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雪崩》冬山凛骨

10、好奇心

　　何疏一直很好奇薛降这种日常很单一的机器人生活到底哪儿来的打架对象，周六那天他才见到。
　　对方领头的个子不高，但那板寸头和脸上那道疤，看着挺唬人。方良盛看见薛降，先是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得挺意外：“哟嗬？自个儿送上门来还钱了？”
　　“那是薛立杰借的钱，跟我没关系。”
　　“嘿！你不是他儿子吗？想赖账啊？”方良盛往前凑了凑，带着点戏谑，“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道理你懂不懂？”
　　他眼珠子一转，瞥见了侧身站着的何疏，笑容有点假：“实在不行，找你这位兄弟借点呗？瞅瞅人家这身行头，光这件衣裳，就够还你家一半了吧？”
　　薛降没接茬，只是一棍子打在方良盛的胳膊上，打下了他指着何疏的手。
　　这一下猝不及防。方良盛那边的人顿时炸了锅，骂骂咧咧起来，方良盛更是疼得龇牙咧嘴，眼珠子都红了，想扑上来跟薛降拼命，又忌惮他手里那根棍子，只好转身去摸自己趁手的家伙。
　　“你这小兔崽子敢打老子！你爹都叫我哥，你哪儿来的胆子打我！”方良盛吱哇乱叫的挥舞着棍子。
　　这帮人显然没打算真下死手，随手抄的都是些捡来的长棍子，看着都差不多长，跟从一个厂子批发出来似的。
　　秉承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何疏随手抄起的石头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方良盛头上，力气控制的刚刚好，只让他晕头转向。

　　方良盛没打到薛降一根毛就被何疏吸引过去。

　　对方六个人，他们两个人自然承担不了火力，只能用着巧劲，薛降手里的棍子在打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他看着对方手里的，眯了眯眼。
　　薛降身上挨了两棍子，钝痛，倒不至于让他失了力气，手一用劲就把对方的棍子抢了过来。
　　看着对方震惊的脸薛降的唇角快速的扯了一下，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打架圣手，他往后仰了一下，躲过了另一根棍子扇过来的棍风，手上的棍子往前狠狠怼了一下，怼到了被他抢棍子人的腰眼儿上。

　　那人当即疼的嗷嗷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装死人去了。

　　何疏冲着方良盛挑衅的笑了一下，中指上带着的不规则戒指打起人来很顶用，何疏语气愉悦的冲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两万的戒指用来打你，记得谢谢我。”
　　方良盛躲也躲不及，何疏挥得拳头速度太快，拳头和金属打在脸上触感很真实，脸上火辣辣的疼。
　　方良盛心里直骂娘，他手下最能打的几个最近都不在，留在这儿的全是些撑场面的花架子，连那半大小子一脚都扛不住。没几下，剩下几个也被撂倒了，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薛降把手里那根沾了灰的棍子往地上一杵，抬脚踩住中间，“咔嚓”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他弯腰捡起带着断茬的那半截，走到趴在地上的方良盛旁边，蹲下身。
　　那尖锐的木茬子，离方良盛的耳朵就几寸远。方良盛吓得大气不敢出，喉结上下滚动，生怕薛降手一滑，自己就得交代在这儿。
　　“方良盛，我懒得和你周旋这点破事。”薛降语气算得上温和，只是表情冷的实在有点太吓人，“薛立杰早就不是我爹了，也就只有你这种掉钱眼儿里的会缠着我还钱，这么多年你见我手里什么时候有钱过？”
　　“你要是有点脑子，就打听打听他在哪，让他赔。”薛降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和方良盛对视，把对方看发毛了才满意的说，“别让我知道你对薛逞的阴招，你要是碰了他老子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
　　前两次被讨债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没底气，现在有身后站着随时震慑地上的那几个的何疏，薛降丝毫不惧。

　　虽然两个人都挂了彩。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薛降特地关照了一下被自己捅肾的兄弟，毫无负担的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告诉了薛立杰现在所在的城市。
　　离得很远，但薛降希望他们拿出职业精神来去找麻烦。

　　最好让薛立杰一辈子都别安宁。

　　温热的饮料塞进对方手里，薛降对一旁乖乖等着的何疏说：“谢了。”
　　“就当补你的辅导费。”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有些狼狈的休息，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口也没什么力气拿起来了，对视一眼又都笑出来。
　　找到人家门前告诉他们别追债了又把在人家大本营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太荒唐了。
　　“最近让薛逞注意点。”
　　讨债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缠，他们有的是耐心和折磨人的方法，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嗯，他有数。”薛降靠在椅背上，或许是太累了，他难得的平和，“他们也懒得碰我们，知道我俩没什么钱。”
　　何疏想起薛逞不服输的性子斟酌了一下开口：“你把薛逞，教的挺好的。”
　　何疏感觉薛降把目光降到了自己身上，何疏笑了笑说：“你很厉害。”

　　薛降没立刻回话，久久才笑了一下。

　　他平时大概是不太愿意笑的类型，本来长得就冷一点，瞳仁和头发都是很浓很浓的黑色，锐利的单眼皮乍一看十分不好惹。如今笑起来，倒是给他缓和了些类似冷兵器的锐利气质。

　　何疏靠在长椅冰凉的椅背上，偏头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大不了鱼死网破呗。”薛降耸耸肩，无所谓的神态让人看了以为被追债的不是他。
　　薛降已经被骚扰了好多次，他几乎已经麻木，但这次他们找到了薛逞，闹到了学校，辛亏有老师的帮忙才脱险，薛降才气上心头准备打人。

　　在今天之后薛逞这几天每次放学都会看到他哥在校外等他，每一天手里拿着不重样的零食——但薛逞吃不到几口，就全被薛降吃了。
　　原因是小孩吃零食不好。
　　薛逞每次被零食馋的口水直流，小声嘟囔说自己也能回家的。
　　小学和高中是两条路，薛逞离家更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家，平时薛降忙薛逞就常常自己回家，被他哥接还有点不习惯。
　　分开时薛降喊住何疏，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回去好好放松一下，要不然明天该完蛋了。”
　　何疏笑盈盈答应，和他说了再见。
　　身上没几处青的地方，那几个家伙看着凶，其实都是些花架子，一打一个倒，他基本上没受什么伤害。
　　他边给自己按摩放松边想今天的事情，钝痛感让他下意识抖了一下，眯了眯眼后又睁开，无意识的提了提嘴角。
　　好奇，实在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