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没等到帮薛降打架,何疏自己倒先跟人动上手了。
他在绵城的生活很平淡,该上课了就往教室一坐,下课了就顺着人流回家,时不时和薛降或者郝盛他们在周边逛一逛,坐在小馆里面逗逗店里的猫和狗,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
今天是他自己出来吃。
这家店店面很小,里面只有四张桌子给人坐,何疏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等自己还没下锅的面,正好颜歧给他发消息,这小子现在在海边惬意的很,哐哐发过来不少图,何疏回他。
[Rainier:颜老板,又肆意上了。]
[颜歧:你今年都没咋出来过,真被你爸骂收心了?]
[Rainier:他最近更年期,总觉得我在外面丢面子,哪儿也不让去,身份证都收了。]
颜歧似乎懒得打字了,懒洋洋发过来一条语音:“何疏,要真能锁住你我跟你姓,你他妈就是不想出来,怎么,在绵城那小地方待舒服了?”
何疏勾唇刚准备回他,被店外很大的一声狗吠吸引了注意力。
店老板养了一只大黄狗,很亲人,何疏来的时候他会先围着何疏转一圈,等何疏轻轻碰了碰它的头才摇着尾巴离开,继续在店铺前蹲守。
顺着大黄狗的方向,何疏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他顿时眉毛一挑。
宋立杉手上还拿着手机导航,看到探出头的何疏之后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扬声喊:“何大少爷!在这破地方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何疏站起身,主动离开了店里面,“比瘫在医院好。”
宋立杉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双盯着何疏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呵,”宋立杉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往前逼近了两步,手机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发白,“托你的福,躺了几个月,倒是让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有些账,迟早得算清楚。”
“哦,”何疏却像是没看见他逼近的脚步和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姿态依旧松散地站在店门外的空地上。
他甚至还勾了勾嘴角,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算账?看起来医院的伙食不错,把你撑得都忘了疼了。”
“何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还在你家地盘上?!你爸都他妈的不要你了,把你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狂什么狂?!”
这动静把店里面的另外几个客人吸引了,何疏漫不经心的跟他们说:“没事儿,一个熟人,说两句话就走,你们先进去吧。”
“你现在倒在这地方混得好,我在医院过得也挺好的,天天想着你。”
“敢情那一仗,没让你长记性,反而给你打出感情来了?”
宋立杉最怨恨他这服浑不在意的模样,他再也按耐不住,猛地挥拳冲何疏的面门而去,他动作幅度大,带着伤病刚痊愈的僵硬和极大的狂躁。
何疏一直防着这一手,侧身躲过宋立杉拼尽全力的拳头,握住宋立杉的手腕的同时另一只胳膊曲肘打在了宋立杉的肋骨位置。
那是旧伤位置,宋立杉疼的闷哼一声,动作也因此停滞一瞬。
“医院的饭也没那么养人吧。”何疏慢悠悠评价,但动作依旧迅速狠厉,“软手软脚的。”
宋立杉在瀚星的时候是学校校队的,身子壮又高,一身的腱子肉,长得也凶,并没几个人能相信是何疏他把打进医院里的。
不等宋立杉缓过这阵剧痛,何疏腰胯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拧身,凭借巧劲将体型壮硕的宋立杉直接掼倒在地。
尘土微扬。
何疏的脚随即踩了上去,鞋底不轻不重地压在宋立杉右腿的膝盖髌骨上,宋立杉的这条腿前两天刚刚拆了石膏,走都走不利索。
但何疏腿上并没真正用死力。他此刻情绪还算稳定,理智尚在,宋立杉这腿上次骨裂得不轻,若真造成二次伤害,他顾忌两家怕是要结死仇。
他只是垂着眸,稍长的刘海在眉眼间投下浅淡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真实情绪,那目光晦暗不清地落在宋立杉因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上。
“何疏!你松开!”宋立杉的声音变了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何疏微微俯身,脚上的力气因此加重了些,疼的宋立杉立马挣扎了起来,“你觉得我很好惹?”
“何疏,你竟然还敢打我!你个神经病!松开!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得先过我爸那关吧,要不要我帮你回想回想,你爸来我家那天啊?”
