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三公子》青竹落雪

16、第 16 章

　　第二天，陆郁迟又在会所见到了王含，只不过与昨天不同，今天他似乎要约见几位重要的领导，他穿着西装的模样倒比昨天痞里痞气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但陆郁迟依旧对他没什么好感，只是在上酒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最近税收涨幅严重，生意实在不好做，产品全滞销在手，低价卖不甘心，高价卖销量又低。”
　　“我这边倒还好些，都是高精尖产品，专门供给各大科研实验室，目前还没有平替，但以后不好说，总之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所以我最近一直游走在周边各国，希望能有便宜些的厂家，哪怕多花些钱呢，那点成本在关税面前不值一提。”
　　“听说王总这边一直在致力于把普通商品改造成适宜高消费群体的轻奢品。这个思路我们可以借鉴。”
　　“也没那么简单。”王含将烟按在烟灰缸里，“从古至今不伦不类的东西一向不受人待见，富人看不上，穷人买不起，这种产品的受众太小，只能针对部分特定人群，或许在原材料上做文章更有把握，涉及到老百姓衣食住行，那是国之根本。”
　　“说的也是，我们这些公司虽然彼此有合作，但毕竟各个产品的开发侧重点有所不同，可眼下大环境不好，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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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迟走出包厢，回想刚才他们的谈话，其实经济不景气早在几年前就有苗头了，那时陆晚城就一直在找未来产品原材料的平替生产厂，因此当经济危机真正在这几年开始显露时，陆家仍能稳居市场前列。
　　不过刚才他们还提到了前沿的科技产品……也不知二哥的实验基地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涉及稀有金属元素及抗体蛋白，那么平替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会所的老板刘山拉住了陆郁迟。
　　“小陆啊，有件事想和你说。”
　　刘山搓着手，一脸谄媚。
　　“您是老板，有事您就吩咐。”陆郁迟说。
　　“那个……是这样的，王总跟我提起你，他很看好你，希望你能多在他身边走动走动，你看……”
　　原本，对于陆郁迟这样的新人，刘山是没必要惯着的，但奈何王含指名道姓要求他陪睡，刘山也是犯了难，若是说的轻了，陆郁迟不肯轻易就犯，若是说重了，直接把陆郁迟吓走了，那王含那边他该怎么交代？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用利益诱惑陆郁迟。
　　“刘老板，合同里可没有说我有陪客的义务。”陆郁迟说。
　　“哎，工作上都是比较灵活的嘛，小陆我看你还太年轻，等你以后就慢慢明白了，人是要会变通的……再说，也不让你干什么，你就陪王总聊聊天，给他倒倒酒，男人那点事嘛，懂的都懂，你要是真把王总伺候好了，还在这地方待着干嘛呀，赶明儿王总待你引荐各个领域的大佬，等你出息了，也混个总当当，那时我还高攀不起咧……”
　　陆郁迟心中只是冷笑。
　　说的这么天花乱坠，实际上不就是坑蒙拐骗吗？
　　“抱歉，我只负责会所的管理，不陪客。”
　　“那如果我让你陪呢？”
　　王含倚靠在门外，叼着烟凝视陆郁迟。
　　“王总，我想我昨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陆郁迟说，“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失陪了。”
　　王含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陆郁迟的手腕骨很细，王含顺势摘掉了戴在上面的白色手套。
　　果然和想象的一样白净。
　　“王总，请自重。”陆郁迟依旧波澜不惊，就连警告都这般温和，但在心怀不轨的人眼中，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更像是在调情。
　　“你是在害怕吗？”王含的笑意若有若无，“你还是雏儿？”
　　陆郁迟不想理他。
　　这种人对上偷奸耍滑逃税漏税，对下压榨员工欺骗消费者，但却不得不承认作为国家的中层力量，没有他们承上启下完全不行，而另一方面，中小企业逐渐被他们吞并，实现资本的集中，可无论怎样，他们也不可能融入像陆氏集团这种高端企业，因为他们的阶层就是不同的。
　　“不陪睡也可以，去我房间聊聊天总行吧？相遇就是缘分。”
　　刘山在旁边拼命给陆郁迟使眼色。
　　陆郁迟说:“可以。”
　　王含吐出一口烟圈，将烟踩灭在地上，他看着陆郁迟，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跟我走吧。”
　　陆郁迟就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内，王含看着陆郁迟，陆郁迟只是专注地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楼层数。
　　王含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陆郁迟这时才将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金融。”
