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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昏暗的牢房里,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女人身上退出来,心满意足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接着起身穿衣,慢悠悠,懒洋洋,心头满是惬意的舒爽。

      正欲离去,身后忽然响起承桑雪淡淡的声音:“你放我走吧。”

      那声音里没有怨恨,没有悲伤,平静淡漠,仿佛方才二人的亲密无间全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李濯手指微微一颤,一颗心瞬间被冷水浸透,回头看她,她正慢慢地拉过被扯掉的衣襟一角,遮住胸前一片暧昧的潮红。

      她看起来那样单薄苍白,与当初在楚国时那个鲜活美丽的女子判若两人。

      李濯心里一痛,强忍下情绪,一双黑眸重新被他换上戏谑,故作轻松道:“你说什么?”

      承桑雪静静看他:“我说我要回楚国。”

      李濯唇角一僵,心口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楚国”两个字一直是他的逆鳞。

      他大步上前掰过她的脸,强硬地吻上她的唇,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和挣脱,将她的嘴角咬出血来。

      血腥味在唇边蔓延,他盯着她那双漂亮而冷清的眼睛,冷笑道:“你给朕听好了,朕现在是燕国皇帝!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朕以后每天都会过来,永远都不会放了你!不光是你,还有你楚国送来的那些公主,朕会挨个儿折磨她们!朕以后还要灭了楚国,让你彻底无家可归!”

      怒火一通发泄,他把她甩到地上,猛地踹翻身旁的木桌,桌上的盘碗碎了一地,汤水四溅,碰撞的声响惊得壁上烛火跳跃不止。

      他摔门而去,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承桑雪伏在地上,沉默着抹去眼泪,站起身,哀伤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并没有离开,只走了两步便停在原地,背对着牢门,双手在身侧紧紧攥着。

      身后的那个人,也许又在看着他的背影流眼泪。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软。

      他知道,她看起来温柔如水,实则骨子里刚烈如火,和他一样,是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

      也许,他不该发那么大的火?

      也许他应该先服个软?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口发堵,想回头看一眼,想回去重新抱住她,想跟她说句对不起,问她能不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想和她说,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很想她。

      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他听到身后有扑通倒地的声音。

      李濯讶然回眸,见承桑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捏着半片瓷碗碎片,颈间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地流出鲜血。

      “阿雪!”

      他双目圆睁,踉跄着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她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颈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太医!太医!”

      他替她捂住颈上的伤口,焦急地大声呼喊,守在大牢门口的内侍闻声赶来,见此情景都吓了一跳,还是刘公公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快!快去叫太医!”

      “不,不必了……”

      承桑雪惨然一笑,缓缓抬手,苍白指尖轻抚过他的英眉,含泪道:“阿濯,对不起……”

      终究,还是她先说了对不起。

      李濯的心骤然一紧。

      这句“对不起”好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言罢,她的手忽然重重垂下。

      “阿雪?”李濯攥住她的手,发觉她掌心的温度在慢慢消散,连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也消失在空气中。

      李濯慢慢抱紧她,贴着她苍白冰冷的脸颊,她整个人轻得好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洁白羽毛,而他再也无法抓住她。

      他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
      墙角边铺着一层薄薄的旧棉絮,硬邦邦的地面硌得人骨头生疼,萧长绾蹙着眉头,蜷缩在破旧的棉被里,她自幼娇养,从未在地板上睡过觉,可是连日的疲惫还是让她很快坠入梦乡。

      楚国的殿宇华丽巍峨,母妃坐在花影中,微笑着朝她招手,声音温柔的像春日的和风:“绾绾,快来!”

      “母妃!”

      萧长绾瞬间落泪,小跑着扑进她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母妃身上独有的香味,母妃伸出手,替她抚平额前的乱发。

      “母妃,我好想你……”

      她正沉醉在这温暖中,忽然身上一冷,耳边传来刺耳的责骂:“死丫头还睡,赶紧劈柴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直接拖出被窝,整个人都还发蒙,甜甜的花生酥、母妃的笑容全部消散不见,秋雯站在她面前,叉着腰板着脸训她:“发什么呆,赶紧起来!”

      萧长绾揉揉眼睛,看着她们穿衣梳头忙忙碌碌,慢慢咽下心头泛起的酸楚,挣扎着爬起来。

      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

      郑嬷嬷尖着嗓子的指挥各处,做饭的做饭,打杂的打杂,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这让她十分满意,可余光瞄到劈柴的萧长绾,又忍不住蹙起眉头。

      只见她双手费力地握着一把斧头,两条手臂细的像柳条,深吸气刚把斧头举起来,肩膀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劈了半天,连半捆柴都没有。

      郑嬷嬷看得连连摇头。

      这丫头可真够笨的。

      前几日差点把小厨房烧了,她心有余悸不敢让这丫头再烧火,便打发她去洗碗,谁知没几天,厨房里的碗就被她摔了好几个。

      洗衣服又太慢,没一点劲儿,从早到晚都洗不出几件。

      什么都干不好,还特爱哭,胆子小的跟什么似的,骂她几句就哭个没完。

      换做旁的人,早被郑嬷嬷轰出去了。

      爱哪哪去,她不需要干不了活的人。

      可偏偏是鸿藻将她安排在这里,若真把她赶出去,鸿藻问起来还真不好交代。

      “郑嬷嬷。”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郑嬷嬷回过头,嘿,曹操来了。

      鸿藻站在不远处,鬓发一丝不苟,衣衫整齐严实,目中是一贯的冷静与平和。

      “哎呦,鸿藻姑姑!”郑嬷嬷连忙迎过去,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您怎么来了?”

