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玉行》鱼有晴天

44、惊闻师门出事

　　宋凛玉再醒来已经在宋府了，甘蓝说她晕了两天了。
　　之前流血太多，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引起高烧不退，这大冬天的来回奔波，能撑到去皇宫已经是身体极限了。宋沅溪让桑勤给多开了些安神的药，所以宋凛玉现在才醒。
　　“去灵堂。”宋凛玉木然开口。
　　甘蓝有些担心，却还是给她披上了厚厚的衣服，跟着出去了。
　　“阿姐，你醒了，沅溪说爷爷明日出殡。”晴天眼睛红红的，想来已经哭了很久了，“这几日大臣好友们吊唁都来不及，这家走完去那家，阿姐，我想娘亲了。”
　　“晴天乖，我们送走爷爷就去函城找娘亲他们。”宋凛玉声音喑哑，脸色苍白，轻轻地抚摸晴天的头，让她去休息一下，晴天倔强地不去。
　　看着晴天眼底的乌青和疲惫，宋凛玉只好敲晕她，让麦云带着她去休息。
　　宋沅溪身后跟着李珩一和李明正他们过来了，几人给宋许山上了香，退到一旁静静站着。
　　“阿姐，陛下诏告天下秦页楠谋反，已当场处死，镇国公所有家眷参与者全部问斩，没有直接参与的都抄没家产流放了。”
　　“知道了。”
　　“阿姐……对不起，我不该打晕你带你回来。”宋沅溪嗫嚅几下还是认了错。他知道阿姐是在替死去的每一个人抱不平，是在为所有人喊冤，可他拦住了阿姐，他觉得阿姐没错，阿姐是最英勇的人，反而是他顾虑太多了。
　　“你没错，沅溪，是阿姐冲动了，忘了这里是盛安，忘了那儿是皇宫，忘了当时面对的是握有百姓生杀大权的君王。是阿姐鲁莽了，沅溪，你做的，是对的。”
　　声音里没有不甘，甚至没有情绪起伏，很平淡。她知道，若是当时她不顾一切杀了秦页楠的话，大概，灵堂上就不只有爷爷一个人了。
　　宋沅溪带着哭腔抱住宋凛玉，阿姐好不容易表扬他一次，换作以前他能高兴得跳起来，不停和晴天炫耀，可他现在只想哭。因为不是阿姐想开了，是阿姐为了他们妥协了。
　　宋凛玉拍拍弟弟后背，让他去收拾爷爷生前遗物。
　　支开宋沅溪后，李珩一和李明正两兄弟都不敢抬头看她，宋凛玉就这么看着他们，看得他们后背发毛却也一动不敢动，如同即将被夫子点名一般的恐怖。
　　李珩一被两兄弟推了出来，硬着头皮安慰宋凛玉：“宋小姐，节哀。”
　　“我只问一遍，秦页楠在哪儿？”
　　三人站着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话不敢说。
　　“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天子近臣，皇子亲信。不少信任的大臣都在这场谋反中被杀得都差不多了，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总得你们去做。”宋凛玉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他们三个面前，逡巡着他们脸上每个表情。
　　“宋小姐……我，我们不能说。”李珩一欲哭无泪，再次被两兄弟推出来顶上，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跟这两兄弟一块儿出来。
　　“阿姐，你别逼他们了，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宋凛玉转过头，是沅溪回过神来发现她在支开他，所以特地回来解救那三只鹌鹑。
　　宋沅溪给他们甩了个眼神，几个人忙不迭起身告辞。
　　“阿姐，爷爷对这事早有预料，我们在部署这一切的时候，他对我说，如若能平息大乱，安定百姓，那自己牺牲就是有意义的。他只希望我们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宋凛玉：“沅溪，你知道，这些年皇家曾对我们宋家做了什么吗？”
