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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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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蝶一阵颠簸中醒来,还未等睁开眼,便被马背上的人掀下去。
她迷迷糊糊的还不清醒,被摔到直接叫了疼。
于是,还没等身体回暖,她就被人又一剑刺穿心脏,再次晕死过去。
寿阳郊外。
月朗星稀,蝉鸣声不断,偶有狼嚎。
文蝶在狼嚎声中睁开眼,哼哼唧唧地捂住胸口,摸到一片冰凉的液体。套住她的麻袋在心脏位置有个细长的洞,文蝶靠着洞外的月光,从小洞处把麻袋撕开。
天上虽然是片弦月,但月光却足,照出附近的景象。
她被抛尸到无人的林中了。
文蝶借助月光看清了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手上满是鲜血
她又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一把脖颈,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血迹也没有胸口的多。
文蝶颓废地坐在草地上,问系统:“补刀的那个人,是谁?”
声音冷静中带着些寒意。
系统没敢吭声,却让文蝶更肯定了那人就是她要攻略的宋玉书。
“我要是杀了他,也算是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吧?”
系统大叫:不行!
文蝶气急败坏:“为什么不行?反正他九岁时就该死了!”
系统争辩:可他若死了,这世上再无人能阻止萧承柳谋逆!
文蝶:“江湖这么大,我再找个人把萧承柳暗杀掉不就行了吗?”
系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样会再引发其他错误的!
文蝶:“那你的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让这两个携手推翻江国的人同归于尽?”
争吵戛然而止。
文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没想到她和系统居然这么快发生分歧,系统答应她的金手指还没到货呢。
“行,我们按照原计划——利用神女身份接近宋玉书,劝阻他改邪归正,然后由他杀掉萧承柳。”
系统这才出声:他们往北边去了。
文蝶躺回地上,望着漫天繁星。她上辈子很少出去走动,入目都是高楼平地起,这么大一片璀璨星空已经很难见到了。
“不着急。我现在一不会武功、二没有人手,追上去也是送死。”
系统虽着急,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那你准备怎么办?
文蝶想了想:“他有没有比较在意的人啊?”
先拿捏宋玉书在意的人,再利用这个人反过来拿捏他。
系统:十年前有,但死了。
文蝶:……
文蝶此时才发觉这件事情有多棘手。
宋玉书出生于在江湖势力中能排名前十的寿阳宋家,自小学习宋家武学。因父亲承恩于萧将军,七岁时在萧将军举兵逼宫的前夕,被萧将军要去和他的儿子萧承柳互换了身份。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萧将军落败,萧家满门抄斩。
因为宋家已然有了一个“宋玉书”,故而宋玉书并未回宋家,反而在外漂泊。
而宋氏父母在他九岁时被人杀害,他这时才成了真正的无家可归。
文蝶突然想起在寿阳客栈闭眼前看到的那道人影。
那个人口中提到的“程山水”是宋玉书在这十年中行走江湖的化名,知道宋玉书真实身份的,或许只有同样隐藏身份至今的萧承柳了。
宋玉书绝不会在意萧承柳,但他在江湖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
“程山水有没有比较在意的人啊?”
系统:不是说已经……
说到一半,系统反应过文蝶的意思:有,他行走江湖时有两个生死之交的好友,现在在……在满居里,给他鼓捣神教呢。
文蝶兴奋地坐起来:“把我传过去!”
四周鸦雀无声,蝉已经歇了,只有一声狼嚎告诉文蝶她还在原地。
文蝶“啧”了一声:“不是说好看情况给我金手指吗?这大半夜的,你难不成想我靠一双腿走过去吗?”
系统:我的能力没法在世界内部使用,只能用你的信仰力。虽然目前来看你的信仰力持续不断,但毕竟杯水车薪,就这么浪费吗?
文蝶:“那羽郊距离这里多远?”
系统:三十公里!
文蝶心里暗骂一声。
系统:我能听见。
文蝶打小便家中富裕,出门车接车送,十六年加一起也没走过三十公里地。
夜间风冷,山中又有狼嚎。
她走出不过一里便不干了,反正着急的也不是她。
系统无奈,只能利用最后的信仰值直接将其传送到满居里。
文蝶再睁眼时,左右是墙,前后是巷。空中挂着一弯月牙,点点繁星广阔无垠。
“到了?”