      “那个小姑娘在哪儿?”

      “您说那个?”

      鸿藻平静道:“就是楚国来的那个。”

      “你说萧长绾?”郑嬷嬷一愣,赶紧朝劈柴劈得七扭八歪的萧长绾喊道,“萧长绾,你过来!”

      听到郑嬷嬷喊她,萧长绾瞬间僵住,还以为又要挨骂,谁知抬头却看到了鸿藻姑姑。

      郑嬷嬷正搓手笑着与她寒暄,一副谄媚热络的模样。

      鸿藻却明显不想搭理她。

      萧长绾放下斧头,揉了揉被木柄硌得生疼的掌心,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鸿藻看她一眼,一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沉和,却只让她跟她走,并不说要带她去哪里。

      萧长绾想开口问几句,却又莫名不敢,鸿藻在她前方走着,脚步又轻又稳,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身上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她想了想,还是闭紧嘴巴,老实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光泽,宫里的宫道,总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漫长的让人心里发慌。

      萧长绾神思飘远。

      鸿藻忽然停下来:“听见了吗?”

      “什么?”

      鸿藻回头看她:“哀乐。”

      萧长绾一怔。

      侧耳细听,的确有一阵幽远的乐声从宫墙深处飘来,为这深秋时节平添了几分肃穆和哀伤。

      这是,楚乐?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从前为皇祖母送葬时,奏的便是这样哀伤的调子。

      萧长绾呆在原地:“姑姑,这乐声是?”

      鸿藻语的调依旧淡淡的:“听说有个叫承桑雪的楚国女子在狱中自尽,陛下为此大发雷霆,杖毙了当夜值守的所有狱卒。”

      天际骤然响起一声惊雷,方才还透着微光的天空,此刻已被黑云吞没。

      鸿藻的话如同千斤重石般,猝不及防砸进她心里,她瞬间僵住,只觉得耳朵里的嗡鸣声突然放大,甚至盖过了远处的闷雷。

      她说,母妃在狱中自尽了?

      豆大的雨珠“啪”地砸在地上,沉郁的哀乐瞬间被骤起的雨声掩盖,再也听不真切。

      萧长绾指尖开始发麻,心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等她回过神来,鸿藻已消失不见,她一人在雨中站了许久,那阵呜呜咽咽的哀乐声还萦绕在耳边。

      她吸吸鼻子,眼泪混着脸上的雨珠一同落下。

      不可能,她不相信,母妃知道她还在这里,她不会留自己一个人的。

      萧长绾朝着哀乐传来的方向奋力跑去,双脚踩过积水的石板路,溅起一片涟漪。

      可是燕国的皇宫太大了,像迷阵一样,她对这里又不熟悉,在雨中跑了许久,从一条宫道跑入另一条,一边跑一边哭,直到那乐声逐渐变得遥远而微弱。

      她停住脚步,茫然地看着道旁朱红的宫墙。

      “喂,楚国公主!”

      清朗的少年声音忽然传来,寻声望去,老槐树枝叶繁茂,李彧懒懒靠在粗壮的枝干上,身上的锦袍被雨水打湿,他嘴里含着片树叶子,幽深目光钉在她身上。

      这人怎么又在树上?

      她抬手抹眼泪,迷迷糊糊地想。

      上次也是这样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还告诉她少让他看见她。

      李彧伸伸胳膊,丢掉被他捏在手里的叶子,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在她面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油伞,举伞撑起,雨珠啪啪地落在伞面上。

      这一只小小的伞好像瞬间隔绝了整个尘世。

      垂头扫过,女孩的湿发紧贴在面上,脸色苍白,紧咬下唇,拗着小脸仰头看他,神色中有几分讶然,但更多的是悲伤。

      他一整日无所事事,躲在老槐树上浅寐,远方蓦然传来楚乐的哀戚之音。

      他霎时心头一震。

      这是丧乐。

      雨天里的乐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反而更显哀伤,听着叫人眼睛发疼。

      他便思绪飘远,想起幼年时,母妃常常抱着他,就着淡淡月光,给他哼唱楚国的乐曲,温柔的调子从她唇中吟出,他仿佛能从这歌声中看到楚江边摇曳晃荡的芦苇和泛舟湖上的渔舟。

      以及,母妃对故国深重的思念。

      他正失神,沉溺于过往的回忆,忽然听到女孩哀戚的呜咽声。

      定睛一看,哟,这不是那位楚国公主吗?

      她浑身都被雨淋湿了,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细微的哭泣声混在雨声中,其实听得并不真切,但偏偏钻进他的耳朵里。

      雨还在下,伞沿的水帘晃啊晃,一滴滴落在地上。

      “拿着啊。”他语气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

      女孩微怔,泛红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似乎在思索该不该接过来。

      “你……是谁?”

      她这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她好像从来没问过他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扬起眸子,闪过几分讶异。

      萧长绾摇头。

      “我叫李彧。”

      李彧?

      他姓李?

      萧长绾暗忖道,李乃燕国皇姓,难道他是宗室子弟?

      李彧忽然问:“是谁死了?”

      女孩一僵,眼中又有清泪流出,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她细弱却清晰的声音:“是……我母妃。”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彧指的尖无意触到腰间半块断裂的玉佩,眸光一黯,将伞柄塞到她手中,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他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伞柄上,萧长绾愣了愣,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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