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黄黄》勿尤

10、第十章

　　“自卑吗？”张正清喃喃。

　　“或许吧。”

　　人生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谈感情，他心里乱得很。

　　林肇峰拍他肩膀：“既然喜欢，就那试试呗，不管怎样，我给你兜底。那小子要敢在外面乱来，我帮你剁了他第三条腿。”

　　张正清好笑道：“那万一是我对不起他呢。”

　　林肇峰肯定道：“那肯定是他活该，配不上你。”

　　林肇峰这么一打趣，张正清心情好了不少，也多了点底气。

　　“谢谢你，肇峰。”

　　张正清真诚道，自大学认识以来，林肇峰对他照顾颇多。

　　林肇峰撇过头，抓了抓他脑袋：“你要再这样，我真要喜欢你了。”

　　“滚。”

　　张正清把他手拍掉。

　　幸好一开始就知道这家伙的德性，不然说不准得掉坑里，直男劫可伤不起。

　　铁树难得开花，林肇峰还想具体了解下细节，帮忙分析分析，出谋划策。

　　张正清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好像大部分时间净搞黄色去了，哪里好说，当即把人赶出去。

　　被推到门口的林肇峰依依不舍：“说说嘛，这种事我有经验。”

　　张正清面无表情：“你的经验毫无借鉴意义。”

　　林肇峰：“……”

　　在他哑然的一瞬，‘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了，还上了锁。

　　林肇峰只好悻悻道：“不借鉴，也可以当反面教材嘛。”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林肇峰没打扰张正清，安静出门。

　　不想开车刚出小区门口，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人拦他前面，好在他是个老司机，稳得住。

　　车窗摇下，那人就迫不及待开口。

　　“正清呢？”

　　这人正是纪风扬，他根据林岚的透露的信息，加他朋友圈校友，多方打听，最后知道了地址。

　　然后一大早到门口守着，等了老半天，总算把人逮到了。

　　纪风扬问题一出口，林肇峰瞬间了然，挑眉细细打量了下眼前人。

　　浓眉大眼，唇厚鼻挺，长相硬朗。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难怪能哄了小清去。

　　看他着急的样子，林肇峰嘴角勾起：“昨晚折腾太晚，他累到了，现在还没起。”

　　纪风扬怒目圆睁，但还是忍着道：“我要见他。”

　　林肇峰道：“不太方便。”

　　“我说！带我见他！”

　　纪风扬手伸进车里，一把揪住林肇峰衣领。

　　林肇峰一点不怵，甚至有点想笑，这场景，他都好多年没见了。

　　他逝去的青春啊。

　　眼下不是缅怀的时候，林肇峰逗他道：“凭什么？”

　　纪风扬大声道：“就凭我是他男朋友。”

　　这话多少有点发虚，但不妨碍他说得坚定。

　　林肇峰好笑道：“是嘛？小清可没跟我说过他有男朋友，而且昨晚我们还深入探讨过。”

　　纪风扬最是听不得这个，简直是忍无可忍：“想找打是不是？！”

　　林肇峰把衣领扯出来，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别太暴躁。想让我带你去见小清也不是不行。”

　　“你想怎样？”

　　林肇峰矜持了一会儿，在纪风扬耐心用完前悠悠道：“放心，没想把你怎样。”

　　“你把你和小清的认识过程，事无巨细跟我说一遍，我再考虑让不让你见他。”

　　“小清躲我这里来，肯定是不想见你的，身为他最亲近的人，我得帮他把好关。”

　　纪风扬自动抓住重点，狐疑道：“我说了，你就带我去见正清？”

　　林肇峰不置可否道：“那得看你之前表现。”

　　说到这个，纪风扬也摸不着头脑，他昨晚想了一晚也没想明白，好好的，张正清突然要跟他划清界限，并落跑。

　　期间他还一度联想到短剧和小说里，那些带球跑女主的遭遇，试图比对出原因。

　　但不管怎么分析，都毫无头绪，他也没什么渣男行为啊？

　　最多，最多，要得频繁了点。

　　边上找了个位置，纪风扬坐车上简单说了下相识过程，羞羞的事春秋笔法带过，重点还是散步那天的对话。

　　相比林岚的平铺直叙，言语简洁，纪风扬这版就有感情得多。

　　但这不是林肇峰想听的。

　　他言简意赅道：“你俩做了吗？”

　　“啊？”

　　纪风扬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肇峰继续道：“做到哪一步？”

　　别看纪风扬在张正清面前那么大胆，但一开始他是硬装的，后面食髓知味才慢慢放开。

　　外人面前，这方面，刚破处的他还是有点羞于启齿的，磕巴道：“该…做的，都做了。”

　　老司机林肇峰依旧豪迈发言：“负距离接触那种？”

