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过每个冬天》霸主宜

16、倾斜的牛奶

　　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许伊祁的生活似乎也步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凌钊出院后，她们每天一起在食堂吃早餐；林玥对她的态度虽然依旧冷淡，但至少不再针锋相对；就连学习也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然而这种平静，在周五的早自习被彻底打破。

　　许伊祁正专注地背诵英语课文，突然感觉头顶一阵冰凉黏腻的液体倾泻而下。她惊愕地抬头，看见裴清媛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牛奶盒，脸上挂着恶意的微笑。

　　“哎呀，不好意思，”裴清媛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滑了。”

　　白色的牛奶顺着许伊祁的短发滴落，染脏了她的校服和桌上的课本。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令人难堪的一幕。

　　许伊祁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那种熟悉的、被当众羞辱的感觉又回来了，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不说话？”裴清媛俯下身，压低声音，“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就像你享受凌钊关注你一样？”

　　许伊祁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给裴清媛想要的反应。

　　“我听说，”裴清媛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同学听见，“你最近经常往凌钊家跑？怎么，终于找到人收留你了？”

　　一些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许伊祁身上逡巡。

　　“也是，你这种没爹妈要的，总得找个依靠。”裴清媛的嘴角勾起一个恶毒的弧度，“不过凌钊知道你这么廉价吗？知道你这么轻易就能被...”

　　“闭嘴。”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凌钊站在那里，眼神凌厉如刀。她大步走过来，无视裴清媛，直接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许伊祁头上，轻轻擦拭着她头发上的牛奶。

　　“没事了，”凌钊的声音温柔下来，“我在这里。”

　　这个对比太过明显——裴清媛的恶毒和凌钊的温柔，像黑白分明的画卷，展现在全班同学面前。

　　裴清媛的脸色变得难看：“凌钊，你知不知道她...”

　　“我知道她比你好一千倍。”凌钊打断她，转过身，直面裴清媛，“我也知道你嫉妒得发狂。”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裴清媛脸上。她的脸颊瞬间涨红：“我嫉妒她？笑话！她这种...”

　　“她这种什么？”凌钊向前一步，气势逼人，“成绩比你好？人品比你好？还是说，她得到了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对峙。

　　裴清媛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凌钊的话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你会后悔的，”裴清媛最终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两个都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冲出教室，留下满室寂静和一片狼藉。

　　凌钊没有去追，而是转向全班同学，声音清晰而坚定：“从今天起，谁再敢欺负许伊祁，就是跟我凌钊过不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教室里炸开。同学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

　　凌钊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轻轻拉起许伊祁的手：“走吧，我陪你去洗漱一下。”

　　在洗手间里，凌钊用湿纸巾仔细地擦拭着许伊祁头发上和脸上的牛奶。镜子里，许伊祁看见自己的眼睛红红的，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对不起，”凌钊轻声说，“我来晚了。”

　　许伊祁摇摇头：“不，你来得正好。”

　　凌钊停下动作，深深地看着她：“她说的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我廉价...”许伊祁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是她肮脏的想法，”凌钊的语气坚定，“不是你的错。”

　　许伊祁低下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因为裴清媛的羞辱，而是因为凌钊的维护。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在初中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时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所有人都只是看着，甚至有人跟着笑...”

　　凌钊轻轻抱住她：“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我，有李老师，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这个拥抱如此温暖，驱散了许伊祁心中最后的寒意。她靠在凌钊肩上，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当她们回到教室时，早自习已经结束。同学们各自忙着准备下一节课，但看许伊祁的眼神明显不同了——少了几分好奇，多了几分敬畏。

　　许伊祁的课桌已经被擦洗干净，散落的课本也整齐地摆放好。周雨悄悄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周雪则递过来一包饼干。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周雪微笑着说。

　　就连林玥，也破天荒地对她点了点头。

　　这一刻，许伊祁突然明白了凌钊那句话的力量。她不再是被孤立的个体，而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支持和保护。

　　午休时，李老师把裴清媛和许伊祁叫到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裴清媛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反而理直气壮：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她那么开不起玩笑。”

　　李老师严厉地看着她：“把牛奶倒在同学头上，在公开场合侮辱同学，这叫开玩笑？”

　　裴清媛撇撇嘴，不说话了。

　　“我会把这件事报告给德育处，”李老师继续说，“同时通知你的家长。”

　　听到“家长”两个字，裴清媛的脸色微微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从办公室出来，裴清媛拦住许伊祁，压低声音：“别以为这就完了。”

　　许伊祁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直视裴清媛的眼睛：“我不怕你。”

　　这句话让裴清媛愣住了。她似乎没料到许伊祁会如此直接地反抗。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怕你。”许伊祁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加坚定，“你可以继续欺负我，羞辱我，但我不会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裴清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永远比不上凌钊，也永远得不到她。”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刺穿了裴清媛所有的伪装。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许伊祁不再看她，转身离开。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许伊祁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回到教室，凌钊正在等她。看见她进来，凌钊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解决了？”凌钊问。

　　许伊祁点点头，在凌钊身边坐下：“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

　　凌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们的手指在课桌下轻轻交握，没有人看见这个隐秘的接触，但许伊祁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因此而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