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壁咚团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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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
不是靠着精妙的算计，也不是靠着女皇的威仪，而是用了一种她此前绝不会屑于使用，甚至视为禁忌的身份━
“捞女。”
她关掉屏幕，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窗外天色已近傍晚，橙红色的夕光透过百叶窗，在房间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整个白天都在高度紧绷的博弈中度过，恍恍惚惚，精神内耗。现在，肾上腺素褪去，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需要先洗个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晚安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漫过脸颊。
起初她以为是淋浴的水，直到感觉到眼角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混入更大的水流，沿着下巴滴落。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触到的湿意比水温更烫。
镜子被水汽氤氲得模糊，只能映出一个朦胧的轮廓━那是琳琳的身体，纤细却有着少女独有的柔软曲线。湿透的黑发贴在白皙的颈侧，水珠沿着精致的锁骨滑落，没入蒸腾的雾气里。
晚安伸手抹开镜面，看见那双属于琳琳的明亮双眼正望着自己，眼角不断有新的水迹涌出，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轨迹。
这是……琳琳身体的生理反应？还是晚安自己的眼泪？
水流持续冲刷。她闭上眼，分不清脸上哪些是热水，哪些是这具身体抑或她自己流下的泪。但那持续涌出的温热，确凿地划过皮肤，像一道无声的界碑。
那迟来的泪水，不是软弱，是她为自己举行的、悄无声息的葬礼。
活下来的，是只为胜利而不惜一切的……
猎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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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温恰到好处地包裹着身体，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思维却在热气的掩护下变得异常清晰、冰冷。她开始复盘，像拆解一道复杂的战术谜题。
团长的必杀技是“切霸”━
利用极致的反差感，在别人心里种下一颗“他好像跟别人不一样”的种子。那么，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原理又何尝不是一样？
“捞女”自然是贬义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但正是这种“上不得台面”，反而制造了核弹级的反差感。
“你不是怀疑我、猜忌我，想知道我究竟图你什么吗？”晚安在心中默念道，“那好，我亲自告诉你。我图你的钱，图你的权，图你的一切。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贪心是原罪吗？或许是。但当一个人敢于把这最不堪的欲望明晃晃地摊在阳光下，它反而折射出一种扭曲的、令人心悸的“真诚”。
而更妙的是，当“我要得到你的一切”这句充满掠夺性的话，剥离了所有修辞，其最核心的内核是什么？
是占有。
是“我想成为你的另一半”的宣言。
这何尝不是一种……剥除所有伪饰后，纯粹到极致的“表白”？
她之前精心设计的“校园邀约”，之所以被团长视为“别有用心”，是因为它过于完美，完美得像没有破绽的剧本，反而失真。而现在，当她亮出“捞女”这张底牌，所有“别有用心”反而有了沉重而真实的落脚点━那些她曾精心铺陈的“完美”，此刻都被这赤裸的宣言重新赋能，全部变成了通往这终极目标的、执着的意志。
动机，从模糊的“可疑”，变成了清晰的、不惜一切的“心意”。
还有挽甜……那个像快乐小狗一样不管不顾撞进来的女孩。她用她的行动告诉晚安：当窗口即将关闭，别优雅地告别，要用尽全身力气撞上去！哪怕头破血流，哪怕姿态难看。