　　纪风扬磕巴张嘴，猛地反应过来，问话的家伙有偷家嫌疑来着，顿时气势一变，挺胸硬气大方道：“当然。”

　　顿了下，又炫耀般补充道：“我们很合拍。”

　　林肇峰无视他后面的话，默然叹气，彻底完了，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都交代了，他家小清是真陷进去了。

　　“你成年了吧？”

　　纪风扬不明所以，但也回答了：“嗯，我生日在三月份。”

　　林肇峰斜眼看他：“既然是成年人了，就得有责任和担当。对于感情，小清是很认真和看重的，如果你没有‘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决心，就不要打扰他。”

　　“要玩过家家，就去找同龄人。”

　　纪风扬立马反驳：“我没有想着玩玩，我是认真的，如果可以，我想和正清在一起一辈子。”

　　顿了下，他又道：“我知道这话听着草率，也没办法给出什么保证，但我是真心的。”

　　林肇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还算有点样子。”

　　对于在一起一辈子的承诺，林肇峰其实不怎么在意，在没被时间验证之前，承诺一文不值。

　　他要的，是纪风扬的态度。

　　以后情况怎么样，谁都说不准，他根本没想着两人能不能长久。相反他还希望张正清多谈几段，重塑恋爱观，省得老守着‘一生只爱一人’的古早想法，过得委曲求全。

　　纪风扬立刻问道：“那能让我见正清没？”

　　老父亲给黄毛带路，想想就郁闷，林肇峰表示完全不想回应。

　　但为了自家小清的幸福，他还是甩了门禁卡给他：“自己过去吧。”

　　纪风扬嘴角咧到耳根，也不在意他的嫌弃，立刻就要下车，林肇峰把他叫住。

　　“等一下。”

　　“干嘛？”纪风扬把门禁卡往身后藏。

　　林肇峰白眼：“记住你说的话，别让小清伤心，不然……”

　　“打断你狗腿。”

　　后半句，林肇峰全然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表情认真，眼神带着狠色。

　　纪风扬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他可不怵：“放心，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林肇峰轻笑：“那我拭目以待。”

　　林肇峰驾车扬长而去，纪风扬背后竖了个中指。

　　林肇峰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不由摇头失笑，年轻人就是张扬。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林肇峰头皮发麻，但还是点了接听。

　　“林总？”

　　“嗯。”

　　“你知道今天有早会吧？”

　　确认身份，电话那头的女生没了客套，声音肉眼可见暴躁。

　　“嗯。”

　　林肇峰声音飘忽。

　　“给你半小时，要来不了，就自己找好地方开视频会议，有问题吗？”

　　听着咬牙切齿的声音，林肇峰哪敢有问题，当即回道：“没问题，马上到。”

　　“我刚……”出了点意外。

　　解释的话刚开了个头，对面就挂了。

　　林肇峰只好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赶路。

　　另一边，纪风扬则是一路狂奔，不到五分钟就跑到林肇峰家，输入密码开了门。

　　正当他一脸激动，以为要见到张正清时，却发现，客房门反锁了。

　　不由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房门反锁，肯定是防那个讨厌家伙的，又欢心起来。

　　张正清一觉睡到大中午，伸了个懒腰迷糊开门，不想刚拧开锁，门就被推开了。张正清吓了一跳，原是脚下倒着一个人。

　　纪风扬？！！

　　“你怎么在这？”

　　靠门上等的纪风扬，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会自是醒了过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将人狠狠抱住。

　　张正清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怀里，紧紧框住，有点疼。

　　挣扎想要挣脱，对方却不动如山。

　　“疼。”

　　张正清无奈开口，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听着像在撒娇。

　　纪风扬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放轻了力度，但没松开，把头靠他肩膀上，控诉道：“该，谁叫你玩失联的，还发那种照片气我。”

　　听着这话，张正清不免有点尴尬，回想起来，他昨天确实冲动了。

　　但情绪有时候就是这样，来得莫名。

　　这莫名不是无缘无故，而是身心本能的反应，大脑还没回味过来，潜意识就做出了应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上班吗？”就如现在的转移话题。

　　纪风扬反问：“你说呢？”

　　不等张正清开口，又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找不回你，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张正清心口像被人抡锤子重重砸了一下，震颤不已。

　　“有这么喜欢吗？”

　　他沙哑开口，回想着此前种种，似乎纪风扬的喜欢，一直都真挚且热烈。

　　反倒是他，贪恋而怯懦。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眼眶不由滚烫，张正清回以拥抱，头埋进纪风扬怀里：“那要一直喜欢。”

　　声音闷闷的，响在纪风扬心里却是震耳欲聋。

　　“好。”

　　他神色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