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雪崩》冬山凛骨

16、观音保佑

　　自从何疏报了项目之后，他的体育课就忙了起来，一直被余昶拉着去训练，薛降少了他的体育课闲聊对象，也不挪窝，就默默地站在跳高场地旁观。

　　何疏运动天赋高的吓人，但架不住好久没跳，还是有些生疏，背一直碰掉杆子。
　　他铆足劲，双脚一蹬，翻是翻过去了，只不过是头朝垫子，砸的他闷哼一声，坐起来时人都是懵的。
　　余昶努力憋笑，依旧把两只手拍的震天响，嘴上面噼里啪啦的夸：“好！！这滞空感太牛了！”
　　薛降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招来何疏幽怨的眼神。
　　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转向余昶，一双手直接拍在了余昶肩膀上：“小余！你们举牌的人选是不是还没定啊。”
　　薛降暗想不好，转身就走。
　　何疏眼疾手快朝那边跑了两步追上薛降，手臂搭在薛降肩膀上把人硬生生带了回来，一摊手。
　　“我们是没问题，这得看学神怎么想了。”余昶讪讪的看着薛降的脸色，扯了扯嘴角。
　　薛降抿着唇，不说话，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何疏却不依不饶。他歪着头，凑近薛降，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他耐心地等着薛降终于被迫把视线落回自己脸上，才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狡黠和自信的弧度，声音清朗：
　　“学神，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薛降罕见地愣了好几秒，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眼神飘忽，竟不敢聚焦在何疏近在咫尺、带着运动红晕和汗意的脸上。
　　“一米七五，我跳过去，你举牌，我没跳过去，任你差遣。”
　　薛降脑袋晕乎乎的，本来想权衡何疏跳高的能力，却被何疏抓着两个肩膀晃来晃去没有思考的能力才无奈答应。
　　“一米七五都能跳过一个许多奇了！疏哥加油！”余昶调了杆子，两只手都握成拳，很有气势的喊。
　　得亏许多奇没在这块，要不然得摁着余昶打，虽然有些费劲。
　　这一嗓子，把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也吸引了过来。一听这赌注内，大家清一色地倒戈，嗷嗷叫着给何疏加油鼓劲
　　如果真是薛降举牌，那指定倍有面啊！
　　何疏对着给他加油的同学们微微一笑，然后俯下身，收敛了笑意，凌然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根细杆上。
　　他长得高挑清瘦，却因为常年运动该少的肌肉一块没少。
　　他们就目睹着何疏像飞翔的白鸟一样跳起，绷紧身体，轻盈的越过那根杆子。
　　落地动作干净利落，厚实的海绵垫承接住他下落的冲击，发出沉闷的声音，顺势团身翻滚卸力。
　　惊呼声不断，何疏站起来后没管其他人，直直对上薛降充满笑意的眼睛，薛降对着他轻声说：“愿赌服输。”

　　这下一班的同学们都十分期待运动会的到来了。
　　薛逞这几天每天放学蹲在学校门口等薛降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大哥和真大哥一起走，两个人一起走太过显眼，每次何疏来了都会把他的头来回揉搓一把，当成个包子玩。
　　第五次见面，薛逞感觉有点频繁了，于是歪着头问帮他哥哥提着零食袋子的何疏：“你们关系变好了？”
　　“说啥呢，不本来就挺好的？”何疏撞了一下薛降的肩膀，拍了拍薛逞的后脑勺。
　　薛逞嘟嘟囔囔反驳：“就是变好啦…我看出来的。”
　　“给，你哥答应给你买的彩笔。”何疏手上的袋子举到薛逞眼前，小孩眼里立马有了星星，刚想上手拿突然想起什么，收回手。
　　“可是我哥说这几天的零花钱都花完了。”
　　“算大哥送你的，拿着。”何疏啥也不说，一股脑把那盒颜色丰富的彩笔塞到他怀里。
　　薛逞抬头看薛降，见他没阻止，就喜滋滋的抱住了，高兴的一晃一晃的。

　　何疏和薛降并肩走在小孩后面，何疏看着薛逞的背影，在他后颈处有一条黑绳。
　　薛降脖子上也有一条，不过是红色的。
　　何疏好奇问：“是个啥？”
　　薛降顺着他的目光，然后食指勾出自己的项链：“观音。”
　　小时候薛降太闹腾，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奶奶怕他真出了事，就去求了个观音戴在他身上，后来薛逞出生，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一岁之前几乎都在医院，于是奶奶又去寺庙里呆了很久。
　　“所以你们一人一个？”
　　薛降摇摇头，伸手扯了一下弟弟的后领，早就听到他们对话的薛逞也十分配合的掏出自己的平安符：“不呢，我是小葫芦，哥哥的观音太严肃了。”
　　“他只要健康就好了。”
　　薛降把还未散失温度的玉塞进衣领，微凉的玉又贴上温暖的皮肤：“你呢，闹腾成这样，长这么大肯定有什么护着你吧。”
　　“我外婆是南方的，每年端午节都要给每个人编五彩绳，可能是那个护着。”何疏挠挠后脑勺，他不太不确定。
　　“那就让观音菩萨和五彩绳祝福我们一班能拿冠军吧。”说完何疏还有模有样的冲天上拜了拜。

　　领着薛逞去吃麻辣烫，薛降把盘子往薛逞手里一塞让他自己去挑菜，何疏就跟在他身边，等薛逞走了才问：“你打算一直这么接薛逞？”
　　“嗯，怎么了？”薛降气定神闲的夹了几块千页豆腐，顺带瞥一眼何疏。
　　“你那……兼职，还干吗？”
　　薛降不接薛逞前，经常放学去网吧，写一些何疏看不懂的代码，用来赚钱。
　　“哦，不了。”薛降摇头，语气听不出来好坏，“我现在不缺钱，也没人再找我了，准备好好学一年。”
　　开始学也是因为缺钱，他倒是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不过学了对他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
　　早学晚学都是学，当时的薛降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又上学又学代码，天天学校网吧两头跑，网吧老板都记得一个初中生天天穿着校服蹿进来，看网吧的那个黄毛就会赶紧给他塞进包间里。
　　比起前两年放学就往网吧跑，在烟雾缭绕和键盘敲击声里熬到深夜，只为接点散单赚那几百块的生活，现在只需要专心上学的生活才让他舒心。
　　“你还要好好学？学到什么程度？”何疏想到薛降恐怖的分数，咂咂嘴。
　　“有下限无上限呗。”薛降轻松的说。
　　“那你好累啊。”何疏突然想到前些天和江辙的见面，感叹了一声，“有空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吧。”
　　薛降顿了一下，拿着夹子的手差点没夹住，他抬眼看何疏，对方似乎只是随口说一句，眼睛依旧在摆放着的菜上。
　　“哥！我挑好了！”薛逞抱着塑料盆走过来，薛降斜眼一看，里面全是五颜六色丸子和香肠。
　　何疏一看乐了：“你小子吃汤圆啊？”
　　不过还是给他都加上了，一个都没少。
　　热气氤氲，因为是周五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店里面很热闹。
　　他的心还有些静不下来，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观音，玉的质感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心稍稍安静了一会儿。
　　何疏很会逗小孩，和薛逞在饭桌上聊的特别开心，薛降就不怎么说话，时不时插一句嘴，眉眼间带笑。
　　其实这样的时间，就算是休息了。
　　薛降这么想，把紫薯丸子放在薛逞另一个空着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