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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密会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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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卫一路疾驰赶到观叶楼的时候，正遇上刚出炉的松子百合酥，糕点的香味溢满整个大堂。
从前他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自从知道白仲长喜甜后，隔三岔五总要来一趟，渐渐的便能从味道中辨别好坏。
才刚踏进门，宋子卫就像个老吃家似的狠狠猛吸一口，酥油的浓郁中透着松子的醇厚，末尾还缠绕着百合的清香。只是火候似乎有些过大，胚底的焦味显而易见。
若是旁人定要说，今日的酥点砸了观叶楼的招牌，而宋子卫偏偏就喜欢这份焦香，它抹去了多余的甜腻，出现的恰达好处。
不过便是再好，他今日也不会买。
每日都吃同一种，保不齐会吃腻。
宋子卫绕着柜台，伸长脑袋的挑选着，那边掌柜见到来人赶忙从里面出来迎客。
“宋小老板来啦。”
幽都城内都知道宋子卫即将接手宋氏，是以在外都会客气的尊称一声小老板。
“今日有什么想买的吗？我们刚出出炉的松子百合酥，酥香可口，小老板要不要带一份？”
“不要。”宋子卫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今日换换其他口味。”
掌柜的从善如流的介绍起其他的甜食“或者您看看我们的米糕呢，用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糯米，内陷是极品赤豆熬成的豆沙，口感极为丰富。”
这个确实不错，外面的米糕上还洒了层细腻的米粉，看起来不会过分甜腻。
“那就这个了，给我来一份。”
“好嘞。”掌柜的利落转身，吩咐人去包起来，自己则攀谈起来：“过几日，观叶楼将会出一道新品，店里特意为您备了雅座，届时还请小老板一定前来品鉴呀。”
宋子卫奇怪的看了他一样，道：“观叶楼名气响亮，还用的着拿我做门路？”
“这，这，宋宋小老板误会了……”
掌柜的心里惊震，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天真，没城府的人反应会这么敏锐。他赶紧解释着“我是真心实意的请您来品鉴，或者这样，到时候，我让人将新品直接送您府上。”
这时候下面人提着包好的糕点过来，掌柜的又从柜台上拿上一包雪花酥当作赔罪。
宋子卫也不是真心要和人过不去，况且掌柜的都这么诚恳了。
“那就有劳了。”
他没问价格几何，直接放下一块碎银，在掌柜的递上找零时大方的摆了摆手。
权当是给小厮的跑腿费了。
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下，明目张胆的试探着：“或者，掌柜的将店里的糕点师傅引荐我认识认识？”
他肖像糕点师傅可很久了。
“哎呦。”掌柜的立刻讨饶，要是被那伙夫知道，还不屁颠屁颠的跑去宋府了。
“小老板，您可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宋子卫笑着摆摆手：“哈哈哈，走啦走啦。”
门外的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落日的霞光布满半个天际。回到宋府时，青竹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宋子卫当时走的急，没带人一起，他便先行回来了。
知道自家主子要问什么，青竹先一步禀报道“少爷，公子还在小书房里。”
还在小书房？
宋子卫心里诧异，他将那份雪花酥，递给青竹，道：“这份你拿着去吃。再去吩咐厨房，晚膳照旧拿到院子里来。”
得了赏赐，青竹喜滋滋的俯身行礼，声音都响亮了不少：“是，少爷！”
其实即使宋子卫不说，他们也会先往院子里请示，毕竟宋老爷不在几日，正厅就空了几日了。但也不怪乎宋子卫想偷这几步路的懒，从正厅过去，穿过后花园，接着是一片竹林，才到他们的梧桐苑。
不过如果要问宋子卫是否后悔选在这个地方，他不但不后悔，还会带着些许自满。
这里远离主院，少了闲杂人等惊扰，兼之环境幽雅，是他千挑万选过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白仲长喜欢，虽然人没说，但从细致入微处还是能窥见一二的。
宋子卫悄悄摸到书房门口，做贼似的朝屋里迅速瞟了一眼。见白仲长手拿毛笔，一手托腮，似在冥思苦想，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其实是在神游。
原来在偷懒啊。
宋子卫小心翼翼的解开绳子，打开油纸的刹那，属于糕点的米香扑面而来。他将糕点举到门框边缘，连手带嘴的使劲鼓吹着香气，它悠悠晃晃的飘荡，转进内室，绕着白仲长的鼻尖转悠。
