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善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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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琇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女孩。
她一脸担忧，又祈求的看着猜猜，好像很怕方池琇伤害它。
方池琇看着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月下仙似的，成了暗夜里一抹亮色，他松开猜猜，开口时嗓音却淡漠：“你装得很不像。”
“没有上当啊，那没意思了，”女孩面容一瞬间变得可怖，眼神凶恶地看向两人，命令道：“小猫，杀了他们。”
黑雾扩散将两人笼罩。
闻人砚没太明白现状，但下意识的想把方池琇挡在身后想要使出剑诀，感觉到方池琇拥着他转了个身，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腕，声音轻又低，像是在呢喃：“师兄，先不要出手，信我。”
两个人挨得很近，方池琇几乎是被闻人砚搂在怀里，他闻到了一缕很淡的香。
闻人砚看不清怀里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垂了下去。
方池琇的手顺着闻人砚的手指滑下去，安抚性的和他手心相贴。
周围突然一片光亮，方池琇被刺得闭了闭眼，抬起手指挡在眼前，他听到周围传来吸气声。
方池琇往旁边扫了一眼，闻人砚不在身边。
适应了刺眼的光后，方池琇移开手指，听到了更明显的呼吸声，他往旁边看去，猫、狗、猪，穿着不合身的奇怪的衣服，以后肢为腿，前肢为手，像人一样站着，紧张的盯着中间唯一的人类。
看起来颇为诡异。
这些动物身型看起来比成年人还要壮一些，方池琇琉璃般的眼眸微转。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是猜猜的幻域，在这里人和动物身份似乎是互换的。
这是一间比较空旷的房间，有幕布，一些直播设备，一张桌子，上边放着一些箱子袋子，看不出来装了什么，方池琇收回视线，看出来这是一个简陋的直播室。
方池琇看向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他不知道从他出现的一瞬间直播间里涌进了大量的“观众”，刷屏一样说着大同小异的话，要他表演，要看他痛苦，想买他回家，在他身上作画。
周围的动物都没有上前，安静的站在原地盯着他，方池琇凑近摄像头，轻轻的笑了一下：“关掉可以吗，我不喜欢出现在镜头里。”
然后伸出手指，稍一用力，直接捏碎了摄像设备。
重达几公斤的设备瞬间散落一地，周围的动物终于有了类似惊恐的表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看着一地的残渣，方池琇突然想起来他假期在家里的时候，看到过的朋友圈里一位高中同学气愤转发的爆料，说有些直播打着爱心领养的旗号，故意伤害小动物，然后恰好捡到并发了视频然后养了起来。没多久便开了养小猫小狗日常的直播。
直播并不单纯，赚着两份流量，一份是背地里有特殊看客的伤害，一份是明面上各视频软件光明正大的救助，受众不同，但两份流量都变了现，为直播的人带来了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同学气得连着好几天都在骂，刷屏似的，所以方池琇也看到了那个直播从牟利到被揭发。
但最终的结果方池琇并不清楚，因为方老师带着他去滇北陪了几天长辈，村子里没有网，等方池琇回到首都想去看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时，网上已经查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同学也删完了全部的朋友圈。
方池琇当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一直想着这件事，他为那些生命感到惋惜，也觉得恶待生灵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旁边的几个动物看起来都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的，甚至有点憨实了，方池琇抬眼，视线依次扫过它们：“和我一起的人呢。”
“不、不知道…”
几只动物被他看得瑟瑟发抖，方池琇还什么都没问，它们已经害怕得把所知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我们、我们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有、个声音说只有你在‘直播间’里受到了惩罚，最好是死在这里，我们才、才可以离开……可、可是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方池琇走到那只猫的身前，与它对视。
猫紧张得呼吸都收了起来。
方池琇静静地看他：“在这里等着。”
三只动物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敢，最后决定听他的话，犹豫着点头。
它们记不得很多事情，但从骨子里很害怕双手双脚、能直立行走的人类，奇怪的是，这个人和它们说了两句话之后，它们就不怕他了。
方池琇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三只动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起来很乖。
方池琇关上门，转身后视线里是一片白雾，好像唯一的房间就是他刚刚待的那间。
方池琇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捏了个法决放了了雾里。
白雾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所有房间门都上了锁，方池琇所处位置是走廊尽头，他转身，顺着楼梯往下走。
几十步后，他出现在旋转阶梯上。
