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bug太多，只好亲自驯化了》烫l烫l烫

3、新手副本

　　白光消散时，我已经站在了一条阴冷潮湿的走廊里。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腐烂物混合的气味，头顶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一半已经熄灭，另一半闪烁着不稳定的光。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污渍和剥落的墙皮，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医疗器具和泛黄的纸张。

　　典型的恐怖片场景。

　　我下意识地打量四周——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病房门，门牌上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远处传来滴水声，嗒，嗒，嗒，规律得令人心慌。

　　奈亚站在我身边，依然保持着黑袍人类的形态。他环顾四周，数据流的眼睛微微闪烁。

　　【……低……维……空……间……】他评价道，【……规……则……脆……弱……结……构……简……陋……】

　　“这里是D级副本，”我解释道，“新手难度。对我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话音未落，前方走廊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很轻，很慢。

　　还伴随着金属拖拽地面的声音。

　　我立刻警觉起来，拉着奈亚退到墙边阴影处。他顺从地跟着我移动，但眼神里充满好奇——就像一个程序员第一次打开别人写的屎山代码，既嫌弃又想看看能烂到什么程度。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

　　那是个穿着破烂护士服的女人，或者说，曾经是女人的东西。她的脸已经腐烂了大半，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床。右手拖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左手提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

　　【游荡的护士（普通）】
　　【等级：D级】
　　【特性：感知范围10米，发现目标后会尖叫召唤同伴】
　　【弱点：畏光（油灯除外）】

　　系统提示自动弹出。

　　很标准的怪物信息。

　　护士在走廊中间停下，歪了歪腐烂的头，似乎在倾听什么。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让那张脸更加恐怖。

　　我屏住呼吸。

　　新手副本的第一个小怪，按理说应该避开——或者如果有战斗力的话，可以尝试击杀。

　　但我现在手无寸铁，奈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按我的指令行动。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一开始就引起太大动静。

　　然而，我的甲方显然有别的想法。

　　就在护士准备继续前进时，奈亚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等等——”我压低声音想拉住他。

　　但已经晚了。

　　奈亚只是看着那个护士。

　　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

　　但下一瞬间——

　　护士的身体开始“融化”。

　　不是被攻击，不是被腐蚀，而是像一张画在纸上的图，被橡皮擦一点点抹掉。先是脚，然后是小腿，大腿，躯干……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护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在五秒内彻底消失。

　　连那盏油灯和手术刀也一并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廊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我和奈亚，还有头顶滋滋作响的灯管。

　　我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奈亚回过头看我，数据流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问：怎么了？

　　“……你干了什么？”我终于找回了声音。

　　【……删……除……】他平静地回答，【……冗……余……数……据……】

　　“那不是冗余数据！那是副本的怪物！是任务的一部分！”

　　奈亚偏了偏头，似乎不太理解。

　　【……它……对……你……有……威……胁……】
　　【……威……胁……应……该……删……除……】

　　“但我们需要按照规则通关！”我扶额，“这个副本的任务是‘存活6小时’或者‘找到院长日记’。你把怪物全删了，我们还怎么体验剧情？怎么收集线索？”

　　【……体……验……？】奈亚重复这个词，数据流闪烁得更快了，【……为……何……要……体……验……低……效……过……程……？】
　　【……直……接……找……到……目……标……删……除……障……碍……不……是……更……快……？】

　　我深吸一口气。

　　“听着，奈亚。”我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个无限世界就像一款游戏。系统是运营商，副本是游戏关卡，怪物是关卡里的敌人。我们要按照游戏规则来玩，否则会被系统判定为作弊，然后封号——懂吗？”

　　【……游……戏……】奈亚若有所思，【……但……这……不……是……游……戏……】
　　【……这……是……监……狱……】

　　“对你是监狱，对我们是游戏。”我说，“而游戏的规则就是：不能直接删NPC。我们要‘扮演’玩家，用玩家的方式通关。”

　　奈亚沉默了几秒。

　　然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
　　【……扮……演……玩……家……】

　　“很好。”我松了口气，“所以接下来，除非我让你动手，否则不要随便‘删除’任何东西。即使它们看起来有威胁——明白吗？”

　　【……明……白……】

　　希望他真的明白了。

　　我们继续沿着走廊前进。

　　根据我对恐怖游戏的经验，这种废弃医院类型的副本，通常会有几个关键区域：门诊大厅、手术室、停尸房、院长办公室。任务要求找到“院长日记”，那东西大概率在院长室，或者某个隐藏的安全屋里。

　　问题是怎么去。

　　这个医院看起来不小，而且肯定有更多怪物在游荡。

　　果然，刚走到下一个拐角，我就听到了更多脚步声。

　　不止一个。

　　至少有四五个。

　　我立刻拉着奈亚躲进旁边的一间病房。房间里有三张病床，床上盖着发霉的白布，墙角堆着废弃的医疗设备。

　　我从门缝往外看。

　　三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摇摇晃晃地走过走廊。他们的身体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有的脖子转了180度，有的手臂反关节弯曲。皮肤是死灰色的，眼睛空洞无神。

　　【被感染的病人（普通）】
　　【等级：D级】
　　【特性：成群行动，听觉敏锐】
　　【弱点：行动缓慢，头部】

　　又是标准的小怪。

　　等它们走过去后，我悄悄打开门，示意奈亚跟上。

　　“我们要找到医院的地图，”我小声说，“或者指示牌。院长室通常在高楼层，或者独立的行政楼。”

　　奈亚点头，但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病人远去的方向。

　　【……它……们……的……数……据……结……构……有……缺……陷……】他突然说，【……灵……魂……部……分……残……缺……生……命……信……号……被……强……制……维……持……】
　　【……设……计……者……技……术……很……粗……糙……】

