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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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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陈亦熙都会带着一支玫瑰花去看望刘夏,她的状态也逐渐好起来,气色也变得红润,也不再依赖拐杖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
“你每天送我花干嘛?”刘夏坐在出租屋内独自暗喜。
陈亦熙向她解释:“因为玫瑰的爱意与数量无关,爱无分性别,也无关爱情,如果可以,下次见面我送你一束。”
刘夏乐呵着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了,有你还谈什么恋爱呀。”
他可以为了买一束花考虑很久,但迟迟没有决定买下,我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喜欢那一束花,只是喜欢你,为了生活精打细算,会口头上拒绝,可哪有女孩不喜欢花的,只是遇到了不喜欢你的人罢了。
平常日子里的一支花,那必将是绝杀。
我想让你知道,浪漫又何止是花,我的朋友。
陈亦熙随手关上门:“那就不谈恋爱先,你还年轻,会慢慢遇到的,先好好爱自己,遇到什么困难,你要记得,身后还有我,早点睡。”
陈亦熙跟她道别后,独自一人坐在河边,想着很多事情,街道上车水马龙,却没有一辆车为我停留,人也一样,路途遥远。
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点站,途中可以休息也可以继续往前走。
走了那么久,就不要回头了,沿路的风景很美,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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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陈亦熙没有给她带花,刘夏来找她了。
刘夏身边多了一只小狗,名叫悠悠。悠长的岁月,陪你度过漫长人生,这是她给小狗取名字的缘由。
她一身碎花裙,手捧着一束向日葵花束,夜总那么漫长,光总是洒在她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刘夏羞涩地对陈亦熙说:“亦熙,你送我这么多次花,这次换我送你。”
她把自己的那一束光给了我,一定释怀了吧。
陈亦熙双手接过那束光,摸了摸悠悠:“你昨天买的狗吗?好乖啊。”
刘夏点点头:“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照顾它,它就负责陪在我身边,虽然说是花钱买的,但陪伴是金钱不能衡量的。”
悠悠很乖,每当她心情不好,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的时候,它总会第一时间跑过去安慰她。
她的生活也逐渐好起来,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也从之前的出租屋搬到了另一个出租屋,每天都会抽空带它出去散步,它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某天,刘夏加班,提前把悠悠送到了陈亦熙家,让她照看几个小时,她应允了。
悠悠就一个半月大,见不到刘夏就开始呜呜呜呜地叫,可能是工作时间长,每天只能够见它一晚上,有些焦虑分离症状。
陈亦熙拿起了悠悠最喜欢吃的狗粮,它没有丝毫心动,而是趴在脚边,眼神低落。
陈亦熙问它:“你怎么不吃啊?你的主人说你最喜欢吃这个品牌的狗粮的呀。”
直到听到刘夏的脚步声,它立马从忧郁地状态精神起来,摇着尾巴,准备迎接主人的到来。
刘夏问陈亦熙:“悠悠怎么没吃一口啊?”
陈亦熙摇摇头:“它没见到你的这几个小时里,都是不开心的,一听到你的声音,它就竖起尾巴来了,你看,它多离不开你。”
陈亦熙把悠悠交还给她,回到家后,悠悠吃了满满一狗盆的狗粮。
这就是养狗的意义吧,比某些人靠谱多了,她牵挂着它,它也离不开她,这就是双向奔赴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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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们的故事会到此告一段落,可一个月后他们又“和好”了。
等刘夏再次看到宋南意的时候,彻底投降了。
曾经给她送好吃的,带她去医院挂水,带她去玩过山车的那个人,仿佛跟她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宋南意重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而且要准备结婚了。
陈亦熙觉得刘夏心里装的不再是曾经那个宋南意吧。
刘夏提前得知陈亦熙的休假信息,特意约她在他们过去常去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三人坐在那,仿佛她才是局外人。
宋南意开玩笑:“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刘夏向他翻白眼,说:“想你妹。”
陈亦熙弱弱问一句:“你们咋回事?”
悠悠叫了两声:“汪汪。”
陈亦熙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和好了?
接着宋南意掏出一张纸条,念出来了几段话,当场派发好人卡:“刘夏,我知道你跟了我三年,我什么好的都没给到你,但请你原谅我,也放过自己,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好,只是我曾年少无知,错过了你,我想你也不想再跟着我继续这样下去了,忘了我吧......”
