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于你》痴卿

4、夕阳和你

　　江煜拿着书签，在书桌前坐了很久。窗外，对面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零星几盏，像夜空中固执的星星。
　　他拿起手机，给姜衍发了条消息：
　　江煜：书签收到了
　　几乎立刻就有了回复：
　　姜衍：喜欢吗？
　　江煜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字：
　　江煜：嗯
　　他把书签夹进今天刚发的新书里，合上书，关灯睡觉。
　　黑暗中，他想起姜衍在路灯下回头挥手的样子，还有那句“做你自己就好”。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学。
　　江煜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他难得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几条新消息。除了夏涔研在群里哀嚎作业太多之外，还有一条来自姜衍的私信：
　　姜衍：今天有什么安排？
　　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江煜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没有立刻回复。他起身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楼下，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在打太极，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他洗漱完走出房间，江磊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桌上放着豆浆油条。
　　“今天有什么计划？”江磊头也不抬地问。
　　“写作业。”江煜在餐桌前坐下。
　　“嗯。”江磊翻过一页报纸，“别忘了把错题整理一下。”
　　饭后，江煜回到房间，这才拿起手机回复：
　　江煜：写作业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动起来。
　　姜衍：一起？图书馆？
　　江煜的手指顿了顿。他其实更习惯一个人学习，但想到昨天那个书签，还有姜衍在考场上那个“别紧张”的口型，他犹豫了。
　　江煜：几点
　　姜衍：现在？我快到你家小区了
　　江煜走到窗边，果然看见姜衍正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手里拎着个纸袋，低头看着手机。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我出去一趟。”江煜对客厅里的江磊说。
　　“去哪？”
　　“图书馆。”
　　江磊从报纸后抬眼看了看他：“早点回来。”
　　江煜"嗯″了一声，背上书包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姜衍看见他，笑着迎上来：“给你带了早餐，吃过了吗？”
　　“吃过了。”
　　“那当点心。”姜衍把纸袋塞给他，里面是还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
　　去图书馆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清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
　　“你经常来图书馆？”江煜问。
　　“差不多吧，这里比较安静。”姜衍说，“而且离你家近。”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让江煜的心跳漏了一拍。
　　图书馆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煜拿出作业，姜衍也打开习题册。两人各自学习，偶尔姜衍会碰碰江煜的手肘，指着某道题低声询问。江煜通常只是简短地回答，偶尔会在草稿纸上写下步骤。
　　学到中午，姜衍轻轻碰了碰江煜：“饿了吗？去吃饭？”
　　江煜看了眼时间，点点头。
　　他们就在图书馆附近找了家洋好面小店。等餐的时候，姜衍突然说：“你哥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江煜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姜衍笑了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没提我。”
　　江煜沉默了一会儿：“他只是比较严格。”
　　“那你呢？”姜衍看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店里很吵，邻桌的谈笑声、厨房的炒菜声混杂在一起，但姜衍的这句话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江煜耳中。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水面因为刚才的动作还在轻轻晃动。
　　“还行。”他最终说。
　　姜衍笑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饭后，他们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下午的阳光更加倾斜，把两人的影子投在书页上。
　　江煜做完一套英语试卷，抬头活动脖颈时，发现姜衍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侧脸枕在摊开的习题册上，呼吸平稳，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
　　江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姜衍的睡颜很安静，没有了平时的张扬，反而显得有些稚气。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姜衍的耳廓上，想起昨晚对方发来的那句“你耳后那个痣，位置挺特别的”。
