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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好心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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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忘旌做了一个特别好的梦,可能是昨天提到了奶奶,奶奶就真的出现在了梦里,像以前那样给他擦护手霜,一边擦一边啰嗦,还跟自己说新年快乐,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所以他一声不吭,怕奶奶不见。
奶奶真的要走时跟他打了招呼,姜忘旌希望她在那边放心,就给她展示自己的收入,想说你看,我是能养活自己的,我现在活得不差,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他认为自己可能是取悦了奶奶,她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把他抱到床上,温热的手掌放在他的肚子上,一下一下拍着,直到睡着。
“奶奶······”
姜忘旌呢喃着往前蹭噌,额头被什么扎扎的东西戳到,一睁眼看到有别人在自己床上,膝盖像是装了弹簧,下意识一个扫堂腿。
孟冬酌三百六十度滚筒式下床,“咚”地一声,头磕在床头柜。
他捂着后脑勺,“草草草草草草,好疼。”
姜忘旌看清对方的样貌,“孟冬酌?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趁我喝醉在我家干什么了?”
孟冬酌连带着起床气,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理的不爽让他怒火窜天,“你有病吧!你昨晚对我又亲又抱我还没嫌弃你先质问起来了。干什么,老子在你家兢兢业业当扫地阿姨,借你床睡一晚都不行?!我甚至还是睡你被子上面的!”
什么又亲又抱,什么扫地阿姨,姜忘旌一点没印象。他知道自己酒量差,平时能不喝就不喝,一喝就停不下来。但昨天,不还是拜这人所赐!
姜忘旌深吸一口气,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自己□□,未免也太清凉了吧。
他咬着牙,“王八蛋那你脱我衣服干什么,连······连······”
连内裤都脱了。
孟冬酌看他抓着被子只有肩膀露在外面,冷哼一声,“你自己那点酒量心里没数?你吐的到处都是,昨天屋里多大味你是不知道,比垃圾堆还酸臭。而且一个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可看的,谁没有似的。”
他顺着姜忘旌的视线看向桌上那叠红色大钞。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直说吧,我不是同性恋,对你也不感兴趣,以后那些暗示就别往我身上使了,不仅别往我身上使,你也少干点违法乱纪的事,有那钱让自己的生活品质提升下不好吗?大冬天的连暖气都不开。”
姜忘旌才察觉到这混蛋还把暖气开了,但这不是重点,“什么违法乱纪?”
他又不是未成年?喝两瓶酒就是违法乱纪了?还是喜欢同性犯法?这b崽子说什么呢?醉的是谁啊?
孟冬酌看他抱着被子过于迷茫,决定指点迷津,“非要我直说,你的兴趣爱好不就是花钱嫖男人嘛,一个月好几千,还知道找个远点的会所。本来这些属于私生活,我不想说的,也不在意,但你昨晚又是拉着我的手不让走,又是邀请我,我对你只是朋友,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语气中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优越感。
姜忘旌突然理解他什么意思,怪不得他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让他注意身体,又说他这样解压是没有追求,还有那日在酒吧举止动作也怪怪的,碰都不让他碰。
姜忘旌捂着脸,本来头就疼,这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仅以为我嫖,还以为我要嫖你?”
原来昨天的不是梦,来看他的也不是奶奶,自己是把辛苦钱塞到这混蛋手上,还被当成嫖资。
孟冬酌一挺脖子,理直气壮地回怼:“我怎么了?别搞得好像你吃亏了一样好吗?我是正经人,从来没跟人乱来过。”
正经人。从来没跟人乱来过。很好。
姜忘旌从床上起来,大大方方走到衣柜旁边,一件一件穿衣服,顺便扭头回答,“真不好意思,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裸露的躯体突然暴露在孟冬酌眼前,他赶忙闭眼,可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来那幅景象,双腿笔直,身型细长,偏瘦,但腿上是能看出肌肉线条的。再睁开眼时姜忘旌已经穿戴整齐,拎着他的胳膊往外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胳膊上的肉已经坏死了。
“疼疼疼,该生气的是我吧?昨天累死累活做这做那,一大早上被你踹地上。”
姜忘旌握地更大力了,“你活该。”
眼看孟冬酌就要被扔出门外,“鞋,我的鞋还在屋里!”
