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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兜鍪 ...

  •   自那日以后,王钲不再提起这件事,但每次都会在上战场之前都会来找宋淮,与他接吻,相拥,做尽亲密之事。
      而每次从战场上下来后也是第一时间来找宋淮。

      直到那一日,陆燕澜被人扶着,站在了伤兵营门口,一群人乌泱泱地堵在本就没有多少天光的帐前。

      宋淮似有所感,踉跄着走到陆燕澜身边,小心地观察着他周围的人,希冀王钲只是弄脏了衣服,换了身没见过的甲胄,他没认出来。

      陆燕澜僵硬的面容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将手上带着血的兜鍪递给宋淮。
      宋淮认出这是王钲的,但他不愿意接,固执地问:“钲哥呢?”
      陆燕澜轻声说:“你先出来。”
      几个人走到了一处人少的角落。

      陆燕澜背对着吹来的冷风,护着兜鍪中盛着的灰,神色沉重:“我们没来得及把他带回来,只能就地火葬。”

      宋淮不可置信地接过陆燕澜递来的兜鍪,紧紧地抱着。

      宋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燕澜单膝跪下,周围的将领连忙上前扶他,宋淮反应过来后也被吓得后退一步。

      陆燕澜推开周围人的手:“左将军在临终前请求我一定要让你离开这里。他从未求过我,这也是他的遗言,你……”

      冷风侵袭着周身,宋淮眼中刺痛,他看着眼前的大将军,声若蚊蝇:“好……”

      宋淮将王钲的骨灰装在一个盒子里,他只带了王钲的骨灰和兜鍪,以及那日王钲替他收拾的细软,此外就是一幅画。

      宋淮快走到大营时遇见了步履匆匆的杜明成,若是往日,不论多么着急,他总是要停下来同杜先生行礼的,但此时他只是下意识地停下,不知该做些什么。
      杜明成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一本册子交给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宋淮原本想听王钲的话,朝西南的陈国走去。

      宋淮在第二天的傍晚,终于艰难地爬到了军营旁边的山顶上。

      突然,一阵强劲有力的马蹄声伴着嘶吼从山下传来。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宋淮猛地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

      山下的大营火光冲天,隔着这么远,宋淮觉得他好像看到了大营中凄惨的景象,听到了兵士们的惨叫声。

      “钲哥……钲哥!”
      宋淮茫然地念着那个名字,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手指泛着紫,中指掐出了血。

      “王钲!王钲——”
      紧崩在脑中那根弦终于是断了。

      宋淮跪在瑟索的深秋寒风中,眼泪奔涌而出,像是一场迟来的宣泄,又像是在记住些什么。

      他恍惚间忆起,今日似乎是他的生辰,他们好久之前就商量好了要一同去深山里的佛寺祈福。

      宋淮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温暖的马车上,他的双眼疼得厉害,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马蹄“哒哒哒”的声音。

      宋淮戒备着坐起来,他伸手在自己周围摸索着。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宋淮绷紧了身体,他只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小宝贝儿醒来的很早啊。” 若说方才只是有几分相似,宋淮现在便可确定这是他曾短暂待过的花楼中的鸨母,毕竟这酥到骨子里的声音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也足以叫人过耳不忘。

      未等宋淮说话,鸨母又开口:“小郎君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们可载你一程。”

      宋淮不知她这是认出自己没有,不敢随意搭话。

      思绪之间,宋淮感觉颈下一凉,在军中生活了这么久,他自然明白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而且还十分危险。

      “夫人,此人看起来十分可疑。”
      林娘不满地用涂满丹蔻的细长手指挪开横在宋淮颈间的刀,她娇嗔道:“你这人好不懂风情,这小郎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被这见鬼的天气冻成这样,怎么可能有危险。”

      “罢了罢了。”林娘状似生气,背过身不去看他:“你杀了他算了,反正是我救回来的,也不值什么钱!”

      那人收了刀,低头道歉:“属下知错。”

      林娘仿佛是一个被娇宠坏了的少女,颐气指使地冲那人说:“那罚你去外面中骑马,也尝尝这冷风的滋味!”

      那人依言走出了马车。

      宋淮仍是十分戒备。
      林娘将距宋淮不过一尺的包袱送到他手上。

      “多谢。”宋淮低声道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毕竟左将军在我楼里也买了不少东西。”林娘的声音变得慵懒,但同样带着一种魅惑的的感觉。

      宋淮不动声色地捏着包袱,假装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这眼睛是冻坏了,不过好好养着应该能大好。我们要去京都,你要一起吗?”

      “不知……夫人为何认为我要去京都?”

      虽然方才那人一直叫林娘“夫人”,不过她还是被宋淮这一声“夫人”逗笑了,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去京都自然有你的理由,但我也有我的理由,你要听听吗?”

      不管宋淮是否愿意听,林娘径直开口:“你应当知道淮阴王反了吧?他前几日攻进皇宫,我本次进京都就是为了入宫当娘娘,毕竟淮阴王的嫡长子可是从我腹中出来的……”
      林娘停顿了一下,轻笑:“也有可能是去当太后,听说淮阴王不行了,也不是是不是真的。”

      宋淮突然听到这一桩秘辛,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你呢?小郎君,可要同我一起进京都?”林娘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淡漠的仿佛与她无关。

      “你为何要我进京?”宋淮谨慎地问。

      “其一,我儿要登基难免无人可用,我孤身一人也怕那吃人的京都。”话虽这么说,她语气中不见一丝害怕,倒是十分嘲弄:“其二嘛,左将军这些年给我送的银子也不少,于情于理都该多照顾你些。”

      宋淮这是第二次在她口中听到王钲的了,他心中酸涩不已,却又不得不分出心神去思量林娘的话。

      最终,宋淮还是答应了林娘,想要去全力一博。

      趁着姜国内乱,赵国抢了不少城池,吴城只是其中一座。

      三个月后,新帝继位,尊生母和养母两位母亲为太后。出人意料的是,他选择一个不过弱冠的少年出任户部尚书这一职,听说是新帝从淮南带来的亲信,十分看中。
      若只是如此,他也难以胜任,稀奇的是,不少前朝留下的勋贵老臣也很是赞成这个任命。本想给新帝一个下马威的朝中众臣一时看不清这位新帝的底牌。

      第一日上朝时,宋淮的眼睛视物还有些模糊,他坦然地站在前排,不去管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宋淮摩挲着袖中杜明城给他的册子,在书的最后一页有一份名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兜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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