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替身我》北方三岛

8、第 8 章

　　姒安的步伐很快，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姜玉娥被路边的各式物件吸引，可是又不能驻足，只是一个劲的追赶。

　　姒安在一个暗色的高层建筑前停下脚步，硕大的门面，却没有守门的人，大门大敞，牌匾上面三个大字“镇妖司”。

　　这条街道宽阔齐整，却少见摊贩，行人稀稀落落的。

　　姜玉娥正要跟着往里走，姒安却忽然转身：“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不等她回答，便径自入了门内。

　　镇妖司的构建并不复杂，里面的部门也不多，大眼看过去，根本没什么人。

　　说是皇帝御设的除妖机构，最初的宗旨可是“肃清妖祸，护佑生民”，实际上没几年就成了摆设，与其说是为民除妖，不如说是一个合法的妖物买卖中心，在黑暗中滋生着肮脏的利益链条。

　　司内捕妖通常循两种途径：一是派遣缉妖处的在籍捉妖师查案追捕；二是依靠那不见光的猎妖榜，榜上明码标价。

　　无论是身怀绝技的散修，还是游走江湖的猎妖客，只要有能力将镇妖司需要的妖物带回来，便能换取丰厚的银钱，即便没有提前参照榜单，直接带着自己的猎获上门，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反正，镇妖司照单全收，只要是妖物来者不拒。

　　转过头，镇妖司又会把捉妖师猎回来的东西暗地里在市场上流通，卖给那些急需妖物来炼化法宝的修行人。

　　镇妖司在这中间大可不费一兵一卒，却赚的盆满钵满。

　　这荒诞的局面，与朝堂之上的权力博弈密不可分。

　　新皇登基之初，皇后便与他政见相悖，形成分庭抗礼之势。皇后坚决主张禁止一切妖物买卖，曾力排众议，陆陆续续铲除了数个规模庞大的非法妖物买卖窝点。

　　可新皇却持完全相反的态度，他对妖物恨之入骨，主张将天下妖族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奈何他刚登基时根基未稳，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根本无力发动大规模的除妖战争，只能暂且搁置。

　　如今十年已过，皇帝对此事似乎不再急切。但民间也有传言，说是因为当今圣上已被皇后架空，真正掌权者实为后宫。

　　朝堂上，两派依旧对立，皇后虽有心革除妖物买卖的陋习，以此缓解人妖两族积怨已久的仇视，却也动不得这个明面上以“斩杀有罪之妖”为己任的镇妖司。

　　为了最大化榨取妖物的价值，镇妖司甚至会提供武器。寻常兵刃诛妖，妖死则灵魄尽散，但镇妖司的兵器经过改制，能在击杀妖物的瞬间捕捉并回收尚未湮灭的灵魄碎片。

　　这些碎片被用作炼制法宝灵器的养料，妖力愈强者，残片蕴含的能量也愈盛。

　　当然，也并非所有妖都会被直接斩杀，有些妖虽妖力平平，但躯干各部分却有着特殊用途，或是可入药疗伤，或是能制成特殊器物，总有它最值钱的用途。

　　姒安直奔缉妖处。

　　厅内，十三娘正歪着身子和一位锦衣客人说笑，鎏金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风情万种。

　　姒安把横刀哐当一声拍在桌上，冷声道：“交货。”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十三娘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显然有些不耐，可抬眼看清来人是姒安时，又不得不正经起来。

　　她拢了拢水绿色的裙摆挑眉道：“呦，是你啊，有些日子没见了。”

　　她挥手打发走一脸错愕的客人，指尖叩了叩桌面，里间便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收走了横刀。

　　“这次又猎了什么好东西？”

　　“两个三阶小妖，一个五阶妖，还有，千面仙。”姒安的语气平铺直叙。

　　十三娘手下一顿，眸色沉了沉：“千面仙？”

　　千面仙不算什么高阶妖，却是猎妖榜上常年挂着的热门。

　　千面仙偷窃秘宝无数，脑子里藏着的江湖秘闻与朝堂隐私堪比一个情报网，活着的千面仙，价值远胜于他那点灵魄碎片。

　　十三娘皱着眉：“你把他杀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稀奇？”十三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的慵懒彻底褪去，语气严肃起来：“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榜单上标注过的妖必须活着带回来！你要是再这么随心所欲，以后这缉妖处的活，你就不用接了！”

　　姒安是捉妖师里的异类，十三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她好像对妖的仇恨已经到了一种境界，她猎妖不为修炼也不为钱财，只是因为想杀戮。

　　榜单的规矩对她就像空气，姒安能力很强，这毋庸置疑，但是太狠绝了，她从不会空手而归，但她也几乎从来不留活口，无论榜单要求死活，最后送到这儿的，多半只剩灵魄碎片。

　　“我本来没有想杀他。”

　　这倒是实话，她还想问千面仙关于蚀魂珠的事来着，那不是被姜玉娥搅黄了吗。

　　但十三娘根本不信她，自顾自数了钱拍在桌上。

　　此时，取刀的男人复又走了出来，凑到十三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十三娘听完，脸色更差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能不能爱惜一下配给你的兵器？又震坏一把横刀！再这么造下去，镇妖司不会再给你配新的。”

　　镇妖司的兵器到了姒安手里都快成一次性的了，再好的销冠也不能这么惯着。

　　姒安没吭声。她自己没什么称手的武器，镇妖司配的武器虽不算顶尖，却自带收集灵魄碎片的术法加持，省去了不少麻烦。

　　“横刀得送回锻造房修复，至少要一个月。”十三娘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缉妖处没适合你的活，先歇着吧。”

　　“一月后能修好？”姒安追问，她显然不想歇着。

　　“差不多。”十三娘无奈道。

　　“也行。”姒安点点头，话锋一转，“最近京州城有什么悬案吗？”

　　十三娘闻言，张了张嘴像是想数落她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女人简直是个不知疲倦的杀器，不是在猎妖，就是在猎妖的路上。

　　“昫阳坊有一桩命案，大理寺把案子送镇妖司了，现在正拖着呢，你想查就去看看。”她一招手，另一个男人就递了张条子过来：“多的也没有了，自己去打听吧。”

　　姒安接过条子便离开了。

　　缉妖处的大厅挤了好几撮人等着交货，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讥讽的盯着姒安的背景：“嘿，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也来捉妖玩了。”

　　十三娘掀了掀眼皮，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这位少侠新来的吧，慎言呐，小心被她听去割了你的舌头。”

　　又不是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