文蝶的鬓角被风吹动,除了风和蛐蛐,没有人回应她。
如此远距离传送,只怕是用光了积攒的信仰力,现在连沟通都难。
文蝶沿着巷路走,附近的房屋看起来比较贫瘠,不像之前看到的宋府那样有朱门灰瓦。房屋坐落的没有规律,巷道如蜘蛛丝结成一张网,网住文蝶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晰的方向感。
好在此处并非夜半三更,时不时会有人结伴而行。
那些人不打灯笼,黑黝黝的一团,文蝶心中害怕,只敢偷偷跟着,不一会儿便远远的听见锣鼓声和喧闹声。
七月初七的满居里亮如白昼,灯会从城东沿着河岸顺着河流一路延伸到城西。
文蝶用袖子挡住心口,冲进亮堂的街道,舞龙的队伍从她面前敲敲打打走过,鼓点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沸腾。
她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轻拿轻放的身体了。
喧闹的、热烈的世界正在向她伸出手来。
文蝶不知道该去哪儿,便顺着人流跟着舞龙队伍走。
舞龙队伍没走多久便歇了锣鼓,文蝶脚底板一硌,发现一个钱袋。
钱袋里铜板不少,细数之下有十几文。
于大手下有一支耍戏法的队伍,平日里就在街头巷尾卖艺赚钱。像乞巧节这种节日,或是官府或是富贵人家,总会有人来聘请他们在街上表演一些大型节目。
今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财运,城东青云酒楼的掌柜点他们在灯会上舞龙。掌柜让他们举着青云酒楼的牌子,从城东舞到城西,舞一趟二十文。一趟还不够,要来回舞上至少十趟,那就是二百文,已经赶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
如今灯会过半,龙也从城东舞到城西六次。于大招呼伙计们休息一会儿,伙计们笑闹着说腹中饥饿,于大便准备去街边买些糖饼。
他走出没多远,便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鹅黄色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清点着一把铜板。
她手上还有一只破破烂烂不知补了多少次的钱袋,于大越看越眼熟。
他往腰间一摸,空的。
文蝶正美滋滋的幻想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时,一个额角有疤的男人蹲到她面前。
那男人看了看她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她。
文蝶咽了口唾沫:“这钱是我捡的。”
那男人表情诚恳:“这钱袋是我的。”
他怕文蝶不信,又接着说:“不信你看看那钱袋上有一个‘于’字,那个勾没缝好,像个瘤。”
文蝶把手中钱袋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在黑色的一块布上看到黑线缝的一个‘干’字,‘干’字的尾端确实有他说的一个偏左的瘤。
肚子里发出一声叫,少女用水灵灵的杏眼委屈地看着于大。
于大淡然:“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和我一帮兄弟就只剩下这些铜板了,他们还等着我买糖饼回去呢。没有这钱,我们都得饿死。”
他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于大没说的是,只要他们能挨到明天,就能等到东家结工钱。
文蝶的粉唇抖动,声音饿得发颤:“你这是道德绑架。”
于大没听过这个词,但大概能懂什么意思:“我用来绑架你的不是道德,是真诚,是真没钱。”
文蝶的眼眶发热,朦胧的泪水含在眼眶里要坠不坠。她把那十几个铜板装回钱袋,递出去的时候依依不舍。
于大一把握住钱袋扯过来,起身便走。
文蝶蹲在地上,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衬得她像一团掉在地上的桂花糕。她饿的手脚发软站不起来,豆大的泪珠成串地打湿地面。
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喏,只能给你一个啊。”
用油纸夹着的一张饼,甜腻的饼香勾得文蝶唾液分泌。
“多谢!”文蝶抢过饼一大口咬下去,饼皮是软的,里面还有少量的溏心。
于大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极了自己那群饿鬼兄弟,难得的多生出几分关心。
“看你的衣裳不像是乞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文蝶把嘴里的饼干涩地咽下去,谎话张口就来:“我来走亲戚,路上和家人走散。”
“那你说说你那亲戚姓甚名谁,这整个满居里还没有我于大不认识的人。”
文蝶咬饼的动作一顿。
宋玉书三人既然在此装神弄鬼地搞神教,怎么也会有点名气吧?先打听打听他们的进展,在找合适的时机切入。
她这会儿恢复些力气,总算能站起来:“程山水。”
于大“哎呀”一声,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他确实是没想到是谁。
他手里还有活要干,也不能为了帮她就丢了糊口的东西。
“听着有点熟悉,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这天太晚了。你若是不嫌弃,先去我那将就一晚上,明日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