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网恋男友分手后》咩咩别羊

17、第十七章

　　“江清晏，这就是你在那边学到的教养？”

　　江晚冷淡又傲慢的语调实在是有些久违。

　　这是她把江清晏接回京城的第二个月，头顶的吊灯依旧是熟悉的冷光，餐桌上的那个小花瓶都好像未偏移半分。

　　连面前摆盘精致，令她厌恶的三文鱼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江清晏不回话，指尖抵在桌子上，垂眼盯着三文鱼发呆。

　　其实她很久没见到江晚了。
　　在魏璋死后，江晚回这个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接她回京城的时候江清晏浑浑噩噩，根本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这样算起来，她应该有快四年没听过江晚的声音，没认真看过江晚的面容了吧。

　　江清晏缓缓抬起头，视线对上对面女人的目光。

　　岁月好像没给这位刚刚年过四十的美人带来些什么，妆容依旧精致，身段依旧窈窕。

　　江晚从小在兄弟姐妹中就是最被宠爱的，她想干的事情从未失败过。

　　她这辈子唯一没成功的事情应该就是她的婚姻了吧。

　　江清晏忽然看清了，原来妈妈看她的眼神是带着厌恶和恨意的。

　　好像还有一种她看不懂，沉甸甸的情绪。

　　江晚见她一直没回话，只是直勾勾一定盯着自己，轻轻皱起了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变成哑巴了。”

　　江清晏知道她在生气什么，昨天她帮着许昭然打了人，消息马上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然江晚可能不会腾出时间来回家看看她。

　　她还是没说话。

　　江晚放下手里的银质餐叉，叉尖碰到瓷盘，发出轻微又刺耳的碰撞声。

　　“你不说话也可以。”江晚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我对她家有印象，梅城来的，靠拆迁款起家。许鹏有点商业头脑，知道不坐吃山空。”

　　江清晏好像第一次认识她，冷声打断她：“你想说什么？”

　　江晚淡漠的声音像刺：“我不需要一个聚众斗殴的女儿，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的朋友从哪来的回哪去。”

　　她现在好像彻底明白了，小的时候会抱着她，亲她脸颊，温柔喊她笑笑的妈妈真的消失了。

　　江清晏脑子一片空白，带着乌青的膝盖好像在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我是因为......”

　　但对面的女人明显不想知道原因：“行了，我走了。”

　　江晚起身就走，没再看她，等走到门口，她才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补了一句：“要是不喜欢吃，可以和厨师说。”

　　江清晏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眼前的三文鱼和桌子上什么也没放的小花瓶。

　　厨师是按江晚的口味请的，只会做法餐。

　　时间过得飞快。

　　手机里有许昭然祝她生日快乐的语音，还有姑姑的转账，但没有江晚的消息。

　　她回京城已经一年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江晚并没有回来。

　　周叔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礼貌和她说：“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江清晏看着眼前的奶油水果蛋糕没动，反而侧头看向周叔。
　　“我可以许生日愿望吗？”

　　周叔一愣，但马上恢复微笑：“当然。”

　　“我许愿，”江清晏认真开口，眼睛里却不带什么情绪。
　　“家里的厨师可以会做家常菜，还有我不爱吃奶油，希望明年可以是冰淇淋巧克力蛋糕，不要我刚和许昭然出去几个小时就催我回家，既然这么不放心不如直接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好了。”

　　周叔很明白她是在和谁对话，脸上笑容都不变回答：“小姐，我都会转告给夫人的。”

　　但家里的厨师还是没换，江清晏出门还是要被跟着的保镖监视。
　　只是第二年的蛋糕换成了双层冰淇淋巧克力蛋糕。

　　她许了三个愿望，只实现了一个。

　　江清晏苦中作乐地想，最起码她还能实现一个。

　　-

　　“江清晏，希望这种浪费我时间的事不要有第三次。”
　　冷淡又傲慢的语气和记忆里丝毫不差的重叠。

　　江清晏转头看去，江晚正靠在飞机椅背上，闭着眼休息。

　　机舱里静了几秒，江晚才接着说：“我愿意退一步，你不想上学可以，我给你请老师，明年就进公司。”

　　“我不。”江清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江晚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她。
　　“你想在家玩一辈子？”

　　江清晏忽然扬起嘴角，对着她笑：“未尝不可啊，反正咱家有的是钱，不用我努力吧。”

　　话音刚落，乘务人员来提醒她们即将落地。

　　江晚没再说话，也没再施舍她一个眼神。

　　江清晏靠回椅背上，望着窗外的云继续发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江晚说话那她就接两句，不和她说话，她也不必自己找不痛快。