那叫……破釜沉舟的“决心”。
真诚 + 表白 + 心意 + 决心
这四重力量，透过“切捞女”这惊世骇俗的反差感，直接贴脸开大。真诚为刃，表白为锋，辅以孤注一掷的心意与决心……一下攻入了团长内心。超长时间的极限输出，终于磨掉了BOSS最后那格血条。
相比之下，团长前几日在全忍界面前对她挥出的霸道一击，此刻回想，反倒像一场笨拙的、试图践踏她“真心”的表演。
想通这一切，晚安关掉水阀。浴室里骤然安静，只有水滴从发梢坠落的声响。她扯过浴巾裹住身体，走到镜前，再次抹去水雾。
镜中的琳琳眼神清冽，脸上再无泪痕，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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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头发，换上干净衣物时，窗外天色已暗。城市华灯初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晚安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冷光映亮她恢复干燥的脸庞。登录社交软件，点开那个沉寂许久、却注定暗流汹涌的图标。
【天团家族群】
团长：“好了我错了，把我加回来啦@天团女皇”
“没事了，都回来吧，别躲瓜群了@全体成员”
目光移向好友申请列表，最新一条备注写着：
妈妈，妈妈，我错了，加我，拜托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指尖动作利落：截屏，点击通过好友，然后将那张截图，原封不动地发回给团长本人。
挽甜：“要对女皇好一点喔，团长，嘿嘿。”
（挽甜的禁言已被团长撤销）
团长：“家丑不可外扬，狼狈。”
南山：“以后都听女皇的吧，哈哈！”
晚安（正牌1）：“以后团长要是再欺负我，我要找团员们给我撑腰！”
瓜姐：“团长你看女皇大人还不是都是为你好，要懂得怜香惜玉啊。我支持你@天团女皇”
菜菜：“对啊对啊，当着全忍界的面，这一巴掌有点重啦，团长体谅一下女皇的付出，你看她游戏里给家族立下了多少战功。”
蓝二：“就是，下这么重的手。”
团长：“好了好了，错了错了，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耽误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见笑了。”
挽甜：“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太好玩了！幸好选择了出手！”
团长：“出吧出吧，注意别在这个群出就可以了，嘿嘿。”
晚安（正牌1）：“私聊也不行，昨晚虽当着全忍界说可以，但那只是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不行。”
团长：“喔，是哦，但私聊了你也不会知道啊哈哈，除非……你来找我？嘿嘿。”
晚安（正牌1）：“我这里有截屏。”
（团长）消息已撤回
（团长）消息已撤回
团长：“溜了溜了，这人太可怕了。”
瓜弟：“康康截屏@天团女皇”
挽甜：“康康截屏@天团女皇”
阿言：“康康截屏@天团女皇”
表哥：“康康截屏@天团女皇”
家族群瞬间被“康康截屏”刷屏。在这片混乱中，晚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一条转瞬即逝的信息：
菜菜：“看私聊@挽甜”
但信息很快就被淹没了。
晚安盯着那行字，若有所思。
夜里，终于等到人。
【团长私聊】
团长：“……姐姐，你这不叫抢劫，你这叫……反向霸总？直接把霸总剧本抢过去自己演了是吧？我差点以为要被你绑去民政局就地正法了。”
晚安（正牌1）：“敢打老娘一巴掌，我掐死你！都是你逼我的，哼！”
团长：“掐死？我怎么感觉是被妳壁咚了呢？从来就只有我壁咚别人。”
晚安（正牌1）：“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
团长：“那你说咋办？”
晚安（正牌1）：“听我的话，现在，站起来，完成一系列动作。”
团长：“我站起来了，然后呢？你要坐下吗？”
晚安（正牌1）：
“站起来，走到你房间里最空的那面墙前。”
“背靠墙，站直。双脚并拢，双手贴裤缝━像站军姿那样。”
“照做。这是谈判的入场券。”
团长：“我要脱裤子吗？”
晚安（正牌1）：“全身脱光”
团长：“......脱了”
晚安（正牌1）：“真脱啦？我开玩笑的！”
团长：“......我也是开玩笑的......
