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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错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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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浸湿了稻香村的青石板路,陈月背着药篓推开经年无人问的木门。十二年前的午后,也是这样一个微雨的时节,她第一次遇见长孙笑。
那时她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小药童,他已是长孙世家年轻的家主。长孙笑自长白山归来,为初见的陈月画了一幅风雪图。自此,两人结伴闯荡江湖。
洞庭湖畔的竹排上,他笔走龙蛇,为她展示书法,她教他辨认水中的药材,指尖划过水面,漾开圈圈涟漪。她说要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他笑着将随身玉佩赠予她:“待你学成之日,我必在论剑台等你。”
三年又三年,她在药宗苦修医术,他在世家周旋权谋。每逢月圆,他总会策马至映月湖畔,看她专注研磨药材的侧脸。枫叶红了六次,三生树下的月光见证了他们每一次短暂的相逢。他说世家重任在肩,她说医者仁心难违。明明相视一笑便能心意相通,却总是匆匆别过。
第九年的论剑大会上,她一袭白衣惊艳全场。银针起落间,连败七大门派高手。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始终追随她的身影。那夜雪很大,他握着她的手在雪地里写了“相伴”二字。可黎明时分,世家急诏传来,他不得不立即返程。
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巴陵的桃花林。她收到师门急召要远赴西域采药,他正为世家内斗焦头烂额。漫天花雨中,她将当年那枚玉佩还给他:“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再见。”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玉佩系回她腰间:“等我处理好这些事……”
西域三年,她救死扶伤,名声渐起。每每夜深,总会对着玉佩出神。待她终于辗转回到中原,收到的却是长孙世家送来的喜帖。新任家主长孙笑,将于下月迎娶慕容世家千金。
大婚当日,她独自撑船再游洞庭。湖水依旧,竹排依旧,只是撑篙的手再不会覆上她的。飞信传书,将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寄还于他。远处喜乐喧天,她取下发间银簪,在竹排上刻下“陌路”二字。
自此,她江湖行侠,逢乱必出。在李渡城遇洛道尸人,她中了尸毒,患上遗忘之症,所有人都会时常记起,唯独忘了他——长孙笑。
三年后,长孙世家遭灭门之祸。她闻讯一夜白头,封存的记忆映照出故人,赶去时,只余满地狼藉。在废墟中寻到那枚染血的玉佩,底下压着他未写完的信笺:“小月,当年婚约实为权宜之计……终究是负了你……”
她抱着玉佩在废墟中坐了三天三夜。后来江湖传闻,北天药宗最年轻的宗主从此闭门不出,终日对着枚玉佩发呆。有人说曾见她出现在长孙笑的墓前,白衣胜雪,笛声凄婉。
又是一个枫叶红透的秋日,陈月回到初遇的稻香村。沽一壶陈年酒,折一枝细竹笛。笛声起时,恍惚又见那个青衫少年踏月而来,笑着唤她“小月”。
牧笛声止,泪湿青衫。她将玉佩埋在三生树下,转身消失在蒙蒙细雨中。此后江湖再无北天药宗陈月,只剩一曲未尽的笛声,年年岁岁,回荡在映月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