　　就在这时，姜衍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江煜来不及移开视线。
　　“看我干什么？”姜衍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江煜立刻别开脸：“谁看你了。”
　　姜衍低低地笑了，没再追问。
　　傍晚时分，他们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云朵像被点燃了一样。
　　“明天还来吗？”分别时，姜衍问。
　　江煜看着天边的晚霞，轻轻“嗯”了一声。
　　“那明天见。”姜衍笑着挥手，转身离开。
　　江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回家。
　　周日早上，江煜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图书馆刚开门，空气中还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他在老位置坐下，刚拿出书本，就看见姜衍拎着两个纸袋走进来。
　　“早。”姜衍在他对面坐下，递过来一个纸袋，“巷口尽头那家的三明治，味道不错。”
　　纸袋透着温热，江煜接过时闻到培根和煎蛋的香气。“谢谢。”
　　“昨天物理卷子最后一道题，”姜衍一边打开自己的早餐一边说，“我想到另一种解法。”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摊开的习题册上切出细长的光带。这次的学习氛围比昨天更自然，姜衍会把想到的新解法写在便签上推过去，江煜偶尔也会在草稿纸上写下简短的批注。
　　中午他们又去了那家洋好面。等餐时，姜衍说起暑假去海边看到的荧光海，蓝色的浪花在夜色中发光。江煜安静地听着，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可以把生活过得这么鲜活。
　　“你平时周末都做什么？”姜衍突然问。
　　“学习。”江煜顿了顿，“或者打球。″
　　“下次一起去打球？”姜衍眼睛一亮，“我知道有个球场人少。”
　　江煜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
　　下午的学习效率明显下降。姜衍开始频繁地看时间，终于在三点时忍不住说：“要不要休息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江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拉着起身。姜衍熟门熟路地带他穿过图书馆后门，沿着消防楼梯往上走。
　　“去哪？”
　　“秘密基地。”
　　天台的门没锁。推开门，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整个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远处是连绵的屋顶，近处是老街的银杏树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怎么样？”姜衍靠在栏杆上，“我偶然发现的。”
　　风很大，吹乱了他们的头发。江煜望着开阔的景色，感觉胸口的某个地方也跟着舒展开来。
　　“给你看个东西。”姜衍从书包里掏出个望远镜，“能看到我们学校。”
　　江煜接过望远镜，果然找到了熟悉的操场和教学楼。从这个角度看，学校变得很小，小到可以装进镜头里。
　　“有时候学累了就上来看看。”姜衍说，“所有烦恼就都变小了。”
　　他们在天台上待了很久，直到夕阳开始西沉。下楼时，江煜在楼梯转角停下。
　　“今天……”他顿了顿，“谢谢。”
　　姜衍回头看他，逆着光，笑容格外明亮：“明天学校见。”
　　这个周末过得很快。周日晚上，江煜整理书包时，发现那张写着新解法的便签还夹在物理书里。他小心地把便签收进笔袋，动作轻得像在藏一个秘密。
　　周一的早自习，当姜衍在他身边坐下时，很自然地递过来一盒牛奶。
　　“早上多买了一份。”
　　江煜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盒身。他低头翻开英语书，却感觉某个角落正在悄悄变得柔软。
　　早自习铃声还没响，姜衍拎着书包在江煜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把一盒牛奶推到他桌上。
　　"巷口便利店买的。"姜衍说着，翻开英语书，"比你平时喝的那个牌子甜一点。"
　　江煜看了眼牛奶，包装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沉默地收下。
　　"听说周五开运动会。"前排的夏涔研转过头来，"你们报项目了吗？"
　　还不等成绩出来，就要运动会了。
　　姜衍用笔轻轻碰了碰江煜的手肘："我报跳高。你呢？"
　　江煜往旁边挪了半寸："不报。"
　　"三千米还缺人。"体育委员曾晟正好走过来，"江煜，你考虑一下不？"
　　"他报。"姜衍突然开口，同时对江煜使了个眼色。
　　江煜皱眉，但在曾晟期待的目光中，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等曾晟离开，姜衍压低声音："放学我陪你练。"
　　下午的操场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江煜做完热身运动，发现姜衍已经等在跑道起点。
　　"按我的节奏来。"姜衍跑在他身侧，"前五圈保持呼吸。"
　　跑到第三圈时，江煜的呼吸开始急促。姜衍适时放缓速度，始终保持着并肩的距离。在弯道处，他的衣袖轻轻擦过江煜的手臂。
　　"调整步伐。"姜衍的声音很平稳，"跟着我的节奏。"
　　最后两百米，江煜感觉小腿发酸。姜衍加快速度，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上。"
　　冲过终点线时，江煜扶着膝盖喘气。姜衍虽也很累，但还是先上前扶住江煜，并递去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
　　"明天继续？"姜衍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江煜接过水，喘着粗气轻轻点头。
　　休息一阵后两人，躺在操场上。
　　姜衍指着正对着他们的阳光：“我想，我们会奔向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