　　我愣了一下。

　　他能直接看到怪物的“数据结构”？

　　“你能看到它们的……代码？”我问。

　　【……类……似……】奈亚回答，【……一……切……存……在……都……有……其……底……层……逻……辑……】
　　【……这……些……东……西……的……逻……辑……很……混……乱……充……满……矛……盾……】

　　我若有所思。

　　这或许是个机会。

　　“你能在不‘删除’它们的情况下，修改它们的逻辑吗？”我问，“比如……让它们暂时忽略我们？或者给我们带路？”

　　奈亚看了我一眼。

　　数据流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讶”的情绪。

　　【……修……改……而……非……删……除……】他重复道，【……有……趣……的……想……法……】
　　【……我……试……试……】

　　他抬起手，对着走廊方向虚空一点。

　　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数据流从他指尖射出，没入刚刚走过的一个病人的后脑。

　　那个病人突然停下脚步。

　　它缓缓转过身，空洞的眼睛看向我们所在的方向——但没有攻击意图。它歪了歪头，似乎在接收什么指令。

　　然后，它开始朝我们走来。

　　我本能地紧张起来，但奈亚轻轻按住我的肩膀。

　　【……安……全……】他说。

　　病人走到我们面前三米处停下。

　　它抬起腐烂的手，指向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它……知……道……院……长……室……】奈亚说，【……这……里……的……所……有……单……位……都……被……植……入……了……地……图……数……据……】
　　【……只……是……大……部……分……无……法……调……用……】

　　“你能调用？”我问。

　　【……很……简……单……】奈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权……限……比……它……们……高……】

　　好吧。

　　有外挂就是爽。

　　“那让它带路。”我说，“但要小心，别被其他玩家看到。”

　　我们跟着那个被控制的病人，在医院的走廊里穿行。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怪物，但奈亚都用同样的方法暂时修改了它们的逻辑——让它们“看不见”我们，或者把我们识别为“友方单位”。这比直接删除要隐蔽得多，不会留下明显的数据异常。

　　而且我发现，奈亚在这个过程中，似乎也在学习。

　　一开始，他修改怪物逻辑时还需要集中注意力，数据流的波动很明显。但到第三次、第四次时，他已经能随手完成，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在练习写脚本。

　　“你对这种操作很熟练？”我忍不住问。

　　【……基……本……操……作……】奈亚回答，【……在……我……的……领……域……修……改……规……则……是……常……态……】
　　【……只……是……这……里……的……规……则……很……僵……硬……需……要……适……应……】

　　“僵硬？”

　　【……缺……少……弹……性……】他解释道，【……在……真……实……的……混……沌……中……一……切……都……在……流……动……变……化……】
　　【……这……里……的……规……则……却……被……固……定……下……来……像……是……标……本……】

　　我若有所思。

　　这或许就是这个“神骸监狱”的本质——一个将高维存在“固定”下来进行研究或驯化的地方。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医院三楼。

　　带路的病人在一扇双开木门前停下。

　　门牌上写着：【院长办公室】

　　门是锁着的。

　　我试了试把手，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我皱眉，“可能在某个医生身上，或者……”

　　话音未落，奈亚伸出手，按在门锁上。

　　咔哒。

　　锁开了。

　　不是暴力破坏，是锁芯内部的结构自己转动，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钥匙插了进去。

　　【……简……单……的……物……理……锁……】奈亚评价道，【……没……有……数……据……防……护……】

　　“……谢谢。”我推开门。

　　院长办公室比想象中整洁。

　　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是书架，墙上挂着一些证书和合影。窗户被木板钉死，只有些许光线从缝隙透入。

　　我开始翻找。

　　抽屉里有一些旧文件、医疗记录、财务报表。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医学专著，落满了灰。

　　但没有日记。

　　“不应该啊……”我喃喃道，“任务明确说‘找到院长日记’，这东西肯定在这里。”

　　奈亚走到办公桌后，看着墙上的合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几个医护人员的合影，背景是医院新建时的剪彩仪式。男人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

　　【……这……个……人……】奈亚突然说，【……他……的……数……据……残……留……很……强……烈……】

　　“数据残留？”

　　【……灵……魂……印……记……】奈亚伸出手，指尖轻触照片，【……他……死……在……这……里……】
　　【……死……前……有……强……烈……的……情……绪……恐……惧……愧……疚……疯……狂……】

　　我走到他身边。

　　“你能读取？”

　　【……片……段……】奈亚闭上眼睛，数据流从他眼眶周围溢出，像金色的脉络，【……他……发……现……了……某……种……东……西……】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想……隐……瞒……但……失……败……了……】
　　【……一……切……都……失……控……了……】

　　画面碎片涌入我的脑海。

　　不是通过眼睛，是直接投射在意识里——

　　院长在深夜独自回到医院，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石头。

　　他把石头锁在保险柜里，但石头在夜里发出低语。

　　医护人员开始做噩梦，病人出现奇怪的症状。

　　有人开始自残，有人攻击他人。

　　院长试图销毁石头，但石头……活了过来。

　　它寄生在一个护士体内。

　　然后扩散。

　　整个医院在三天内变成了地狱。

　　院长躲在办公室里，写下最后的记录，然后……

　　画面戛然而止。

　　奈亚睁开眼睛，数据流缓缓收回。

　　【……他……在……这……里……自……杀……了……】他说，【……用……手……术……刀……割……开……了……喉……咙……】
　　【……但……他……的……灵……魂……没……有……离……开……】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墙上的合影开始渗出鲜血。

　　照片里院长的眼睛，转向了我们。

　　“我就知道……”我叹了口气，“恐怖副本经典桥段——BOSS战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