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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电影后遗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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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孟冬酌想约姜忘旌去看电影,口碑很好的国际大片,姜忘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你明天不是休息吗?”
姜忘旌一长条瘫在沙发上,“对啊,我要休——息——!”
“你可以在你昂贵的高清大屏上选个片子,我当背景音听,算陪着你看。”
孟冬酌很好打发,传统的家庭理念只让他对两人相处的时间有要求,质量无所谓,所以他通过了这个提议。而就在晚上他坐在电视前严谨地选片子时,姜忘旌接了个语音电话,“我已经搬家了,早都不住那儿了,谁让你不让我住你屋。”
“地址?不给,你不许来。”
孟冬酌扭脸:“谁啊?”
姜忘旌从躺着的姿势坐正,“余骄阳。跟他哥闹脾气,非要跟我住。啧,但是余桉拜托我照顾他两天,说他过两天出差,怎么办?”
孟冬酌皱起眉头,“你是说他要到我家来?”
姜忘旌:“啊,现在找我要地址呢。你要是不同意,我去他家也行。”
孟冬酌嘟囔道,“都上大学的人了还需要照顾吗?”
“主要是余桉拜托我,我没法推脱。”姜忘旌解释道,但看他这么犹豫,“算了,你不用纠结,我让他安生在家呆着,到时候我去。”
孟冬酌抓了抓脑袋,“我没说不行。就是来了他睡哪儿?也没个日用品什么的。”
姜忘旌:“愿意睡睡我屋,不愿意让他睡沙发,日用品不是刚买,洗两个毛巾的事。”
孟冬酌盯着屏幕上的精选大片,手指机械地按键,很平淡地说,“哦,那来吧。”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余骄阳站在门口,一出口就是怒火,“我再也不相信我哥了!说好带我去看音乐节,临时放我鸽子,就知道加班加班加班,他快变得跟我爸一样了你知道吗。”
姜忘旌关上门,“没拖鞋,你光脚进,地上挺干净的。”
余骄阳跟着姜忘旌进门,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到孟冬酌坐在沙发上,“诶,你家有客人啊?”
孟冬酌皱了皱眉。
姜忘旌给他倒了杯水,“这是人家家,我租了个单间,你有点礼貌,叫哥哥好。这两天你哥把你交给我了,不听话你懂的啊。”
余骄阳嘴上应付得很好,站在电视机前,十分自来熟地拿起遥控器,“你们要看电影吗?我来选吧,我有好几个想看的。”
孟冬酌幽怨地看着姜忘旌,眼睛鼻子眉毛都写着不高兴。
姜忘旌最公平了,甩甩手,“你俩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挑。”
余骄阳扭过身,手都举起来了,孟冬酌却开始故作深沉,“你挑,我无所谓。”
姜忘旌坐在孟冬酌旁边,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颂他谦让的风度。孟冬酌凑在姜忘旌耳边,小声嘀咕,“这臭小子如此没有眼力见,我以后是不会帮他美言进我们家门的,等着瞧吧。”
姜忘旌斜了他一眼。两个幼稚鬼。
但是人在屋檐下,他恭敬谦卑,“是是是,你想看啥咱们以后再看。”
孟冬酌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余骄阳去上厕所,姜忘旌迅速把遥控器塞到孟冬酌手中,然后继续刷手机,这倒是在孟冬酌的意料之外了,他挑了下眉,目光对焦电视——清一色的血腥悬疑电影,他瞧瞧电视,再回味姜忘旌的行为,又凑到人耳边,低低地问:“你怕啊?”
姜忘旌头皮发麻,把他脑袋推开,“趁他不在,你赶紧选一个播放,看你最喜欢的青春偶像片去。”
孟冬酌觉得好玩,初中班级里扛把子一样的存在,悬疑片不过是探案解谜寻找凶手,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他更得意了,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搁,“我大度,让弟弟挑。”
“那你俩自己看吧,我回屋歇着了。”
姜忘旌起身离开,结果走到半路正巧碰到从厕所出来的余骄阳,这小子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推回沙发上,说什么都非要他陪着看。姜忘旌拿出手机要跟余桉告状,然后手机也被抽走,他一脸不敢置信看着限制他人身自由的人。
“余骄阳,好久不打皮痒了是吧?手机还我。”
余骄阳理直气壮的,“我们集体活动你怎么能缺席呢?对吧孟哥。”
叫得好生亲切。
孟冬酌点头,“嗯。”
姜忘旌扭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不仅坐视不理还临阵倒戈的人,踹他,“你嗯个屁。老子早八百年就脱离集体生活了,手机给我,我要回去睡觉。”
余骄阳双臂张开,把他摁倒在沙发上,“孟哥快去关灯。”
孟冬酌就慢慢走过去,把客厅的灯拍灭,然后缓步走回来,坐到姜忘旌旁边。他跟余骄阳一右一左,像二门神一样看住他不让他走。姜忘旌今天连续跑了几十单,骨头都软了,跑是跑不动的,只好被迫留下跟他们一起看悬疑片。
“这上面不是校园霸凌就是家庭暴力,咱能不能看点积极正能量的?惊悚片怎么样?”