　　宋沅溪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闷闷的，说：“现在知道了，我看到了爷爷留给我的信，他都告诉我了，皇后曾经命令赵将军折返救援大军，导致父亲深陷敌军，急得母亲差点一尸两命；陛下以前又诓骗我当了这个都尉，替荀安保驾护航，做了荀安的箭靶子；后来又因为印玺和诏书想把暴风眼转到陈家，结果让阿姐坠崖，让整个宋家纳入皇权纷争；皇后又利用你去威虎城保护荀安，让你当了活靶子；为了皇家血脉你又去保护那个太子，还被狼爪抓伤；现在爷爷又为了保护皇家被牺牲……”
　　宋沅溪越说越想哭，怎么他家这么惨。
　　“我最开始也是恨的。可是阿姐，爷爷让我们不要让仇恨蒙蔽了自己，可以恨，但是不能只有恨。虽然他们手段卑鄙了些，但确实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百姓。爷爷和我们的师傅常常教我们，能力越高的人，在任何时候都有更大的责任去保护我们该保护的人。”
　　“沅溪长大了，真好！”
　　“阿姐，我们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去找爹爹他们好不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晴天说长生当也没有，我担心他们。”
　　“好。”
　　第二日，宋许山与蒋老夫人合葬在了一处。府中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宋凛玉和宋沅溪去了皇宫。
　　“你们姐弟二人这是何意？”秦雍禾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此诏书和令牌乃五殿下危急之时，臣女临危受命领的，现如今五殿下安康，此物该是归还陛下了。”宋凛玉清冷的声音回荡大殿之上，落入秦雍禾耳中，还未得回复，宋沅溪也紧跟其后。
　　“陛下，微臣乃一介江湖闲散浪子，曾年少轻狂自揽令牌，却始终不适都尉一职，如今微臣请辞都尉一职，恭让贤良。”
　　二人将令牌和诏书递给大监，秦雍禾看着这两姐弟面色难看，却无从发作，甩了甩手让他们离去了。
　　出了拱门，秦页礼和秦页安匆匆过来了，两姐弟行礼后便要走。
　　“宋姑娘。”秦页礼拉住宋凛玉，问他们进宫做什么，宋沅溪把大殿上的事说了。
　　“宋炘烨！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就……”秦页安连宋沅溪大名都叫上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没什么好商量的，荀安，这都尉一职本来得来不正，如今归还才是正道。阿姐，我们走吧。”宋沅溪不想再多言，拉着宋凛玉就要走。
　　另一只手却被秦页礼拉住，秦页礼低声说：“宋姑娘，对不起。之前没来得及说，镇国公党羽说他们进宫前夜，翼虎门曾集结人马，要了一千侍卫，不知去了何处，但看方向是很可能是月城。”
　　“你说什么？！糟了，青羽山庄！沅溪，我们走！”宋凛玉突然想起人数的不对劲了，这几日她心神耗费没来得及细究。
　　本想安葬爷爷后就回青羽山庄一同处理翼虎门，没想到翼虎门竟然会向镇国公借兵。
　　宋凛玉心中很慌乱，青羽山庄也是她的家，里面都是她的家人，她不想再有人出事。
　　秦页安看着太子哥哥望着姐弟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走，他也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其实自己也很纠结。若是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上去了，只是这次动乱着实动了根基，宫里上下都还需要人手。
　　纠结再三还是拍了拍太子哥哥：“皇兄，你去吧！宫里有我，还有李珩一他们，能过去的，山河太平你也带着。父皇和母后那儿……皇弟我给你顶着！”
　　“辛苦，宋家一路帮了我们许多，她如今需要帮助，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秦页礼叮嘱了一番出了皇宫。
　　“驾！”
　　宋凛玉和宋沅溪带着随从，骑着马抄近路穿过与月城相邻的桃花镇，一路上不敢停歇半刻。