姜忘旌松开手,孟冬酌只穿着袜子在木地板上奔走,还一边嘟嘟囔囔,“留下来照顾你得不到一句谢谢就算了,最后居然是这样的待遇。”
他找到自己的鞋,快速穿上,心道真是昏了头,干嘛跟他说那些有的没得,关他啥事。
临走前,他仍一脸不服气地扔下一句:“谁知道你们同性恋对什么感兴趣。”
姜忘旌原本还沉浸在那种,独居许久,第一次被打破距离感的愤怒中,再加上刚才那人的离谱推断,竟然以为他堕落到每月一嫖的程度……他脑子还没理清,就猛地意识到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你歧视同性恋?”
孟冬酌没有立马否认。
姜忘旌几乎是瞬间就通了,一字一句的,声音十分冷静,“所以你刚见面以为我是同性恋还勾搭你妹妹,上来就给我一拳。之前针对我,也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当年就让我别再恶心赵小刀。”
孟冬酌眼中的慌乱和心虚瞒不住人,姜忘旌一下就明白了,点点头,“原来如此,都是故意的。”
“那我就看不懂了,既然讨厌,你后面接近我是想干嘛?又说不想跟我两清,又大过年非要叫我跟你出来喝酒。既然嫌我脏,为什么给我擦护手霜,亏我以为······”
不待姜忘旌说完,孟冬酌立刻回答:“不是。”
可是除此之外,他没办法否认更多,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带有偏见的,但是这个偏见在日后相处的过程中变得微不足道,今天又被误解才会口不择言,说出口的时候也带有想伤害对方的意图。
姜忘旌也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自己真诚对人,把人家当朋友,争取回报对方每一份善意,结果到头来人家因为他的性取向攻击他。
世界上的人很会做分类,把人打上标签,然后在你身上寻求优越感,他还是孤儿的时候,照顾者认为自己有决定这些孩子命运的权利,于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他们的指令便是你的世界,当时姜忘旌就想,凭什么?
做外卖员的这段时间,凭空见到了许多没来由的恶意,因为你是服务者,是底层劳动者,靠着自己的体力以及时间换钱,而不是用脑子,是因为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才做的工作,那些有远大理想的人便会看不起你,为什么?
姜忘旌很早就懂这些道理,因为社会有自己的一套运作体系,而存在于这个载体的人都会依附这个规则,谁的价值更高他们就更尊敬谁,所以人们追名逐利,比金钱,比权利,要看见大部分都过的没自己好从而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孤儿,底层劳动人民,来自这些标签的恶意他都已经见识过了,见怪不怪,良好适应了。
至于性取向。其实姜忘旌很难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性取向,只能说的确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任何女生,初中的时候对一个踢足球的男生有好感,当时觉得新鲜有趣就大咧咧追求表白,结果把人家吓一跳,进班里连看都不敢看他。
后来他因为这事还转学走了,再后来奶奶病逝,他也没有心思想这些。
冷不丁旧事重提他倒是有点想笑。反正只要看他不顺眼,总能找到一处来攻击是吧?
姜忘旌非常失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现在看来好像确实不是,你走吧。”
他心里有些发酸,他之所以会被人这样想,是因为他渺小,自不量力,本身生活就已经过得拮据,不配有昂贵的爱好。如果他是个身价过亿的老总,私生活不检点又能如何,百忙之中抽空解压是正常的······他们的爱好就总是合理的。
孟冬酌没动,“我没有······”
“你走不走!”
孟冬酌察觉到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他想解释,明明昨天自己做的是好事,明明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有在更进一步,他不想因为自己说错话而让两人止步于此。
姜忘旌转身回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把闪着银光的击剑。
“不走是吧,那我手生误伤着你了可别怪我。”
他挥剑直往前戳,带着某种蓄积已久的克制与怒意,剑尖几乎擦过孟冬酌的衣角,但也不真正落下。
孟冬酌一边被迫躲避,一边试图开口:“真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吗——哎!”
三两下的功夫他就被逼退到门外面。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