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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桃花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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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桂花酿与深秋的信笺
九月的风带着凉意掠过画室的青砖黛瓦,院中的桂花树缀满了细碎的金蕊,风一吹,便有满院的甜香漫溢开来。洛依踩着晨露摘下竹篮里的桂花,指尖沾着细小的花瓣,凑近鼻尖轻嗅,仍是忍不住笑——去年此时贺峙还在病中,连院中的桂花都没力气多看几眼,如今却能站在廊下,帮他把竹篮稳稳接在手中。
“小心些,梯子上滑。”贺峙伸手扶了扶洛依的腰,指尖触到他衣料下温热的皮肤,眼底漾开柔软的笑意。他如今气色愈发好了,身形虽仍清瘦,却已没了往日的虚弱,连医生都说,这是“心态与养护共同作用的奇迹”。洛依从梯子上下来,把装满桂花的竹篮递给他:“去年你说想喝我酿的桂花酒,今年总算是能如愿了。”
两人将桂花倒在竹筛里细细筛选,挑去混在其中的细枝与枯叶。洛依记得母亲曾说,酿桂花酒最讲究“三选三洗”,选初绽的金桂,选清晨带露的花苞,选无虫蛀的花瓣;用井水轻洗三遍,第一遍去浮尘,第二遍去杂质,第三遍则要带着三分轻缓,莫伤了花瓣的香气。贺峙坐在小凳上,学着洛依的样子轻轻拨弄桂花,偶尔抬头看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像是撒了把细碎的金粉。
“对了,昨天收到一封来自南方的信。”贺峙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房取来一个米白色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迹娟秀,右上角还画了朵小小的木槿花。洛依擦了擦手接过,拆开时指尖有些发颤——这是去年在医院认识的那位护士长寄来的,彼时贺峙病情反复,护士长总在夜班时悄悄给他们带热粥,还说等春天就回南方老家,种一片木槿花田。
信里说,护士长的木槿花田已经开了,粉紫色的花簇压满枝头,她还在花田边搭了个小木屋,周末时会邀请邻里来喝茶。信末附了张照片,照片里的护士长站在木槿花下,笑容明亮,背后是连片的花海。洛依把照片递给贺峙,眼眶有些发热:“真好啊,她终于实现愿望了。”
贺峙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我们也会的,等明年春天,去南方看她的木槿花田好不好?再尝尝她亲手泡的茶。”洛依点头,低头继续分拣桂花,鼻尖萦绕着桂花的甜香,心里却像是被温水浸过般柔软——原来幸福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寻常的清晨,是有人陪你酿一壶酒,读一封信,把远方的美好,都变成未来的约定。
酿桂花酒的过程比洛依想象中更费时。将筛选干净的桂花晾干水分,与冰糖层层铺进玻璃罐中,再缓缓倒入白酒,每一步都要轻缓,莫让花瓣碎了。贺峙帮着递东西,偶尔会凑过去闻闻玻璃罐里的香气,惹得洛依笑着推开他:“现在可不能偷喝,要等过了霜降,酒里的桂花香才会完全浸出来。”
暮色渐浓时,终于把几罐桂花酒封好,贴上写着日期的标签,放进了储藏室的阴凉处。洛依靠在贺峙肩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院中的桂花灯被点亮,暖黄的光透过纸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等酒酿成了,就请萧炎他们来喝吧。”洛依轻声说,“再做几个小菜,就像去年跨年那样。”
贺峙点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好,还要请那位老奶奶来,她上次送的陈皮,泡在酒里应该也很好喝。”洛依想起那位七十多岁仍坚持学画的老奶奶,忍不住笑了——画室于他们而言,早已不是单纯的教学场所,而是一群人彼此温暖、彼此牵挂的家。
夜深时,洛依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事,末尾画了朵小小的桂花,旁边写着:“今日酿桂花酒,贺峙在旁相伴。愿岁岁如今朝,有花香,有暖阳,有你在侧。”贺峙凑过来看到,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提笔在旁边添了一行字:“还有木槿花田的约定,还有海边的日出,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