孟冬酌说道,“积极正能量在哪儿?”
姜忘旌就跟他解释,“一个转场,一张面容煞白的鬼脸蹦到面前,然后你就尖叫!声带震动通过声波传递能量,多正能量啊!”
孟冬酌为他鼓掌,“厉害啊!你竟然知道声波能传递能量?”
姜忘旌笑笑。
他不怕鬼,奶奶刚去世那阵,他甚至会自己脑补灵异氛围,要真见着一个给奶奶带个话也好呢,孤独久了能有鬼陪陪也是好的。
他更怕人,尤其在进入社会之后,见过的新闻多了,脑内自动生成一个叫做人性阴暗面的区域,他不想再让这个区域继续扩展,他还是想给自己身处的世界一个真善美的滤镜。
余骄阳快挑麻木了,随机点了一个,小绿标一出来,电影开始了。
孟冬酌无所畏惧,甚至还留了个坏心,打算趁姜忘旌最紧张的时候吓他一下。结果随着画面的深入和剧情的推动,他发觉不太对劲,一村子人死光了,只有小孩没死,村落建在一个小岛上,要么其中的小孩是杀人凶手,要么就是有脏东西在岛上。
“哇靠,那小孩背后有张脸!”余骄阳叫道。
孟冬酌肩膀肌肉紧绷,抓紧了沙发,“哪、哪儿啊?”
余骄阳聚精会神盯着大屏,“别动,等切个画面。啊——!”
孟冬酌被他的叫声吓一跳,也跟着叫了声,“啊——!你叫个鬼啊!”
余骄阳指着一处,“我叫的就是鬼啊!”
姜忘旌鼓掌道,“嗓门真大,有够正能量!”
他侧过头,偏向孟冬酌那侧,拍拍他紧绷的大腿肌,“别怕,这个村子被诅咒了,鬼其实是好的,在帮他们指明逃生方向呢。”
两个人同时扭向他,异口同声道,“你看过啊。”
姜忘旌目视前方,身体放松地往后靠,“是,现在能把手机还我了么?不然我会忍不住剧透。”
余骄阳把手机递给他,却被孟冬酌接了过去,藏在身后。姜忘旌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气声在他耳旁讲,“给村子下诅咒的人就是其中一个小孩,你看她绑头发的红绳,是不是又细又长,那是与亡神的红线,至于这条红线的作用······”
他从孟冬酌背后拿走了手机,“哈哈,剩下的你就自己看吧。”
拿到手机的姜忘旌完全把恐怖片当个背景音听,等余骄阳连连赞叹“原来如此”的时候他才知道电影结束了,他正要起身先去厕所占个位置准备洗澡,就看见孟冬酌脸色煞白坐在原地。
姜忘旌推他一下,“你演鬼呢?”
孟冬酌回过神来,推了回去,但是没什么力量,他仰头,“所以那个小姑娘最后是被勒死了吗?”
姜忘旌想了想,“是的。她和亡神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但她解脱了,我懒得分析,你上网搜搜吧,有的人还挺喜欢这个结局的。”
孟冬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忘旌看他反应就知道被吓到了,歪着头问,“你害怕呀?要不要找人陪你睡?你名字里带个冬,阴冷,余骄阳名字带阳,阳刚,让他陪你?”
孟冬酌站起来,“你还姓姜呢,驱寒,怎么不说你陪我一起睡?”
说完孟冬酌就噤声了,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赶紧补充道,“我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
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的代价就是在深夜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孟冬酌总觉得自己脖间有丝线缠绕,连灯都没敢关,偏偏看电影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一直在喝水,现在想上厕所的欲望达到巅峰。
主卧自带厕所,但厕所里有面镜子,亡神跟小女孩的交易就是通过铜镜进行的······
肚子像装满水的气球,孟冬酌憋得冷汗都要出来了,他一咬牙,拨通了姜忘旌的电话。
嘟,嘟,嘟。
“喂?”
