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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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舟来到汪直的府邸，四下观察后发现防守几近于无。他心中正在疑惑，中门忽地被打开似乎在邀请他入内。
既然来了便没有不进去的道理，王一舟定了定神一路随着灯光来到正厅门口，只见厅内灯火通明，一个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榻上自斟自酌。
王一舟还在踟躇，厅内的中年男子已然开口道：“既然来了还杵在外面做什么，进来罢。”
“原来是守株待兔。”王一舟不再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中年男子自他踏入房门的那刻起便不错眼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深情。
王一舟有些慌乱，他故作镇定的在大厅中央停下。
中年男子放声大笑道：“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喝一杯。”王一舟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只酒杯，这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你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王一舟先发制人道。
中年男子将酒推给他不紧不慢地道：“你是我儿子，脾性自然与我相似。倘若我知道自己的父亲尚在人世，是断断等不到明日才来的。”
“你一早就知道我搭上了这班商船？”王一舟忍不住道。
“当然，大明往来九州的船队都是我的，你何时上的船，几时会到这里我了如指掌。”汪直笃定的道。
王一舟道：“可是我从未养在你身边，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你的儿子？”
汪直望着他眼里满是慈爱。
“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也是半信半疑。”他缓缓地道，“见到你之后我便十分确定了。孩子，你长得几乎和葵姬一模一样。”
听到母亲的名字王一舟心下无比的酸楚。他带着三分不甘问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寻过我们，为何如今又派人来找我？你可知母亲她......”
汪直愧疚地低下头道：“我都知道。孩子，此事说来话长，你愿意慢慢听我说吗？”
王一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不赶时间。”
汪直笑了，他缓缓地道：“当年我与同乡徐惟学等人同赴广东做海外贸易，将些丝绵、硝黄等物贩往日本、暹罗等国。抵达福江岛时，受到了当地领主宇久盛定的欢迎，他热情邀请我们过府饮宴。在宴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的母亲葵姬。她是宇久盛定的侄女我俩一见钟情。”
他喝了口酒又道：“当时我已有家室父母妻儿皆在大明，宇久盛定见我二人情深意切便做主为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我答应葵姬将来一定要带她回大明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
“可是你食言了。”王一舟喃道。
汪直苦笑道：“是啊，等几年后我再次回到福江岛的时候才知道她带着年幼的你去了大明寻我。”
王一舟有些生气：“你既然知道我们已经来大明寻你，为何不出现？”
汪直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续道：“海上贸易山头林立，大小帮派之间随时都在互相争斗、互相倾轧。当时我们正处在与另一股海上势力火并的关键时刻。几场大战后，大哥死了我也差点葬身海底。等到我重新夺回控制权去寻你们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无声的眼泪从他的脸庞滑过，汪直有些哽咽道：“我看到了葵姬的石碑，周围的人告诉我你被人带走了。”
王一舟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他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你心中有怨气也是应当的。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派人在各处寻找你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几个月前，京中有人放出消息来说有了你的下落。原本我是不相信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汪直难掩心中的喜悦，双眼熠熠发光。
王一舟突然起身来到汪直面前，哐哐哐的冲他磕了三个响头。
“孩子，你，你不怪我了？”汪直喜不自胜道。
王一舟站了起来正色道：“过去的事你身不由己我不怨你。可你勾结倭寇背叛大明，我没有卖国贼的父亲。”
汪直哑然失笑道：“你说我违反大明律法搞海上走私，我认！你说我打劫官商抢夺丝绵硝矿，我认！可你说我卖国，这么大的罪名往我身上扣，我可担当不起！”
王一舟厉声道：“六月大明倭乱，那些人训练有素对内陆的地形了如指掌一路打杀到南京城下。你敢对天发誓，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吗？”
汪直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一舟怒道：“你笑什么？！”
汪直直言不讳道：“我笑你未经查证便人云亦云！我笑你看不清我与大名之间的权力地位！你以为我拥兵自重是要谋反吗？你以为我是对大名卑躬屈膝的那个吗？你错了！与大名交往之中我才是强势的那个。从头到尾我所求的不过是大明朝廷一纸放开海禁的诏令罢了！”
王一舟懵了，这样的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汪直缓和下来，他柔声道：“这些话信与不信都在你。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王一舟默默地坐了回去，汪直笑着给他斟酒道：“来，咱们喝酒！”
