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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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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不易的回溯梦,江逾过的很珍惜。每天早上,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生怕这场诡异的梦会戛然而止。然而,过一天就少一天这个事实,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尽量不过于改变现下的情况,尽量让这个梦长一点,再长一点。
在他小心的维护下,江家大少爷22岁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白天,父子俩去扫了墓。下午在礼厅公司聚餐。晚上,就是些年轻富二代官二代的聚会了。
江逾倚在二楼栏杆上,眉眼淡淡下垂,像是在看谁,又像是根本没把下面所有人放在眼里。
贺书州在旁边陪着他,眼珠子也歇不下来。
“哎我去,姓裴的还真敢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啊。就不怕江叔叔找他麻烦。”
江逾随着他的声音和视线随便扫了一眼,引得贺书州顿时紧张起来。
“我告诉你这可是在你家啊,江叔叔指不定在哪看着呢。收敛点。”
江逾说不明白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撇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贺书州很明显没信,寸步不离的跟着,还拿复杂的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裴付尘。托他的在意,原本在楼下和别人推杯换盏的裴付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向楼梯的位置。在那里,江逾正和贺书州并肩向下走。
22岁的江逾,年轻、漂亮、心气高。就算是不说话站在那里都耀目到刺眼。拿那双凌厉的眉眼居高临下的瞅人时,透出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味儿,哪怕他本人可能并无此意。
然而此时裴付尘眼里的江逾,又有点不一样。好像多了点疲惫,眼睛里空荡荡的,不像瞧不起人,倒像是迷路的孩子在无措地找着回家的路。
不过……江逾无论变得怎么样,都和裴付尘没关系了。
对视上那一眼的时候,江逾听到自己耳朵里开始疯狂灌入“裴付尘”三个字。可还没等到那股复杂的感情升腾上来,裴付尘竟然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江逾心尖被猛的扎了一下。因为就在刚刚,他意识到,自己还记得裴付尘在二十岁代的所有,而二十岁代的裴付尘,是不会主动避开两人的对视的。
不等他想明白,想结交和搭讪的人就拥了上来。只有裴付尘,始终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十分看不起这样巴结的行为。
这样的反常甚至引起了贺书州的注意,他凑到众星捧月的好友耳边低语:
“那个姓裴的今天怎么学乖了,也不争也不抢了。难道是你们俩吵架了?”
贺书州的闲话,其他人的讨好江逾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只觉得有一堆苍蝇蚊子的嗡嗡声围着自己转。转得他心烦,转得他恶心。
江逾抬起了手。
“抱歉,容我先回避一下。”
主人公开口,大家没有不依的理由。很快,一条一人道就空了出来。贺书州追着问,“怎么这就要走,哪里不舒服吗?”
“有些闷。书州,你不用跟来,帮我照顾好客人,我透口气就好。”
江逾说话,贺书州无有不从的。他听话的停下脚步,待目送江逾出了小门才回身招呼宾客。
二十来岁的陈坚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富家子,但仍还是靠着裴付尘的身份才勉强混入这场宴会。
现下他盯着帮忙待客的贺书州,脸上在笑嘴却是实实在在“嘁”了一句。
“瞧瞧,咱们这位贺少爷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江家人了,一点都不用客气的。”
说完,陈坚似有若无的瞅了旁边的裴付尘一眼,好像是在等对方的反应。可惜,被期待的人只是又抿了口酒,接着就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坚碰了一记闭门羹,心里不畅快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嵌着笑岔开话题。
江逾走出门来,拿衣服上装饰用的手帕捂住嘴干呕。
刚刚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一者是因为他的潜意识排斥裴付尘,所以这个梦里的裴付尘不再尝试靠近。二者是,这根本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了超出常识的事件:即他真的重回到了二十二岁,裴付尘也跟着回来了。并且重来一遭的裴付尘,并不再想和他续前缘。
如果说裴付尘有亲生子这件事是让江逾觉得被隐瞒被欺骗,让他惊觉两人之间并不全然相互信任。那这件事就让裴付尘在江逾眼里变得面目全非了。
睡在枕边十五年的人,重来一次的选择竟然是希望不再认识。江逾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这不重要,和父亲缓和关系、去寻找女儿、借由记忆里的商业机遇争强向上才更应该是他目前应该考虑的。
但是人的情感最恶心的就是不可能说断就断,它总是有万般瞬间让你狠不下心。然而这一妥协二犹豫的,心气就被耗尽了。
江逾干呕的厉害,来这么两天就疯狂消瘦的肩胛骨一耸一耸的颤动着。眼珠被呕得泛红,偏生又一点儿眼泪都没有,看起来像个肺痨鬼,哪里是个二十来岁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江逾扶着墙跟,膝窝弯下去,好不容易才等来和缓过来的时候。他想回宴会厅,至少回去收个场,但刚走没两步,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发着虚呢,回去更是招人笑话。
没法子,他也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万一哪个无聊的出来闲逛发现了他,又得是好一顿应付。江逾决定用公司临时有事做借口,坐车出去散散心。
车驶出南园了江逾才给贺书州发了消息。
“书州,公司临时有事,我得赶去处理一下,家里交给你了,一会儿我会给姜叔发消息请他帮你。麻烦了,下次请你吃饭。”
贺书州收到短信后也没急恼,江逾这人对在意的人说话是十万分的中听,就算是旁人今天乍然收到这样的信息也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帮忙的,更何况是贺书州——这位自诩是江逾挚友的家伙。
江逾这边从南园出来,本来是想到处逛逛散散心,结果哪里也没有心仪的地方,让司机绕了好几圈以后最终还是决定去公司工作一会儿。
司机这大晚上的已经陪着胡闹了好久了,并且此刻一个人静会儿也再合适不过,于是江逾叫了辆车,把司机送了回去,自己开着车往公司走。
夜深人静,心神烦乱,实在不是开车的好时机。等江逾耳边的嗡鸣声终于消散了些时,他已经因为要避开路边突然蹿出的野猫而撞到树上去了。
江逾捂着头下了车,幸而撞得并不严重,他身上除了头有些昏涨再没有别的不适,就是车身折损的稍微严重了些。他先给超市绿化部门打了电话,和对方沟通事故情形和赔偿事宜。
在等对方工作人员来的空闲,江逾在手机上搜索着最近的修车厂。一个电话打过去,是个沉稳的男声回复的。
“您好,这里是家和修车厂,有什么可以帮您。”
江逾把地点情况简单一说,又在对方的细节询问下补充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不得不说,对方的条理清晰和有条不紊让江逾确实好好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