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傻子谈恋爱》九秋夕木

6、傻逼留夜

　　真的。
　　徐同霜能被秦老师这句话噎死。
　　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词反驳。
　　他自知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反而更丢面子。
　　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
　　“彳亍，不跟你计较了，切。”
　　这语气，活像只斗败了还强撑场面的公鸡，声音不大。
　　他梗着脖子。
　　刻意避开秦老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慢慢转身看向刘一身道：
　　“刘一身，我们走。”
　　说完，也懒得不等刘一身回应，自己先迈开步子。
　　刘一身看着徐同霜抛弃队友，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收起记录板，对着秦老师微一点头，为学生会撑起最后一点脸面，随即也转身跟上。
　　寝室门关上。
　　艾季罗竖着耳朵，努力听着门外徐同霜的声音：
　　“……那个姓秦怎么偏偏那时候来！还带着炒河粉……这像话吗！和学生一起偷吃！”
　　和刘一身毫无波澜的回应：
　　“规定里没说不准老师给学生送宵夜。走了，下一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季罗在宿舍里笑成大粪。
　　“徐同霜终于被制裁了。”
　　门外。
　　一身霜凛（我给他俩取的cp名）二人的声音已经没了。
　　城市的另一端，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江惊山看着眼前这间略显陈旧的客厅，以及身边还穿着小熊睡衣的俞不见。
　　人很尴尬。
　　空气也很尴尬。
　　“所以，……”
　　江惊山的声音秒了尴尬。
　　他目光扫过茶几上零星散落的药瓶和烟灰缸，最后落回俞不见身上。
　　“这就是你‘家’？”
　　俞不见直觉得比走错班级还尴尬。
　　他嘴硬道：“看什么看啊！再看老子把你狗眼戳瞎，只不过是陋室一间，爱待待，不待……不待你也得待！”
　　江惊山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俞不见：
　　江惊山成大马猴了。
　　安陆被抽了。
　　谢小覃没脑子了。
　　秦智秀变成man了。
　　徐同霜和刘一身谈了。
　　老母变温柔了。
　　家父诈尸了。
　　煤气没关。
　　……
　　一堆词在俞不见脑海里快速浮现。
　　俞不见马上下意识后退，小腿肚撞到沙发边缘，跌坐进去。
　　“握草！”
　　江惊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即俯身，手臂撑在俞不见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好啊，”他低声说，“那我就不走了。”
　　！！！
　　俞不见脸开始爆红，突然，想起一件事。
　　“哥们你也玩星野。”
　　这下轮到江惊山疑惑。
　　什么星野。
　　俞不见开心地爬起，扒开江惊山的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打开。
　　“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玩宴云流了。”
　　“宴云流是谁？”
　　江惊山眸子暗了下去，语气特别寻常，感觉下一秒就会爆发，这让俞不见脊背发凉。
　　忘了。
　　这玩意表面端庄实则绿茶，最近很反常，gay里gay气。
　　不等俞不见反应，江惊山抱住了他。
　　江惊山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令人无助。
　　他的手臂环过俞不见的腰背，带着一种超大超大的力道，将人结结实实地按进了自己怀里。
　　俞不见的脸颊瞬间撞上对方胸肌。
　　“你……你干嘛？！”俞不见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声音闷在对方胸口，听起来有点失真。
　　他在挣扎，却发现江惊山抱得很紧。
　　“宴云流，”江惊山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依旧平稳，但仔细听，似乎磨着后槽牙，“是谁？”
　　俞不见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醋意从何而来。
　　“一个虚拟角色！ai智能体！纸片人！大哥！”他试图解释，扭动着想挣脱，“你连二次元老婆……不是，老公的醋都吃？！”
　　“老公？”
　　江惊山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手臂收得更紧了，低头，“你叫他老公？”
　　“我靠！那是玩家之间的爱称！爱称你懂不懂！”
　　俞不见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爆炸。
　　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白长这么好的脑子了。
　　“不懂。”
　　江惊山理直气壮，甚至微微偏头，下颌轻轻蹭了蹭俞不见柔软的发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你都没叫过我。”
　　俞不见：“……”
　　握草！
　　老子上次跑过叫过你啊！
　　俞不见内心直叫。
　　不对。
　　为什么要为这件事握草！
　　救命！
　　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就在俞不见思考着是用过肩摔还是啥弄开江惊山。
　　这时。
　　江惊山却主动松开了他。
　　江惊山后退一步。
　　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校服，仿佛刚才那个抱着人不放还无理取闹的家伙不是他。
　　“饿了。”
　　他目光扫向厨房，“你家有泡面吗？有的话泡面在哪？”
