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宴会筹办 ...
-
商行内。
许绍宗唉声叹气的在摊开的庶务上批注，一本处理完又麻木的去翻阅另外一本。趁着这样的间隙抬头，在不知道第几次望向门口时，终于看到了某位姗姗来迟的身影。
许绍宗精神为之一振，当即放下朱笔，拎起衣袍，迫不及待的小跑过去。
“怎么样，名单可确定了？”
宋子卫瞧他猴急的模样，就差当众掏他兜了。他抱着双臂，故作不解道“名单？什么名单？”
也不怪宋子卫生气，冥道开辟商路一事非同小可，又是他上位后着手的第一件事。他们昨日拟定了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也没能确定下来。他都做好废寝忘食的准备了。结果这小子借口如厕溜了。
居然溜了！！
现在想来还是气不顺。宋子卫故意往后撤了几步，道：“原来我们昨天没定好啊？”
宋子卫的反应在许绍忠的意料之内，他知道确实是他不够义气，但那也是情有可原啊。
“哎，你是不知道。昨日从茅厕里出来人就不行了，都来不及和你说，”
许绍宗头一摇，眉头一皱，于沉重的叹息中缓缓道出自己的悲惨境遇。
“我就赶紧让人扶着，奔去西街。你也知道那时候有多晚了吧，好不容易才有好心人收治，不然你今天可就看不到我了。”
宋子卫知道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一想到那凄凉的画面，还是不厚道的笑了。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不信你可以问铺里的小何，昨夜就是他扶我去的。”许绍宗凄凄惨惨的道“没准你翻云覆雨的时候，我还再不知道敲哪家医馆的门呢。”
有句话倒真让他说对了。
这下宋子卫没应，他装作大发慈悲的模样，扬起手里的名单，道“拿去吧。”
许绍宗见到名单那是如饥似渴，根本没注意到宋子卫耳尖的一抹红色，他如获至宝般的双手接过，还不忘恭维道。
“不愧是宋小老板，厉害！佩服！”
他们边往里走，许绍宗边道。
“对了，今日的庶务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件需要你来的，我都整理好放在一边了。”
许绍宗是幽都掌柜的儿子，因同身在幽都，被宋老爷破例提到总行，为的是给宋子卫做左膀右臂。自从来了这里后，他一向做的很好。
当然，昨天是例外。
宋子卫看着书桌左边零散的几本，又看看旁边堆叠起的小山似的文书，舒坦的往太师椅里一趟。而人一旦闲散下来，就容易神游，现在宋子卫的脑海里竟是观叶楼各式各样的甜食，让人蠢蠢欲动，迫不及待。
这才刚来呢，宋子卫就已经决定：“今日我要早退，到时候商行就拜托你了。”
许绍宗坐在下座，正举着名单研究，闻言问道：“有事？”
“当然”宋子卫点头，这件事对于他而言，是重中之重“晚点我需要去观叶楼一趟。”
“是给仲长兄买？”
许绍宗头也没抬，随意的接着道：“也是，兄长喜甜，又好观叶楼的那口。”
他的话音刚落，宋子卫锋利的审视立刻其身而上。许绍宗整个人本能的为之一颤，他抬头迅速的解释道：“这是你说的啊，你忘了么！”
我说的？
宋子卫偏头遥想。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他无意中发现那样清清冷冷的一介公子哥，私下竟然喜欢甜食，似乎还在人前炫耀了好久。
“你早说啊！”
被宋子卫倒打一耙，许绍宗简直叹为观止。半晌，他无语凝咽的道：“护的这么牢，别人就是有想法也觅不到入口啊。”
宋子卫假模假样的咳了咳嗽，转了话头：“看好了？如何？”
许绍宗也没有多想，他直抒己见的道：“不好。”
纳粮，储粮，他们本就有所涉及，这倒是无需担忧，关键是在漕运上。若得大官相助，可事半功倍。然而手上的这份名单与他们昨日商议的大为不同。
除了他们已经发出请柬的人没有变动外，其余的多改为小官小吏之流。
许绍宗道：“你知道的，事关漕运兹事体大。这些人手上的权力薄弱，一旦出了差错恐无助力。从而影响的将是整个运输的道路。”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宋子卫道出自己的见解：“运于冥道的粮食不过百千石，其中可得之利不多。那些大官身居要职，行事必定谨慎。你觉得他们会为了区区冥道轻易涉险吗？”
“而典吏就不同了，较大官而言更容易走动，看起来是人微言轻。但他们常年与漕运打交道，一旦有风吹草动，肯定更加敏锐。后续也好方面我们行事。”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许绍宗陷入沉思。
宋子卫不急，嘴角带笑静静等候，他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会同意自己的看法。
其实两相权衡之下，确实典吏更为合适。
且不说能不能请的动，就是之后的胃口都不一定能填满得了。就算拼接全力给予了，留给他们自己的就真是渣都不剩了。开辟一条无利可图的商路，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不会蠢到去做。
