小扇子,随着眼皮上下扇动,凉凉的风拂过伤口,苏尘感觉伤口神奇地不疼了。
很少有人靠着他这么近,苏尘垂下眼眸,掩盖住眸子深处隐隐翻滚的幽绿色浪潮,依旧傻笑着问:“青灵姐姐,黑玉鸡怎么办?它会不会迷路了?”
一只鸡哪里会迷路啊?小梨子哭笑不得,慢慢走到苏尘的身边,托起公子的脚替他穿鞋。
“别担心了!”青灵替苏尘包扎好,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出去找。”
“好!”苏尘立刻站起来,催促着青灵快些包扎换药。
等青灵将苏尘的伤口处理好后,苏尘这才冲出院门,急急忙忙寻找黑玉鸡的下落。
疯癫的妃子惊慌失措地避开,年老的宫女慌忙贴着墙滑下,苏尘一路呼喊一路探寻,宫道上厚厚的梧桐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原本肃静冷清的冷宫,被苏尘一顿翻找,颇有鸡飞狗跳的架势。
“呵呵——傻子!”
那个衣衫整洁的妃子嗤笑一声,听门外苏尘的呼喊,不紧不慢地将黑玉鸡关进了柴房。这几日宫女送来的吃食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逮到一只鸡,自然要藏起来好好享用一番。
苏尘沿着宫道找到这里时,她正坐在台阶上将铁簪子从发髻上拔下来剔牙,见傻质子进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别找了,我这儿没有!”
“叶韵娘娘。”苏尘声音小起来,默默缩到了青灵的身后,似乎很怕这疯女人。
青灵笑了:“原来是叶韵娘娘啊,之前我们见过。”
“住口!贱人也配提本宫的名字吗?这宫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叶韵从高高的台阶上站起来,铁簪对着青灵重重敲了敲,张口又吐出一口唾沫。
青灵眼疾手快避开了,牵着苏尘的手不紧不慢地逛起院子。
“你、你干什么?不许进去!”
青灵还没有走到柴房呢,叶韵就紧张起来,一双手死死扒在柴房门口,挡在青灵身前。
柴房内的黑玉鸡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伸长脖子“喔喔”叫了两声,苏尘耳朵动了动,立刻激动地指出事实的真相:“青灵姐姐,叶韵娘娘把黑玉鸡藏在柴房里了!”
“呸!就你话多!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叶韵目光狠毒地瞪着苏尘,仿佛深夜发狂的野猫龇牙咧嘴。
苏尘又被吓到了,害怕地闭上眼睛大声哭喊:“叶韵娘娘我错了,别再打我了!阿尘听话!”
难道他之前也被叶韵欺负过吗?青灵皱起眉,面上冷了下去。关进冷宫中的能有什么好人?苏尘一个傻子在这里少不了被人欺负,在遇见她之前,只怕公子吃了不少苦!
见苏尘恐惧地求饶,叶韵得意起来。她从前在香林宫所有人都怕,她最爱看下人脸上恐惧崇敬的神情,苏尘一哭她仿佛又回到了香林宫中雍容华贵的日子。
只可惜,青灵不吃叶韵这一套,她这十年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见过?
叶韵的恐吓吓吓小孩子还可以,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把戏!
她眉目微敛,身形灵巧地扣住叶韵的手腕,将她一把从门上抓了下来。
叶韵虚张声势,根本无力招架青灵,挣扎无果之后摔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大胆贱婢!竟然想陷害本宫!皇上一定会替我做主的!快来人啊——”
然而青灵根本不理会地上的疯婆子撒泼打滚,推开柴房示意苏尘进去。
苏尘小心避开叶韵,抱了黑玉鸡就走,两人动作迅速,根本不容叶韵哭闹。
“站住!”见面前的两人要离开,叶韵立刻像个疯婆子一样冲了过去,指着苏尘大笑,“哈哈,害怕了是吧!贱人,看我不划花你的脸!”
她疯疯癫癫冲过去,铁簪就在手心,对着苏尘的心口就向下扎。苏尘吓得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预想之中的痛感没有传来,苏尘试探着睁开眼睛,却见叶韵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铁簪战战兢兢地转移方向指向青灵,眼中充满恐惧。
青灵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先前在苗疆呆过一段时间。苗疆有一种蛊术叫做针蛊,很简单,当面就可以下蛊。中蛊之人很快就会感受到全身被针扎的痛苦,如果不及时解开就会痛死。”
“你!”叶韵拿着铁簪的手开始发抖,她原以为苏尘身边的是个普通侍女,没想到竟然大有来头。
她现在全身上下已经痛得不行,恨不得晕死过去。如果真像青灵所说是针蛊,只怕小命已经落在了青灵的手里。
“妖女!贱人!快给我解开!否则你不得好死!”
她咒骂着,却又无可奈何,手中的铁簪因为痛得脱力掉在了地上,叶韵跪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青灵摇摇头叹了口气,牵起苏尘的手走远了。
这蛊听着吓人,实则并不严重,也不需要解,通常疼一阵就好了。
她故意将蛊说得严重,就是想吓住叶韵,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站、站住!”叶韵声音嘶哑,低低问,“这蛊怎么解?”
青灵闻言轻飘飘扔出一句话:“只需离我们远一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