他俩打架打的太狠,是重大恶劣事件,被学校通报批评后请了家长,但学校不好多说什么,只一味的让他们私下解决。
何疏伤的不重,就脸上的伤多了一些看着有些骇人,汤青荷看着他红肿的脸呜呜咽咽的哭,一边哭还一边打何际中说她儿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都是何际中这个当爹的错。
何疏机敏的低着头不说话,何际中的脸阴沉的像是自己被打了一样,所以对来谈和的宋立杉爸爸也不客气。
这架是何疏先上手的,后果最惨的也不是何疏,但他就是站在那接受了宋立杉爸爸的道歉和赔罪,毫不费力。
宋立杉和他在瀚星的时候就极其不对付,在宋立杉看来何疏目中无人让人厌烦,凭什么他活的肆意张扬不用看别人脸色就能过得舒舒服服,而自己只能在他父亲的打骂下苟活。
他的嫉妒心疯狂滋长,最终到了陷害何疏抹黑他的程度,等他喜滋滋看着何疏的风评越来越差,甚至看到何际中暗地里教训何疏的时候,在一次体育课被一脚踹进了更衣室。
别人一看是何疏立马跑走,甚至走之前还关上了门。
何疏动起怒来宋立杉根本没机会还手,硬生生被打得骨折,慌乱中连断的是哪儿的骨头都不知道,疼的他甚至叫都叫不出来,等他被拽着头发一下子磕在铁皮柜上然后被踩折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何疏的失控有多疯狂。
他不断的喊着何疏的名字,希望能换回来他的理智,结果每一次都伴随着更重的拳头。
宋立杉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被骨折折磨的心绪不宁,每次想到何疏冷着一张脸走近他的时候他都悚然一惊。
几乎成了梦魇。
可收到退学通知和他爸严厉警告的时候,那股子从小被惯出来的傲气和憋屈,像洪水一样把他吞没了。
这才脑子一热,跑来找何疏,又挨了一顿揍。
人总是不记打的,何疏视线下滑,盯着宋立杉,继续说:“宋立杉,你打不了球了吧。”
“你想干什么?!”
“打不了球了,要这双腿干什么,另一条我帮你一把?”眼看着何疏就要踩上另外一条腿,宋立杉立刻大叫起来求饶。
“何疏!我错了何疏,你放过我吧!”
他声音太大了,听着刺耳,何疏脑子里嗡嗡响,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放下脚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宋立杉的瘸腿:“滚。”
老板这才敢出来,一只手拿着何疏留在店里的书包和打包的面,一巴掌拍上何疏的肩,哥俩好的说:“小伙子可以啊!我差点就要上手了结果你速度那么快就把他抡地上了。”
何疏笑了笑:“谢了啊哥。”
何疏走了一段路他才彻底平静下来,今天中午他妈妈要求他月底回家,他想遍了理由都搪塞不过去,一想到又要回家他心里就烦的不行。
下意识的想逃避。
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回到家之后才看了眼手机,那个蓝黄线条的头像给他发过来几张图片,是何疏问他的题,这个点估计刚从网吧回来。
何疏点开图片之后细细看了一会儿,心情轻松不少。
然后就是颜歧的超长语音,他先问了何疏死哪去了,后来见他没回又说月底有个聚会,跟他说能不回就尽量不回,长辈们聚一块了准没好事,他准备去隔壁市躲一躲。
何疏懒洋洋给他发语音:“你妈没扣你身份证?”
颜歧回的很快,估计是在打开心消消乐:“没扣,她这几天因为我哥的事情烦着呢,懒得搭理我。”
何疏很少羡慕颜歧,这次倒是羡慕上了。作为独生子他爸妈给的压力都由他一个人担了,实在是撑不住。
何疏呵呵一笑,说自己得去。
“你回来啊?那我也去,就不知道彧哥去不去。”
“他肯定不去,他不是最烦人类了吗。”
和颜歧东扯西扯聊了很久何疏心情好了不少,一辆鸣笛的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何疏轻捂了下耳朵,身形偏移了一下。
薛降的字看得出来没有受过系统训练,跟他这种楷体打底的用力点都不一样,薛降写字很有自己的风格,看着挺飘,笔触带了些锋利劲儿。
都说见字如面,薛降和自己的字给人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他板书很整齐,好几个颜色齐上阵,用心得很。
何疏趴在书桌上拿出纸写写画画,完全看懂之后给薛降发了个膜拜的表情包。
薛降看着何疏发来的表情包,又看了看餐桌上放着的刚买的五颜六色的笔,勾了勾唇。
这个时间薛逞早已睡下,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了一溜书,揉了揉发酸的右手,薛降心情舒畅的去洗漱了。
末春的夜晚十分寂静,薛降轻手轻脚的打开薛逞的门,替他扯了扯被子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将夜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把息屏的手机扔在另一侧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