身后的场景骤然变化，往上往下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无尽阶梯。
往远了看，漆黑一片，像是梦核。
方池琇走了几步，站定后淡声开口：“再不出来，我会毁了这里。”
等了三秒，方池琇看向自己手心，纤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画了几下，淡蓝色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显现，方池琇将光晕送入下方的漆黑里，传来一阵闷响，像是什么在盒子里碎开。
“……我以为你看了猜猜的过往，你会对它心软。”一直隐在身后的人终于现身，方池琇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青稚的女声。
方池琇回首。
穿着白色连衣裙，黑发及腰的女孩与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有故作镇定：“你不能毁了这里，猜猜会消失的。”
这是领养了猜猜的那个女孩。
原来是她让他看到了猜猜的过往。
方池琇歪着头，看似苦恼：“可你和猜猜现在要伤害我的师兄。”
女孩别开视线：“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可我真的不能再失去猜猜，它已经很苦了。”
方池琇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我带你看几个画面好不好？”
方池琇颔首，跟着她往上走。
女孩放慢脚步和方之行并行，看了他好几眼：“我叫安林，你呢？”
方池琇道：“我姓方。”
“嗯，小方哥哥，其实你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了，你旁边的那个人……是他的目标，你是无辜的，所以我让你看到了猜猜。”
方池琇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林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管这里叫冤魂眼，你知道吗，这里有太多太多惨死的、枉死的魂了，有人、有动物，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直到我看到了猜猜。”
安林说：“猜猜想见我，我也想见它，它再也回不去人世间了，所以我来到了猜猜的世界，我没想到……猜猜会变成这样，它好痛苦，可我救不了它，然后那个男人出现了，他告诉我是他‘救’了早就已经死亡的猜猜，”
安林冷笑了一声：“我不信他，我也知道是他害猜猜陷入无尽的痛苦，可我没法不听他的，他能让猜猜变成现在这样，也能轻易粉碎猜猜的灵魂，我不能不听他的。”
“不久前，他告诉我会把一个人弄到秘境，只要猜猜杀了他，我和猜猜都可以自由了。”
方池琇看她一眼：“你不怕他骗你吗。”
安林垂眼，指甲陷入手心，不过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已经不是人了，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属于什么：“怕啊……可我没有办法，他拿猜猜威胁我，又拿我威胁猜猜，我们都摆脱不了他。”
安林声音低落：“我看不透你，我和猜猜肯定也打不过你和你师兄，所以我让你看了猜猜的过往，想让你对猜猜心软，我把你们分开，我不想伤害你。”
“抱歉，”方池琇温声开口：“我也不想你们伤害我师兄。”
说话间，两人回到了最开始的走廊。
安林领着方池琇到一个房间门口，换了话头：“这是一个直播的房间。”
两人并没有进去，安林伸手在门上一挥，画面显现，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四肢都被切下来整齐的放在一旁。
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像人一样站着的猫，爪子里握着刀，正在对躺着的人进行肢体拆解。
方池琇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但能看到男人惊恐绝望的脸。
安林冷漠的看着室内的一切：“他来这里之前，用这种手段伤害过很多小动物，被他伤害过的小猫现在只是把痛苦还给他了。”
没打算让方池琇一直看这一间，安林带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挥开遮挡，画面看起来是在一条公路上，小狗不断的开车碾过地上的男人，一次只碰到一点，像是要慢慢把人折磨至死。
安林声音冰冷：“那只小狗本来只是轻微碰伤，还能活，可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安林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将车子来回开了好几次，最后小狗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有，他还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发到网上……有很多恶心的评论。”
又换了一个房间，是一只小猫在给木板上躺着的人灌水泥，身体有多处很宽的，用刀划开的裂口。
安林道：“这个人，打着领养小猫的旗号，把那只小猫带回了家里锁了起来，踹、打、不给吃的喝的，最后丧心病狂的用水泥活活灌进小猫的身体。”
又看了很多个房间，都是小动物和人完全互换。
伤害了动物的人被那些含着怨痛在冤魂眼醒来的动物们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了回去。
“我一直相信善恶有报，因果相循。”安林没再带方池琇继续看下去，停下脚步看着他：“我活着的那个世界，大多的不公平最后都不了了之，所以在猜猜的幻域里，我把那些该死的人拉了进来，我让那些可怜的小动物给自己报了仇。”
方池琇应声：“嗯。”
安林咬了咬下唇：“所以你看，这里也没有必要毁掉，是不是？”
方池琇只是看着她：“那我师兄呢，他属于哪一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善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