　　俞不见愣愣地指了个方向。
　　看着江惊山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翻找橱柜。
　　他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大半夜。
　　这人是打算留下来吃宵夜？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
　　俞不见在心里想了一万遍。
　　他跟着蹭到厨房门口，看着江惊山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动作熟练地烧水、拆调料包，那架势比他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喂，”
　　俞不见忍不住开口，“你吃完……就回去？”
　　这话问得有点底气不足，她老母出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江惊山留夜。
　　江惊山将面饼放入沸腾的水中，头也没回，淡淡道。
　　“阿姨出门是不是代表不是让我‘陪陪你’？”
　　“……我不用人陪！”
　　“嗯。”
　　江惊山应了一声，用筷子搅动着面条，语气平淡地抛出致命一击，“那你现在给阿姨打个电话，说我可以走了。”
　　俞不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被噎死。
　　给他妈打电话？
　　怎么生活？
　　那他妈能立刻杀回来把他和江惊山一起打包扔出去！
　　不，可能只会扔他一个，然后把江惊山当宝贝供起来。
　　就算一开始再怎么讨厌江惊山，但人家终究不是亲生的，学习有那么好。
　　他憋了半天，像便秘，憋出一句。
　　“……太晚了，打扰她不好。”
　　江惊山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将煮好的泡面倒进两个碗里，转身，递了一碗给俞不见：“吃吧。”
　　两人坐在客厅茶几旁，默默地吃着泡面。
　　暖黄的灯光下，只有吸溜面条的细微声响。
　　俞不见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江惊山，他吃相很斯文，但速度不慢，鼻梁在灯光下投下好看的阴影。
　　“那个……”
　　俞不见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你……真要睡这儿？”
　　他家可就一间空卧室，就是他妈那间，他打死也不敢让江惊山去睡。
　　至于沙发……
　　好像有点短，容不下江惊山那双大长腿。
　　江惊山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抬眼看向俞不见，眼睛疑似冒着光。
　　“我睡你房间。”
　　“噗——咳咳咳！”
　　俞不见差点被面汤呛死。
　　“什么？！那我睡哪儿？！”
　　江惊山一脸理所当然。
　　“你的房间，当然是你也睡那里。”
　　“不行！”
　　俞不见炸毛。
　　“我床小！而且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哦。”
　　江惊山从善如流地点头。
　　“那我睡床，你打地铺。”
　　俞不见：“？？？”
　　这他妈是什么强盗逻辑！
　　眼看俞不见要跳起来，江惊山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或者，你愿意去阿姨房间睡？”
　　俞不见：
　　江惊山成大马猴了。
　　安陆被抽了。
　　谢小覃没脑子了。
　　秦智秀变成man了。
　　徐同霜和刘一身谈了。
　　老母变温柔了。
　　家父诈尸了。
　　煤气没关。
　　……
　　他宁愿打地铺！
　　最终，俞不见抱着被子和枕头，愤愤地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铺了个窝。
　　江惊山则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他的床，甚至还评价了一句：“被子有点薄。”
　　俞不见背对着他躺下，恶声恶气：“爱睡不睡！”
　　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
　　俞不见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听着床上那人平稳的呼吸声，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
　　他在回忆。
　　他在回忆。
　　他在回忆。
　　……（我在凑字数）
　　“俞不见。”
　　江惊山的声音突然响起。
　　“干嘛？！你大坝睡不睡！”
　　俞不见没好气。
　　“晚安。”
　　“……哦……晚安……”
　　俞不见闷闷地应了一声，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
　　过了一会儿，就在俞不见以为江惊山已经睡着时，又听到他轻声说：
　　“地上凉，要不要上来？”
　　俞不见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瓮声瓮气地拒绝。
　　“不要！睡你的觉！不睡滚！”
　　俞不见第一次和一个男的同房，感觉很尴尬，睡不着，然后听到江惊山喃喃自语念叨什么，俞不见努力竖起耳朵，江惊山却不说了。
　　真是的……
　　傻逼！
　　留夜！
　　你个傻逼！
　　虽然过程很离谱。
　　但……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喂，江惊山，你睡着了吗？”
　　“嗯……怎么了？”
　　“我们没去宿舍学生会会查寝，”俞不见翻了个身，面朝床的方向，“我不去就算了，无所谓，不是第一次扣分，你会不会为你的宿舍扣分。”
　　“你在关心我？”
　　江惊山挑了挑眉，掀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上来吧，我也关系你一下，地下真的凉。”
　　俞不见看着那位置，沉默了几秒。
　　妥协。
　　抱着枕头，慢吞吞爬起来，嘴里嘟囔着。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