　　在桃花镇桃林外碰到苍炎派的人正在追杀红罗山的一个弟子，那弟子宋凛玉认识，是查鹏鹏。苍炎的人在他身后骑马放出毒箭，毒箭射入了他的后背，支撑不住，查鹏鹏摔倒在了地上。
　　苍炎的人正要处理掉他，却听前面来了一队人马，顿时愣了，一个不察被一枚飞镖划破喉咙。宋凛玉和宋沅溪立马飞身下去杀了其他追兵。
　　“宋师姐！”查鹏鹏终于看到了救星，忍不住哭了起来，“宋师姐，快！快去救我师父他们！他们在前面！翼虎门他们围攻青羽山庄，攻不进山庄，就朝里面放毒烟。如今几大门派掌门长老都被困在了里面，我们逃出来搬救兵被发现了，苍炎的一路追杀我们至此……咳咳咳！”
　　“他们有多少人马？青羽和其他门派实力也不低，怎会如此狼狈？”宋沅溪给他取出毒箭，逼出毒素。
　　“你先别说话了，沅溪你先看着查鹏鹏，麦云和柏襄跟着二少爷，其他人跟我走！”宋凛玉带着人往前面去救人。
　　“是！”
　　“一个不留！不能让他们出去找救兵！”苍炎的齐典圣正带人围攻红叶长老他们。
　　“你们助纣为虐，不怕天打雷劈吗？”红叶与齐典圣一边打斗一边谩骂。
　　齐典圣耀武扬威的：“哼！你们这些正道人士自诩清流，却最是看不起我们外门弟子，如今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怎么样？很是难堪吧哈哈哈哈，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红叶：“呸！下作就是下作，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为江湖人所齿！”
　　齐典圣火冒三丈：“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去死吧！”
　　红叶中毒后体力不支，用尽全力堪堪挡住齐典圣一刀，却还是被戳进了肩胛骨。
　　“齐典圣！放开红叶师叔！”一个女声传来，让齐典圣分了神，回头望去，一飞镖迎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放开红叶，倒退好几步。
　　“谁？！坏老子好事！”齐典圣定睛一看，一群人杀了过来，朝他攻来的是宋凛玉，是他曾经最倾慕的人。
　　他曾经是青羽山庄的外门弟子，宋凛玉为他解过围，心中便有了她。为了能与她匹肩，他昼夜苦练却始终追不上宋凛玉的脚步，他生了魔障，醉酒时将一个同门师妹误当成宋凛玉给侵犯了。那个师妹不堪受辱自尽而死，他也被逐出师门，后来他入了苍炎派，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齐典圣放不下心中的魔障，对宋凛玉说：“宋师姐，你跟我走好不好？你嫁给我，青羽山庄马上就要完了！”
　　看着齐典圣痴心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心中一阵作呕，还没说话，被甘蓝和桑勤一剑刺过来。
　　甘蓝：“你大爷的！敢肖想我们家小姐，老娘干不死你！”
　　桑勤：“王八羔子，臭癞蛤蟆还想吃我们家小姐这块天鹅肉，姑奶奶砍死你！”
　　两人密不透风的杀招层层逼退齐典圣，一边打一边咒骂，不多时，齐典圣被两人剑穿心而过，不解气般，又往他身上多戳了几下。
　　宋凛玉给红叶喂了解毒丸，包扎好了伤口。
　　红叶：“宋师侄！翼虎门等门派正在围攻青羽山庄，他们快坚持不住了！快去找其他门派找救兵！”
　　宋凛玉急忙安抚：“红叶师叔不必着急，我从盛安出发前就已经给各个门派飞鸽传信，稍后我府中其他手下也会赶来。我们先去青羽山庄，师叔你们伤势太重，和查师弟在此处疗伤，待门下弟子来了再一起支援。”
　　说话间，宋沅溪已经带着查鹏鹏过来了，听甘蓝说这恶心男人敢觊觎阿姐，又不解气地补了一刀。
　　宋凛玉和红叶转头就看见三人围着齐典圣的尸体戳窟窿，挤不进去的麦云和柏襄在踢腿。宋凛玉有些尴尬，尬笑了几声，把几人吼过来了。
　　确保红叶几人没问题之后，宋凛玉带着宋沅溪他们继续朝着月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