被刘夏打断:“没关系,我早已经和自己和解了,过去是我跟自己较劲,这次出来,是最后跟你好好告别,上次你太急促了,不算。”
陈亦熙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不敢吱声。
宋南意小心翼翼地问刘夏:“我下个月结婚,你会来吗?”
这不是找骂吗?
刘夏果断地站起来泼了他一杯咖啡,不用给脸色,他的脸就已经黑了,陈亦熙噗呲一笑而过。
随之大骂:“我来你大爷,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刘夏转身拉着陈亦熙就走出那家咖啡厅,把宋南意留在那深刻反思。
“你好飒啊,夏夏。”陈亦熙不由自主感叹道。
“那肯定啊,对待这种死渣男,不坚决一点,往后的日子比被鬼缠着都难受,就差没放狗咬他了。”
好一个放狗咬人。
陈亦熙才明白他们和好的意思,是为了放下执念去跟对方好好告别,碰巧对方忘带脑子出门。
自那以后,刘夏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好生活,也没再跟陈亦熙提起以前的事,也许释怀,是放过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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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陈亦熙突发奇想,在网上预约了蹦极项目。
前去赴约。
底下是绿荫,还有闪着鳞片的湖水,俯瞰大概有个十几米高,她斗胆劝自己勇敢一试,人就活一次,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尽量不留遗憾。
陈亦熙站在边缘上,犹豫了,内心无数种想法想要放弃,要不趁没跳下去之前,回头是岸吧......
她恐惧了,当真真切切站在那的时候,慌了。
“没事的,跳下去就涅槃重生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鼓励着陈亦熙,让她又收回了那想要退缩的心,动摇了。
“跳下去,双手张开,闭上眼去享受重生的感觉,签了生死状,就不要退缩哈哈哈。”另一个工作人员拉着陈亦熙的安全绳吓唬她。
内心深处的两个小人,在对她劝说,一个说:“快点吧,磨磨唧唧的,别耽误下一个人体验好吗?”
另一个说:“没事的,还有我在,不要害怕,勇敢一点,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陈亦熙听了内心深处另一个的我,闭上双眼,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刚开始我死死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后面渐渐享受着这种感觉,松开手,张开双臂,去享受世界给我带来的另一种体验。
当她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便获得了新生,精神抖擞,就像有人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先有自我,才无枷锁。”
不愉快的事情也抛之脑后,那段时间时常内耗,晚上辗转反侧,动笔想记录下来,却发现不知从何写起,工作的事情,感情的事情让她不知怎么去消化。
当她决定跳下去的时候,早已获得了新生,至于有没有跳下去,只是给予自己的安慰。人常常这样,当实现了某种内心的想法时,已经不重要了,遵从自己内心胜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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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问你,你当初生下我的缘由是什么?”
某天晚上,陈亦熙夜不能寐,跟她的母亲大吵了一架。
“如果当初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我就不会生下你了,生个叉烧好过生你。”
她轻描淡写地戳痛着她的每一处还未愈合的伤疤。
“你们说养我养到十八岁就不管了,我认了,那你能不能不要把他们带到家里面来,影响我的心情,我情绪不稳定你不是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呢?他们碍到你什么事了吗?”
那时陈亦熙在家没有单独的房间,后面母亲把她的现任带回家过年,陈亦熙迫不得已搬到了之前舅舅住的小房间,没有衣柜,就一张简单的床,那时候她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走出来。
自从陈亦熙母亲组建了新家庭,她释怀不了,她对自己认为好的家庭抱着很大期望。
陈亦熙情绪愈发不稳定,对母亲大发雷霆,憋屈了很久的情绪也未得到她的认可和理解。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退学,为什么未满十八岁就出来工作了?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在外面过得到底好不好,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有在乎过我吗?”陈亦熙发出了内心的不解,得到的也是谴责。
“那你出来社会这么久怎么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反过来跟我说没钱?”
那时候陈亦熙才十九岁,在外面承受着同龄人不该承受的东西,她委屈,当向自己母亲吐漏心声的时候,她发现她错了,不应该去用这种方式去咄咄逼人,或许是我的不好吗?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只是简单地需要一句理解罢了。
可是妈妈,我一直都在叛逆,可我一天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风吹树响是生命的歌,是木讷的我。”
她有她的难处,她也想要一个温馨的家,所以她慢慢脱离了关于她的家庭。
陈亦熙告诉自己,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她开心健康就好,这应该是每个儿女最希望的事情吧。
于是陈亦熙通过自己的努力,不再向家里人索要一分钱,在外面受苦受累,也不会向他们诉说一句,不怪她,也不怪自己,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前走,即使路的尽头是什么,那也不重要。
陈亦熙将近过年回家,她带了现任丈夫回到老家,家里闹闹哄哄的,很多人,当然陈亦熙跟他们不是很熟,也不喜欢这么吵闹的环境,这不是她想要的家。
陈亦熙后爸他儿子,非常懂事,懂事地不知道怎么形容,叫他干什么他就会去干,她不想干的他也会去干,母亲也经常拿她跟他做对比。
陈亦熙母亲避开他们跟她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母爱,都没有见过他的亲生妈妈,你阴阳怪气干嘛,叫我一声妈不过分吧?”