况且宋老爷给了冥道，就是想让自家儿子练练手的。开通了皆大欢喜，就算失败，还有宋氏本家兜底。
最终，许绍宗认可了宋子卫的说法。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再说。”
“那就好。”宋子卫细致的吩咐接下去的事宜：“既然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共识。那接下去具体时间，地点，包括宴会上的茶点就由你全权操办了。”
“好。”
许绍宗点头，这些事他前几日就已经同步在着手了。
“上个月城东刚开的醉花荫，得了不少文人墨客得青睐，便是为官之人也多有光顾。或者是城西的鸿福处，那里远离闹市，能避不少眼目。再或者就是商行后面的那家仙乐居了。”
宋子卫在脑海中逐一回想这些个地点，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有了一个打算。
既然两边他都不想缺席，那可以选择离近一点的地方，这样来回的路程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了，只是许绍宗挑选的这些地方离白府都有不小的距离。
他皱眉，再问：“其他的还有吗？”
他们平日里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正事上从来没有马虎过，既然宋子卫这么问了，肯定是这些还有缺陷，许绍宗在脑海中又再度过了一遍，道“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如意酒肆之类的，对于典吏他们来说也都是不错的地方了。”
这回轮到宋子卫说不好了：“他们虽然位低，但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反而要选更好的，不然心中有了比较，自认被轻视，合作一事上就会有了嫌隙。”
他沉吟半晌，最终拍板道：“那就城东的醉花荫吧。”
看来看去，只有这一处离白府还算近一些，等结束之后，他快马加鞭应该还赶得及。
接连拍板之后，赏花宴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只剩下桌子上区区几本案牍了。宋子卫万万没想到就这区区几本案牍，竟耗费了子自己一天的时间，各方协调，费时费力。
“阿卫。”
这些还没处理完呢，许绍宗又推门进来了。
“行里的兄弟人手不够，对于冥道已经腾不出更多的劳力来了。我从外面找了几家镖局，都是长年累月做走镖生意的，经验足。你看看。”
趁着许绍宗说话的间隙，宋子卫深吸一口气，大口大口的猛灌凉茶。
他总算知道老爷子临行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是怎么回事了。
商行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一杯水尽后，宋子卫有气无力的接过单子：“我知道了。”
接过单子后，宋子卫忽然想起另外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问：“蒋肆还没到吗？”
“没呢。”许绍宗摇头：“不久前刚来了信，说是还在路上。”
竟然还在路上！
宋子卫惊讶。
就探州到幽都这点路，爬都该爬到了。
他该不会以为凭借这种小手段就能拿捏自己吧。
许绍宗观察着宋子卫的神色，问道：“这人你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呢。
提起这件事，就像是忙里偷闲中逗弄了一个小玩意似的。
宋子卫双手枕到脑后，慵懒的靠进椅子里，沉吟片刻，似乎有些可惜的道“想必是这位蒋肆蒋掌柜身有不适，这才行程缓慢。既然如此，我们又怎好再让人劳心费力呢，让人多支些银子，告老还乡吧。”
“对了。”宋子卫接着道：“事情的源末记得放出口风去，免得让人说我们宋氏苛待。”
一想到那人背后的主子听到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他就想笑，连劳累了一天的身子都轻快不少。
“好，我这就差人去办。”
许绍宗爽快的应下，就在他转身之后，被宽阔的身形遮挡住的落日余晖洋洋洒洒铺满整张桌子。
宋子卫不自觉的眯了眯眼，而后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
糟了！
看日头估摸着已经酉时，再不去，观叶楼可就要关门了。
宋子卫抄起自己的衣袍，边穿边往外奔。许绍宗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呢，就见宋子卫的背影一溜烟蹿了老远。
“急冲冲的，你这是去哪儿啊？”
宋子卫中气十足又略带急切的声音从遥远的门外悠悠传来。
“观叶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