　　事实上，在江晚来给她两个选择之前，江清晏还以为她们母女俩这辈子就这样了。
　　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偶尔见面听听她让自己考第一，不要影响公司形象的命令。
　　等毕业了，江晚如果让她找份工作，那她就随便找份专业相关的工作混日子，如果没什么要求，那她就在家里玩一辈子。

　　江清晏真的没想到原来所谓的自己选专业，只不过是给她虚假的幻梦，实际上她的未来还是要被江晚强制性操控。

　　她还以为江晚不会让她进公司，当然她也没兴趣就是了。

　　其实只离开了京城两个周而已，但恍若隔世，以至于她走进家里还有些不适应。

　　江晚下了机场就不和她同路了，她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先回到房间把手机充上电开机了。

　　一打开有二十几条消息。
　　最早的一条，是周叔敲她房门的时候。

　　［R：宝宝，人呢？］
　　［R：等我。］

　　过了二十几分钟，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坐上了车。
　　［R：我来找你了。］
　　［R：你走了？］

　　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她那时候应该已经坐上了飞机。
　　［R：等我。］
　　［R：我来找你。］

　　江清晏蹭一下从床上起来，赶忙给他发消息。
　　［晏子离开我你要幸福啊：你不会要来京城吧！！！］
　　［晏子离开我你要幸福啊：我就是被我妈抓回来了她不让我在外面待时间太久］
　　［晏子离开我你要幸福啊：等过几天她没注意我我还可以再去海城的你不用麻烦］

　　京城好像刚下完一场雪，落地窗外的院子铺着浅浅一层白。
　　柿子树上挂着些绵绵的雪，月亮悬在天上。

　　江清晏没时间欣赏，忍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心里想七想八。

　　屋子里堆着些快递盒子，她轻轻踢着玩，手里握着手机。

　　她发完七分钟了，陆铭还没回。

　　打开手机查航班，发现海城到京城的飞机有一个在半小时后落地。

　　起飞的时间正好是陆铭给她发最后一条消息后不久。

　　江清晏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确定，陆铭肯定在来找她的路上。

　　着急的点开许昭然聊天框，忽略她上面发来的四五条消息，指尖敲敲打打。

　　［晏子离开我你要幸福啊：紧急情况 help！］
　　［晏子离开我你要幸福啊：第一我被江女士抓回京城了第二陆铭在来京城的飞机上 第三快告诉我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除了你带我吃的那家火锅 helphelp］

　　江清晏对京城可能都没有对海城熟，在这里她只熟悉五个地方。
　　自己家，江家老宅，火锅店，学校，许昭然家。

　　陆铭真来了，她可能只能带他去广场看升旗。

　　［Aaa论文女工：#情侣必去打卡圣地！还不快点进来看看？］
　　［Aaa论文女工：#让感情升温的五大情侣餐厅］
　　［Aaa论文女工：你俩结婚给我单开一桌就行（耶）］

　　刚才和江晚说话复杂的心情烟消云散。

　　她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应该去机场接陆铭。

　　在房间找了会实在忘了充电宝放在哪里，抓起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手机就往外走。

　　保洁员刚来到家里，周叔正在楼下安排，转头就看看江清晏急匆匆地下楼。

　　“小姐，”周叔叫住她，“您去哪里？”

　　然后让保镖以保护我的名义监视我。
　　江清晏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她故作平淡回答：“我去许昭然家，不用司机和保镖跟着。”

　　周叔看上去一点不怀疑，对她点头：“好的小姐，那您早点回来。”

　　江清晏跑出门，有些迷路，只能打开手机地图导航跑到了马路边。

　　随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不知道怎么，她居然有些紧张，明明在几个小时前刚见过。

　　可能因为这是她长大的城市吗。

　　江清晏看向窗外倒退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好像这座城市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以前觉得淡漠又忙碌的人群，好像也有各自的喜怒哀乐，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

　　出去旅躺游她的心态转变这么大吗。

　　她坐在车后座上傻笑，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撇她。

　　“姑娘，这是去机场接男朋友啊？”

　　江清晏顿了下：“……算是吧。”

　　司机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算是呢，谈恋爱有什么好害羞的。”

　　江清晏也勾起嘴角看着前面笑出了声。

　　下车和司机说再见，时间刚好来到飞机落地的时候。

　　她掏出手机给陆铭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背景音吵吵嚷嚷的。

　　“陆铭，你从机场出来，大门口……啊？北门西门，呃，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啊，这应该是北门吧……哦我看见牌子了这里是西门，我当然要来接你啦……”

　　“回头。”

　　江清晏转过身。

　　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那个看上去有些冷的男人，左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右手正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陆铭在她回头的那一秒钟，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