“哦,恭喜你无痛捡个儿子啊。”
当时陈亦熙并不接受她的新家庭,直到那天她进了医院,一直都是叔叔照顾她,怕她担心,术后才告诉她。
后来,陈亦熙也没再去对自己的想法去进行较量,也没再对一个好的家庭有所向往,不想再纠结着过去不放,命运是如此不公,有些家庭也跟她这种一样,那又能怎样,做为儿女希望面前的你,也能放过自己,她知道你在没有爱的环境下生长,已经百毒不侵。
人生也不过尔尔,大胆往前走吧,逃离原生家庭,是你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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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陈亦熙在网上遇见了一位女孩,无意间在某个平台上看到她发的帖子,素未谋面,却让她记忆犹新。
帖子是这样写的:“如果有选择,我不愿再选择这个家庭,生而平凡,死于痛苦。”
陈亦熙大概清楚她经历了些什么,于是私信找到了她。
她说:“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人世间上了,他们会记得我吗?”
陈亦熙说:“我会记得你的。”
她刚满十六,在自家的县城读着初中,体育项目非常好,好到被挑选去参加市区比赛,比赛当天,她的奶奶把她锁在了房间里。
她不理解,锁之前她奶奶跟她说:“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练什么体育,没前途,不像你哥,要成就有成就,现在发展的多好。”
在那一刻,重男轻女具象化了。
那是她的梦想,凭什么剥夺她去实现梦想的权利?
自打家里穷,家里的房子也只装修到一半,窗户都没封好,一时之间,她只是为了追寻自己梦想的“少年”罢了。
一跃而下,她从二楼重重摔在了地面上,好在身体锻炼得硬朗,并无大碍。
她疯狂地往乡外跑,跑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错过了比赛,再也没有机会参加了,她的奶奶再次把她抓了回来,对她边打边骂:“都说了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看你书也别读了,回来种田吧,我会跟你爸妈说的。”
她的爸妈时常不在家,为了生计,夫妻俩也不得不分开找工作,她爸威胁她妈,如果不去找工作,你再也别想见到孩子。
她的妈妈很爱他们,但不得已就此分离骨肉,在奶奶和爸爸的压迫下,她逃了出来,一天打三份工,供自己读书。
去了离家远的技校念书,可她以为这样就能有所改变,走了很久的路,被迫跟母亲断联,饿了就买两馒头,那是她一天的食粮。
读书的日子很苦,苦到想找个避难所都没有,睡过桥洞,趟过公园的长椅子上。由于要独自面对,承担学费,迫不得已选择了走读,工作到后半夜,一天睡四五个小时。
她听闻弟弟说,妈妈回来了。从市区里回到乡下,没想到她哥也在,受过了万人宠的他,当然对家里人也逐渐忘本,每天都在炫耀他在外面赚了多少多少钱。
一气之下,顶撞了几句,她的哥哥拿刀向她扔去,扔向了她的腿部。花费了她所有积蓄,住了一个月的院。
后来,她也没继续再把书读下去,退学了。
陈亦熙在屏幕外看着那一大段文字,同为女孩子,很心疼她的各种不幸,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事在人为,也无可避免了吗?
“书读不读无所谓了,你已经尽力了,我很佩服你对于想逃脱困境的勇气,但你也别责怪自己,如果哪天你真想不开了,你可以来见见我,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同是同龄人,你曾经的经历很是让我痛心,我不是在同情你,我也跟你一样,生在原生家庭,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逃脱困境,多尝试几种方法,肯定逃出来的。”
陈亦熙把信息发出去后,久久没有动静,也许这段文字能帮助到她,或者没有多大用处,很多时候也只能够靠自己。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陈亦熙还未入睡,正在看书,收到了她的信息:
“谢谢你,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机会定会相遇,我们都要马不停蹄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