“你为何号称五峰船主啊？”王一舟好奇地望着汪直道。
“福江岛与其余四个一起并称五岛，我刚上岛时只觉得它们层层叠叠，似五座山峰一般，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征服这些岛屿。所以便给自己取了这个称号。”
“原来如此。”
“一舟，给我讲讲你的事情罢。这些年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汪直颤声道。
王一舟见他神色凄然宽慰道：“你不必内疚，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母亲病逝后师父将我带到了成都寄养在西南盐商林大庆的身边。林氏夫妇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他们还有个女儿叫林青云。我俩一同长大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呢。”
汪直心中稍感安慰，他立刻道：“他日我定要登门致谢。”
王一舟笑道：“到时候我带您去，他们若知道我们父子相逢，一定会替我们开心的。”
“这次随你一同来的还有个女子，她便是你所说的林青云吗？”汪直忽然道。
听到父亲提到皇甫岚，王一舟有些支支吾吾地道：“不是，她，她是我，我同青云的朋友，好朋友。”
汪直见他脸都红了，只笑道：“既如此你们今晚便搬回家里来住罢，以后也不必再回船队了。船工寮舍条件简陋鱼龙混杂，不要委屈了人家姑娘。”
“好。”王一舟想也没想便同意了，皇甫岚待在寮舍那个环境他确实不甚放心。“一会儿我就回去接她。”
汪直点点头。
“这宅子里除了你我可还有别人？”王一舟好奇道。
“这里平日除了伺候的下人，便只有我和你的义兄毛海峰两人居住。前不久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将我的母亲妻儿从大牢里放了出来，我感念其的恩情便派了海峰回去与他磋商和谈之事，所以现在只有我们。”
“和谈？”王一舟立刻来了兴致。
汪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没错。胡宗宪想招安我。”
王一舟小心翼翼地道：“那，那你是怎么想的？”
汪直看着他认真地道：“傻孩子，我原本就不想做偷偷摸摸的‘海盗’，只要朝廷能放开海禁，我自然一百个同意。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罢。”
王一舟心中暗喜，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倭乱之事当真不是你所为？”
汪直摇摇头道：“我怎么会帮日本人去对付大明呢？不过......”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王一舟忍不住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汪直笑笑含糊地道：“嗳，跟日本有来往的大明人也不是独我一个或许是他们之中有人里应外合吧。现在天色已晚，你还要让人家姑娘在寮舍里等你多久？”
王一舟闻言慌忙起身道：“是了，我现在就去。”
汪直望着他笑说：“快去罢。”
王一舟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这偌大的宅院守卫为何如此松懈？”
汪直哈哈大笑道：“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松浦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即使我夜不闭户也没有谁够胆过来捣乱。”
王一舟放心了，他轻声道：“爹，我走了。”
很快王一舟就回到了寮舍，皇甫岚的房间内一片漆黑。
“难道她已经休息了？”王一舟不解地站在门外暗自揣度，“不会啊，她明明答应了要等我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不敢再想下去，赶紧一边拍门一边低声道：“皇甫姑娘，皇甫姑娘。”
黑暗中一只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王一舟只觉一阵幽香甚是清雅。耳边忽然传来皇甫岚的声音：“别嚷，你想把其他人都招过来吗？”
王一舟鬼使神差地覆上了她的手，将它从自己的唇边轻柔地拨了下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傻瓜，我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你见到你父亲了？你们聊得怎么样？”皇甫岚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王一舟握在手里，赶紧抽了出来。
王一舟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刚冒犯了。”
皇甫岚摇摇头，转身开门道：“进来说罢。”
她进房间将灯点亮，温暖的烛光衬得两人的脸红扑扑的。
“我与父亲已经相认，我是来接你回去的。”王一舟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寮舍条件简陋鱼龙混杂，还望你不要推辞才好。”
“我怎会推辞。”皇甫岚垂下头道，“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自然是要同你在一起的。”
“那你先收拾，我出去等你。”王一舟喜道。
“嗯。”皇甫岚点点头。
“对了，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从外面回来？”王一舟好奇道。
“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有些无聊便去了附近走走。”皇甫岚的眼神有些闪躲。
“你一个弱女子，又是初来乍到的，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你下次想去哪儿，记得叫我陪你。”王一舟的语气中满是担心。
“好，我知道了。”皇甫岚笑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