听到声音如得到了救命稻草,孟冬酌确认自己还处在唯物主义的世界中,立马挂了。
他悄悄掀开被子,往卫生间走,刚打开卫生间的灯,主卧的大灯就忽闪一下,孟冬酌来不及思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钻回被窝。
他再次拨通刚才救过命的电话,只不过这次没有人接,没人接他也不愿意挂,有点声音总比寂静无声要好。
嘟嘟声变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屋门被人推开,是姜忘旌带着不满与怒火,“就隔着道墙你打什么电话?!”
这活人味十足的质问让孟冬酌安心多了,三魂四魄回到肉身,他坐起来,清清喉咙:“就是看看你睡了没。”
姜忘旌翻了个白眼,“拜你所赐,没有。但如你所愿,快了。”
他正要关门转身离去,孟冬酌迅速跳下床,三步并两步下床把他拉进屋,“等等,有个事,你先进来,等我上个厕所。”
姜忘旌不明所以地坐到了孟冬酌的床上,等水声结束,孟冬酌重新站到他面前,脸上都是释放后的舒畅,“其实我就是想说你别老熬夜,晚上手机记得开静音。”
?????
余骄阳睡觉翻来翻去,姜忘旌中途醒了好几次把他的腿从身上扔下去,刚刚要闭眼重睡又被孟冬酌的一通电话吵醒,一通没完来两次!现在听到这种狗屁不通又与自己行为自相矛盾的说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频频打破的困意使人愤怒,他指着孟冬酌的鼻子,“我一会儿回去睡不着的话咱俩今晚就同归于尽吧。”
孟冬酌眼前一亮,“你都愿意跟我同归于尽了,能不能先与我同床共枕?”
姜忘旌:“······”
“你人格分裂啊?谁说自己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的?”
孟冬酌识时务,低下头坦白道,“我更怕被人抹脖子。”
有室友的好处凸显出来了,他眼珠滴溜转,知道这会儿要姿态放低,语气带着祈求,“就今晚。”
姜忘旌叹了口气,他也是真的不讲究,跟谁睡都是睡,与其跟余骄阳挤那张单人床,不如跟孟冬酌睡这张宽敞的一米八大床。他妥协了,从另一侧上床,“行吧。人菜瘾大。”
他是真的困了,看电影的时候就打了好几个哈欠,孟冬酌的床又大又软,他几乎是躺上就睡着了。
孟冬酌不敢乱扭身,只敢面朝姜忘旌的方向睡,大灯关了之后,他借着窗外的淡光描摹着姜忘旌的侧颜,睡着的时候更显乖巧。他伸出手掌,比对着,发现姜忘旌的脸是真的挺小。
看了一会儿仿佛得到了什么加成,孟冬酌就完全不怕了,听着旁边平稳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了。
余骄阳对此一无所知,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被他哥鸽掉的音乐节是晚上的,姜忘旌说要带他去,死孩子倔脾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去,气得姜忘旌抡抱枕往他脑门上砸。
“那你自己在家,我跟你孟哥去。”
孟冬酌耳朵竖起来。
余骄阳却不以为然,“哦,那票实名制的,你俩进不去。”
孟冬酌耳朵耷拉下去。
姜忘旌点进电子票一看,“还真是,那你哥还让我带你去,到时候只有你自己能进。不对啊?你这次怎么没找你小女朋友呢?”
余骄阳在电视上扒拉综艺,“她在学校,不知道最近在忙啥,出不来。”
姜忘旌说:“我以为你俩热恋期该跟连体婴一样。”
孟冬酌疑似告状:“之前在我车上就如胶似漆的。”
余骄阳看着他,又看看孟冬酌,不悦这二人谈论自己的感情生活,“年轻人的事你少管。”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音乐节压根没当回事,余骄阳下午就约着几个同学出去玩了,剩下孟冬酌和姜忘旌留在家面面相觑。
姜忘旌打了个哈欠,“我去补觉,你安静点。”
他走到一半,脚步忽然顿住,回身望来。大片午后的阳光铺洒在他背后,发梢被染成一片柔和的金黄。他歪了歪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今晚还要不要我陪你睡呀,孟小胆儿?”
姜忘旌笑得俏皮,没等回答就转身进了屋,只留下孟冬酌独自站在客厅,有些发怔,有些茫然。
他怔的是,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姜忘旌露出这样的笑容,鲜活明媚,不似之前疏离客气;茫的是,明明对方话里带着揶揄,自己心底却悄然泛起一丝甜,像是被阳光晒暖的蜂蜜,缓缓融化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