白仲长被勾引着回神，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门口，那里除了清冷月光下，芭蕉叶层叠的暗影外再无其他。
许是厨房今日的味道飘的远了些。
他正欲收回视线之际，门口忽然伸出一只手，手上一层黄色油纸，其间露出星点雪白。
接着又探出一颗脑袋。
“子卫？”
宋子卫应到：“是我。”
他声音爽朗，绽开的笑意连月色都逊色几分。
白仲长正回想着他藏放书信时的细节，宋子卫就来了，他看着走过来的修长身形，仔细分辨着脸上的神色。那里有着喜悦，期待，唯独没有预想中的愤怒。
看来确实是没有发现。
白仲长逐渐放下心神，大抵是他太过紧张了，本就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又怎能当真记得分毫不差。
“饿了吗？”
一晃眼，糕点就已经递到眼前了。
“离晚膳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白仲长的视线缓缓下移，油纸上‘观叶楼’的刻印便映入眼帘：“你特意去买的？”
他记得商行离观叶楼隔了好几条街。
“正好路过，顺便买了。”宋子卫献宝似的又往前递了递“快尝尝看。”
糕点的香味此刻更加的浓烈，他被引诱着拿起一块，入口绵密中透着微微的甜意，丝丝缕缕的缠绕舌尖。
白仲长知道，每天都有的甜食绝不会是正好路过这么简单，但既然他自己都不说，他便也当作全然不知。
无根之木长不成参天大树，所以有些东西还是不回应的好。
宋子卫觑着白仲长的表情，迫不及待的问道：“味道如何？”
“不错。”
宋子卫心生欢喜，这样的评价对于白仲长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赞美了。
“剩下的留在饭后。不然等会儿晚饭该吃不下了。”
白仲长克制的看了一眼：“好。”
宋子卫又将绳子绑了回去，他注意到油纸之下是未动一墨的画卷，打趣道：“看来王掌柜还得等上几日。”
“嗯。无妨。”
也不知怎么，白日里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动笔的思绪。王掌柜那边少不得要再拖些时日了。
白仲长正准备将画卷收好，留待日后再作。当视线略过草木之间时，忽然灵光乍现，他当即迫不及待的沾取油墨，几笔勾勒下群山之中孤峰突起，加之碧钿辅佐，草木间的萧条之色也纷至沓来。
宋子卫看他重新执起画笔，道“不再歇歇，马上就要晚膳了。”
白仲长摇头：“时机难得。”
宋子卫便也不再多劝，拿起一旁的墨锭陪着研磨，还不忘给自己镀金：“看来仲长得我，是如有神助啊。”
白仲长正沉浸在画卷里，没有搭理他，宋子卫也习以为常，自顾自的说起今日在观叶楼一事，添油加醋之下，将自己塑造的是机敏非凡。
终于，在白仲长落笔的间隙，得到了回应。
“过几日便是清食节了，到时会有不少远方旅客前来。观叶楼虽在幽都颇有盛誉，但外人不知。掌柜的这是想借声名远扬的宋氏，在城内一众甜食铺中占的头筹。”
白仲长说话的时候，宋子卫就在旁边支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瞧着。
他在为他们不谋而合的猜想，暗自窃喜。
末了应和道：“仲长所言极是。”
自开了话匣子后，宋子卫更加来劲，他从让人头疼的公务到听闻的各样趣闻，搜肠刮肚的一一道来。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便谈到了赏花宴上。
白仲长似乎起了兴致，主动问起：“赏花宴如何了？”
商行的事情，宋子卫从来不避着人，遇上来不及处理的事也都会拿到小书房里来。偶尔还会和白仲长探讨一番，是以白仲长虽然未曾参与其中，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略知一二。
所以这时候问起赏花宴事宜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宋子卫立时接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是不知道许绍宗他……”
他想讲兄弟的糗事，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呢，白仲长已经接着问道：“时间，地点也都准备妥当了？”
看似是很贴心的关切，然而兴奋的劲头被打断，宋子卫冷静了不少。他忽然意识到，白仲长之前从未主动问起过关于自己的事情，现下一问，恐是别有所图。
宋子卫不动神色的回应着：“嗯，都定好了。在后天的醉花荫中，剩下零碎的琐事也安排人在逐步进行了。”
果然，不消片刻，白仲长再度关心着：“赏花宴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到时候记得让厨房带点解酒汤。”
他应当心生欢喜的。
宋子卫告诉自己，所以他笑意不减的应下了：“好，都听你的。”
闲话家常的温馨结束，宋子卫复又垂头研磨。
他知道白仲长明里暗里的试探，都是在确认自己的行程。
若说白日种种都是他的猜测，现在是官老爷拍下了惊堂木，让他再无自欺欺人的余地。
这便也意味着……
三日后他必定会去赴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