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鲛人》泗伙

10、第10章 离别

　　在老族长的精心照料下，顾禾安身体逐渐好转。

　　这天，顾禾安望着自己做的记号，已经十五天了，不知道护送她的大将军能不能找过来。她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玦汐还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呢？似乎，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岁岁。”晚上玦汐赖过来靠在她身上，“岁岁，你还爱我吗？”最近他似乎一直在问她爱不爱他。

　　每当玦汐问出口，顾禾安都会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玦汐，岁岁最爱你，一辈子都爱。”温热咸湿的泪水混合着海风被玦汐卷入口中，她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她该怎么办，她该拿玦汐怎么办？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甚至都没有时间陪他走下去。

　　“岁岁，你再陪我几天好不好。”玦汐靠在她怀里，嗓音闷闷的，时不时玩她的手。

　　这会儿顾禾安没看到他表情，但她想他说完这句话时一定是嘴撅得老高，耷拉着眉眼，眼泪还时不时的在眼眶里打转。

　　顾禾安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果然就是这副委屈的表情。

　　“好。”她不知道几天是具体多少天，但她明白玦汐话里的意思，他决定放自己离开了。

　　玦汐稍直起身子，顺着这个姿势将脸贴近她的肩颈和脸颊，亲昵地贴触、轻蹭。还时不时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那双蓝宝石似的双眼注视着她。

　　每次顾禾安都被他这一系列主动讨巧的动作弄得心软，也有可能是被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所蛊惑，她竟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眼睛，顺着鼻梁、脸颊最后深邃的目光落在红润饱满的唇上。

　　他的唇带着点海水的清凉，软软糯糯的像是块糕点。她细细品尝，又被他不得要领的动作逗笑了，“笨蛋小鱼，怎么还没学会啊。”她满脸戏谑的看着他，瞧着他通红的脖颈一路蔓延到脸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才、才没有呢，我一点都不笨。”每次岁岁都会这样揶揄他，他知道岁岁不是有意的，但作为一条雄性鲛人的自尊不容许伴侣这样的嘲笑。

　　他一把将她欺压在身下，凭借着先天的体格优势将女人小巧玲珑的身躯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巨大的压迫感让顾禾安一惊，他什么时候这么会了？明明半个月前还只是会哭卿卿的小鲛，怎么现在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鲛人的求偶期大概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他们的身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幼年鲛人到成年鲛人的转变会让他们看起来更加成熟，身形也会逐渐魁梧，这样也能更好的适应海底的生活。

　　宽阔伟岸的肩膀遮蔽了女人整个视野，明明还是大白天，顾禾安却觉得此刻宛如黑夜让人看不清摸不着，下一步会怎样全凭玦汐一手掌控。

　　莫名的，顾禾安想起之前她带着好奇静静的打量一条鲛人是如何进食的，他掰开坚硬的外壳，两指撑开贝肉细细打量了一番。软嫩滑腻的触感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并没急着下口，而是从中挑起一颗明亮的珍珠饶有兴致般当着她的面重重一捏。

　　顾禾安浑身一抖身心都跟着颤了颤，野兽都是这么野蛮的吗？她感觉自己像被盯上的猎物，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下。

　　等他吃完了食物还故作无辜的问：“岁岁，被吓到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她的纵容他早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

　　“没，没有。”顾禾安回过神来，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某只小鲛学坏了，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

　　虽然她不很想承认从他这里认识了另一个自己，但刚刚确实还挺让人心旷神怡的。

　　玦汐眯着眼，一颗心因为岁岁刚才强烈的反应扑通扑通的乱跳，他好像发现了她身体的秘密。

　　这一认知让他急于求证，复的玦汐又想压过去伸出爪子扒拉女人刚穿好的衣服。

　　“小鱼，不要无理取闹。”顾禾安一巴掌拍向伸向她的魔爪，刚刚自己被美色所惑这会儿死死的拽紧自己的衣领，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遭到拒绝，玦汐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顾禾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小鱼，我也是为你好，脑子里能不能想一些正事。”说完这话她便反应过来，玦汐是鲛人是野兽，做什么事全凭本能，这会儿要求他像个人一样怎么可能呢？而且，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他当做人来看待了。

　　想到自己可能没有几天能陪伴他了，顾禾安心一软，作为一个人类她算是彻底栽到这条小鱼手里。

　　黄灿灿的海面荡漾着温暖的碧波，路过的海鸟似乎羞于窥见这一场面，尴尬的叫了几声便飞走了。不知是谁轻唤了一声谁的名字，竟卷起千层浪，波涛汹涌般一阵接一阵。

　　......