　　“原来如此，看着气质很像。”王含说，“原本我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不过我没有查到你的名字，所以你父母只是做普通工作的？”
　　这时，电梯门开了，王含和陆郁迟向1106号房走去。
　　“我父母都过世了。”陆郁迟说。
　　“有兄弟姐妹吗？总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吧？”王含打开房门。
　　“有……两个堂哥，但他们都不管我。”陆郁迟跟着进屋，扑面而来的就是刺鼻的熏香。
　　“那是因为他们从你身上得不到财产吧？你的两个哥哥真是坏透了。”王含边倒酒边说。
　　“不，恰恰相反，他们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想让他们帮忙的，我觉得我可以活的很好。”
　　陆郁迟闻着熏香，微微蹙眉。
　　“靠你那点微薄的金融知识？可你现在干的可不是对口专业的工作。”王含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却被他谢绝了。
　　“抱歉，我不喝酒。”
　　“这可是百万一瓶的珍藏酒，你作为工薪阶层平时可是很难喝到的。”王含说。
　　“抱歉。”
　　一方面，陆家酒柜中平时存放的都是上千万的名酒，另一方面，陆郁迟真的不喜欢喝酒，而第三方面，他对酒有阴影了。
　　他仍记得那天隔着房门听见陆青明亢奋的叫喊，那是他从未在哥哥身上见过的，因此他开始怕酒，酒可以将一个理性稳重的人变成沉迷于风月的浪荡子，自己的身体不再被自己掌控，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相较于酒，还是热橙汁更符合他的心意，味道是酸甜的，进到胃里是暖融融的。
　　“为什么？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喝酒？”王含说，“既然要聊天，当然是小酌怡情。”
　　“因为我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陆郁迟说，“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另外，如果您真的只是想和我聊天，请把香薰灭掉，这味道太刺鼻了，里面大概加了些香料的残次品。”
　　“有吗？我闻着倒是挺香的，能让人动情。”王含凑近他。
　　“王总，我们的距离太近了，这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陆郁迟往旁边挪了挪。
　　陆郁迟的表现带给王含一种全新的冲击，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陆郁迟身上既没有不良少年堕落的气息，却也没有贫穷学生严守自尊和清白的果断拒绝，王含感觉自己在钓一条鱼，它咬钩了，它跟随着钓鱼线来回游动，可王含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稍一疏忽就会让这条鱼跑了。
　　“你和我过去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我欣赏你，所以我尊重你。”王含与陆郁迟拉开距离，他灭掉了香薰，然后打开了窗户。
　　秋夜的晚风带着清新的落叶香吹进屋内，陆郁迟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
　　“既然你是学金融的，那么你对我们之前的谈话有什么想法吗？别告诉我你不探听客人的隐私，你听了，并且还听的很认真。”王含坐在他对面，小口饮着名酒。
　　“您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王含换了个姿势再次翘起二郎腿:“直觉。”
　　“直觉在生意场上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的确对你们的谈话很感兴趣。”陆郁迟说。
　　王含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陆郁迟，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吗？你是个人才，不能埋没在这种地方。”王含说。
　　陆郁迟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并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不好，见更多的人拓宽自己的视野也是有利的。”
　　王含掐着烟:“那只是入门，等你见多了你就不会喜欢只限于聆听，你会想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会有想干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陆郁迟固然喜欢工作，其他事情他都可以依照上司的心意去办，但唯独公司的事不行，他从接手公司的业务以来，就一直以主人自居，他分管的部分也都是为了陆家的荣耀，说起来也是无奈，纵使他逃离了陆家，但骨子里还是有与陆家不可分割的感情。
　　“抱歉，我现在只想在这里工作，我觉得这里更适合我。”
　　“我真是没想到，世上竟会有人有一身才学，却自甘堕落的。”王含被烟雾环绕着，鼻子和嘴冒着白气。
　　陆郁迟站起身:“您说完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