maybe？！”
可惜没开视讯，也不知道团长是真脱假脱。
晚安（正牌1）：
“现在，想象我就在你面前。”
“我会用右手食指，抵在你的锁骨正中间，这里━”
“中医叫天突穴，用力按压会呼吸困难。我会用指甲盖的力度，不是指尖，是那层半透明的、坚硬的弧度，抵着你的皮肤。”
“我的左手会撑在你耳侧的墙上，小臂和墙壁形成一个三角。这个角度，我的影子会完全覆盖你。”
“然后，我会靠近。不是贴上来，是停在距离你鼻尖十公分的位置━刚好够你看清我瞳孔的颜色，够你数清我眼里的血丝。你会听到我的呼吸声，然后数到10秒。”
她打下这行字时，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冷的，是某种陌生的、从脊椎窜上来的战栗。
晚安（正牌1）：“你知道接下来我会说什么吗？”
团长：“……说什么？”
晚安（正牌1）：
“我会看着你的眼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团长，你猜，我现在想的，是要吻你，还是要杀了你？”
晚安指尖抵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三秒。
三秒里，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不是情话，是她真实的困惑。当她在脑海中构建那个画面━
昏暗光线里，她的影子笼罩着他，呼吸近在咫尺。胸腔里翻涌的，究竟是前世的恨意，还是琳琳这具身体陌生的悸动？
她分不清。
所以她要让他也分不清。
指尖落下，消息发送。屏幕的光映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团长：“你既不会吻我，也不会杀了我。”
晚安盯着这行字，嘴角扯出一个没有弧度的笑。
晚安（正牌1）：“喔？不错嘛，猜对了一半。”
她打字的手指快得像在搏杀，指甲敲击屏幕发出细密的、清脆的声响：
“我会狠狠给你一巴掌，将你掀翻在地，顺便踩上你几脚，直到我气消了为止！”
发送。
一气呵成。
爽！
然后她愣住了。
因为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太重、太响，像困兽在笼中疯狂冲撞，每一次都带来真实的钝痛。那不是演习的兴奋，是一种近乎自毁的、献祭般的快意━她亲手把最不堪的想象摊开给他看，仿佛这样就能证明：看，我可以比你更疯，更不留余地。
可是……
窗外的夜色很深，房间里只有屏幕的光。晚安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刚才描述“靠近”瞬间时，她胸口那阵细微的颤抖，此刻像回音般在皮肤下荡开。她用手指按住心口，感受那里不正常的、急促的搏动。
不是恐惧。
是某种更原始的、沸腾的期待━期待他接招，期待他看穿，期待这场她亲手布下的棋局，能跳出既定的轨道，走向某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深渊。
手机震动。
团长：“哈哈哈，万一我正好喜欢这样玩呢？”
晚安的手指僵在键盘上。
还是……无法震慑他吗？怎么被震慑的，好像不是团长，反而是……自己？
屏幕的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暗夜里摇曳的烛火。她看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下去，又因为她的触碰重新亮起。
晚安（正牌1）：“赶紧滚。”
她发出去，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夜风灌进来，带着初春微凉的湿意，吹散了脸颊不正常的温度。她深呼吸，一次，两次，直到胸腔里那股灼热的躁动被夜风冷却。
可是没用。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晚安转过身，走回桌边。屏幕亮着，团长的下一条消息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
团长：
“好好好，我的我的，够带劲。我就喜欢像女皇大人您这样的。”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很有趣。但不瞒你说，我最近才刚结束了一段感情，你这样撞过来，我需要缓一缓。咱们的‘夫妻’，就只暂定在游戏里，可以吗？给我一点时间。”
晚安盯着“刚结束了一段感情”那几个字。
看了第一遍，没看懂。
看了第二遍，指尖开始发凉。
看到第三遍时，胸腔深处某个地方，像被细铁丝猝然勒紧━疼得她猝不及防，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按住心口，弯下腰，像要缓解那阵尖锐的抽痛。
不是恨。恨是灼烧的，是滚烫的。这疼却冰冷、尖锐，像冰锥扎进血肉。
━是嫉妒吗？
━还是……失落？
大脑先于理智，闪过一个让她自己都恶心的念头：幸好。
幸好那个“正牌2”此刻不在。
幸好撞进他空窗期的人，是她。
“晚安，你疯了吗？”
她在心里对自己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了回音。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更加恐慌━因为清醒之后，那阵刺痛依然存在，清晰地、固执地存在于胸腔左侧。
她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走回桌边。
手指落在键盘上时，微微发抖。她用力握紧，再松开，然后快速打字：
晚安（正牌1）：
“！！还有这样的事啊，我完全不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等你～”
发送，立刻关机。
然后她像被抽空力气般，整个人往床上一倒，仰起头，闭上眼睛。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清晰━心跳声、呼吸声、窗外的车流声，还有……胸腔左侧那阵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凉的抽痛。
这丝滑操作比任何“霸皇宣言”都更让她恐惧。因为它意味着，某些东西，已经开始偏离“复仇”的轨道，滑向她无法掌控的深渊。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深黑转为暗蓝，再透出晨曦的灰白。
一夜未眠。
但当天光彻底亮起时，她睁开眼睛，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清明。
那些夜里的颤抖、刺痛、卑劣的庆幸━
都只是武器。
必须是武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壁咚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