　　这两日，顾禾安发现玦汐黏她越来越紧了。除了一些必须要远离他的活动外，玦汐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要靠在她怀里。

　　这会儿，顾禾安坐在石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趴在她腿上的小脑袋。修长有力的鱼尾时不时的撩拨她的双腿，冰冷坚硬的鳞片紧紧贴着光洁的肌肤。此时两人都十分享受所剩不多的闲暇时光，相互依偎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岁岁，今天我看到有船只闯入这片海域。”

　　抚摸他发丝的手一顿，好像没听到一般复而又继续抚上他的脸颊。过了良久顾禾安温和的说道：“小鱼，你今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不准太瘦，也不准太胖，要是你变样了，我就会嫌弃你。”她像交代后事一般一口气说了许多。

　　“还有，你一定要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准愁眉苦脸，想做什么就去做，海底这么大你是自由的。”

　　顾禾安轻轻抚上他的嘴唇不让他说话，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不过呢要是你今后有了喜欢的小雌性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不许像这样每、天、撒、娇。”女人一字一顿的说，还不是自己将他宠坏了，“而且你都快成年了，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至少别的鲛不会欺负你。”复的又想起些什么，高声提醒他：“要是有别的鲛欺负你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然后去找族长爷爷，知道吗。”

　　不知何时她的手底濡湿一片，微微抖动的肩膀让她的心似被蟒蛇缠绕般令人窒息。

　　鲛人只有在痛苦中流的泪才会变成珍珠，顾禾安看了一眼手里的几颗珍珠，打趣他道：“小鱼你的眼泪还能变成珍珠呢。”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女人此刻的强装镇定。

　　自始至终玦汐一句话都没说，顾禾安隐隐有些担心他此时的状态。

　　她认为自己是最懂他的，现在她却有些看不懂他了。

　　也对，她现在什么都不能保证，就连一句‘我今后会来看你’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无意间闯入了她的世界，却要让他来承担分别的痛苦。

　　又过了良久，久到顾禾安以为玦汐睡着了，可玦汐突然出声说：“岁岁，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玦汐送给她的礼物够多了，大部分都是珊瑚贝壳之类的，每一个她都很喜欢。

　　青色的鱼尾在波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那宛如琉璃般的细密鳞片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在女人毫无防备下玦汐“咻”的拔下一片鳞片，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岁岁，这是我身上最坚硬的鳞片，送给你。”

　　“玦汐。”顾禾安惊呼一声，连忙摸向那一块空缺的鱼尾，“疼不疼啊？”她无法想象活生生拔下鳞片有多痛，但她却感觉到她的心一紧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搅在一起。

　　玦汐摇摇头，伸手一点一点抚平女人皱起的眉头，轻声安慰：“一点也不疼。”比起即将失去岁岁他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还带着点血迹落入女人的手中。顾禾安突然笑出了声，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水汽逐渐模糊视野。

　　每当这时候玦汐都会着急忙慌的吻去她咸涩的泪珠，他从不会安慰人，只会一副愁眉苦脸的苦苦哀求她：“岁岁，别哭了。”

　　看着玦汐笨拙的给她擦拭着眼泪，顾禾安一下泣出了声，“既然小鱼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我也送给你一样东西。”在玦汐不解的眼神下，顾禾安取下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挂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她从小一直佩戴在身上很多年了。

　　晶莹剔透的玉珠被女人系到脖子上仿佛还留有温软如玉般的香气，玦汐红着脸趁女人不注意耸耸鼻尖嗅了嗅。

　　顾禾安被他这细小的动作逗笑了，怎么莫名其妙狗里狗气的？

　　玦汐抬起眼发现女人一直笑望着自己，难道被她发现了？蓦地让本就红润的脸更加通红，扭扭捏捏的四处瞧瞧就是不敢看她，活脱脱像个别扭的新媳妇。

　　自从跟玦汐在一起之后，顾禾安越来越觉得自己在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孩。吃饭的时候要亲自吹凉了喂给他，有时候睡觉的话还要一边轻拍一边哄着他入睡，一天到晚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

　　顾禾安是在一次夜晚离开的明月岛。

　　老族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草药递给女人，“这是我研制出的一种可以让玦汐陷入短暂昏迷的草药，只需滴上一滴就能发挥出药效。”

　　装在贝壳里的草药冒出一点绿汁放在女人掌心，顾禾安担忧的问：“这会不会有什么危害。”是药三分毒，况且还是这种能将人昏迷的药物。

　　“放心吧，就这点剂量毒不死他的，好歹玦汐也快是一头成年雄性，你不用担心他。”都这样了这个女人还在为玦汐担心，老族长的目光落在女人脸上，继续说：“这两天我将那些人引到这明月岛上，如果快的话晚上就能到这附近，到时候我会用船将你带出岛。”

　　“多谢族长。”事到如今，顾禾安只能一切听从老族长的安排。在族长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她开口：“族长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也不会给鲛人一族带来灾难。”

　　“既如此便好。”身为鲛人一族族长，他有必要确保整个族群的安危。虽然玦汐只拥有半个鲛人族血统，但他既然在海里长大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鲛人。

　　这晚，顾禾安抚摸上陷入昏迷的玦汐。他粉白的肌肤被蓬松的头发遮盖，脖子上挂着的玉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睡颜恬静乖巧，面带红晕嘴角微扬，仿佛陷入美梦的美男子。

　　温润红唇附在他的嘴角，轻轻触碰缓缓抽离。

　　再见了，玦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