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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密会追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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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
今日一大早，宋子卫就乘着马车从府里出发，等他到时，许绍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醉花荫不同寻常的酒肆，出了阁楼后院穿过廊桥再往里拐过，是临河而建的凉亭，垂柳依依，桃花朵朵。老板又财大气粗的做了一番休整后，便有了不输郊外的风光，自然也得不少贵人青睐。
没多久，宾客齐来，觥筹交错间免不了有浊酒进肚。这些人又不同文人墨客，也不似高官显爵，不爱美景，只会豪饮。
席间，许绍宗率先道“听闻再过几日，朝廷的下一波征粮就要开始了。”
“徐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们才接到命令，约莫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要从港口出发。”
接话的人是负责漕运的旗军，负责漕运的运输，有武将都有的坦率性子，都不用问，漕运要经过哪些地方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旁人看不下去，暗戳戳的杵了杵他的膀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多了。
宋子卫权当没有看见，他故作担忧的接过话：“只是今年也不知怎了，都道是风调雨顺，然粮食的收成难以乐观。我担心此后的征粮恐有不足之数。”
话音落下，席间一时鸦雀无声，负责征粮的典吏未置一词，他也不觉的尴尬，能应邀来此，肯定都是动了心思的。
宋子卫紧接着道出自己的忧虑：“漕运一事道阻且长，空仓而返又怕人心扰乱，期间若多是抱怨，责备之声，于行路不利。”
“确有此顾虑”那旗军上道，接着宋子卫的话问：“不知小老板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空仓略有些可惜，虽然便是宋氏自己的土地，能收割的也只有七八成，但生意还是得做，不日会有运往冥道的谷物，若是依附船中，可压船稳舱，另略备心意谢礼，也可补贴漕运各弟兄，以慰人心。”
这话算是说在众人的心上了，席间的谈论逐渐激烈，宋子卫一一应付过去。终于在多方斡旋后，都有了称心如意的结果。
那旗军更是激动的站起来，举杯敬酒。如此有一便有二，起初许绍宗还会前去挡一挡，但次数多了，他就发现，宋子卫几乎来者不拒，到最后都有些目酣神醉了。
许绍宗紧绷多日的弦也终于可以松松，他一边应付着众人的哄闹，一边拿起桌上的果脯垫肚，余光瞥见方才一直不应声的典吏举着酒杯冲宋子卫走去。
他记得这人叫做薛宏，负责幽都官粮。
“小老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非凡。”
上来就是寻常的客套，好似正常的攀谈，如果那双眼睛没有像猛兽似的紧紧锁住宋子卫的话。
醉意朦胧中，宋子卫能感受到那双像猛兽似的紧紧锁住自己的双眼。只是这样的目光对宋子卫而言没啥可怕的，在商场上他间的多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左手撑着额头，右手举起酒杯笑着回应“薛兄，过奖了啊。”
“小老板真是谦逊，您的豪情壮剧幽都城内人人皆知。”薛宏道：“小老板能与无双居士冲破世俗观念，如何能不让人称赞！”
无双居士是白仲长的别号，很少会有人这么称呼，不过是个刚来幽都的典吏，怎会如此清楚？
宋子卫不动声色，他像是真为得了夸奖高兴，摇摇晃晃的起身，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激动的与薛宏碰杯；“薛兄好眼光，我也觉得自己不同非凡，那就谢过薛兄妙赞了。”
薛宏的脸上露出极为夸张的笑意，嘴角要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瘆人黄牙，趁着人酒意上头，趁机道；“听闻无双居士丹青妙手，今日想在小老板这里求一幅画。若是能得之，我必定日日擦拭，好生供奉。”
许绍宗一直在暗中盯着。
这人真的很不对劲。
哪有人供奉一幅画的，况且画主人可还没离世呢。
“薛兄恐怕不知。”宋子卫一叹，神色间露出委屈来：“一幅画，耗时耗力不说，元气也是大伤。我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啊。也就前几日好不容易劝他歇停几天。”
说着说着，宋子卫越发激动，起身一把抱住薛宏，隐隐有大哭之兆：“方才薛兄都为我二人称赞，该不会忍心让我再起忧虑吧。”
“那是自……自然。”薛宏嫌弃的往旁边躲，离得越远越好，奈何宋子卫扒的太牢。他皮笑肉不笑，干巴巴的应道“是，是我唐突了。”
许绍宗目睹全程，差点笑出声来。
宴会很快结束，等他一一送别宾客，再度回到凉亭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连同他早上骑过来的骏马一起不见了。
许绍宗疑惑。
什么事能这么急？
那自然是十万火急的。
宋子卫远远的勒马停下，寻了一个地方安置好马匹后，自己一个人猫到白府门前的那棵树后隐蔽身影。没一会儿，又嫌弃这里看不见听不见，索性放开了手脚，爬到树上蹲伏。
虽然这里还是听不见，但是站的高，视野也看阔不少。
大堂里白母依旧稳坐高台，喜怒不形于色。在她旁边嬉闹的便是裴玥，正说着话呢，看见从后院回来的白仲长，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咋咋呼呼的往前跑，几步之后，看似一头扎进来人怀里。
其实不过是白仲长张开双手，克制的扶了一下，短暂的似一触而分。
裴玥没察觉出白仲长的心思，她欢喜道：“仲长哥！”
白，裴两家是对门，又都是世交。裴玥今日才回到幽都，阔别数月之久，再见故人自然是欢喜万分，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呢。
“嗯。”白仲长也被感染着，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刚到？”
“可不，自家板凳我都没坐热呢，可就来串门了。”
叉腰邀功的模样竟像极了某个人，就在白仲长恍惚的一瞬，他感觉到身子被人拽着往前走，他茫然的低头，看见一双细若柔荑的手正扯着他的衣袖，他顺着力道走了几步。这时大堂里响起一声咳嗽，几乎就在下一刻，裴玥感觉拉扯的力道突然顿住，她一拽没有拽动。回过头，看到白仲长端立于大堂之下。
他背脊稍弯，行礼道：“禀母亲，花苑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嗯。那就走吧。”白母颔首，转而面目慈祥的伸手招呼裴玥：“玥儿来，我们去后花园坐坐，那边凉快。”
裴玥自然是察觉到母子之间冷淡的气氛，不过可比当日要好上太多了，那时候仲长哥突然当众退婚，又宣告自己龙阳之好。伯母气的差点断绝亲子关系，便是连她都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般惊天之举。
惊诧之余，她更是松了一口气。因着自小定下的婚姻束缚，又被女子名声捆绑，她与夫君虽然情投意合，但一直不敢冲破桎梏。经此一事，她们的事情倒变得合乎情理了。
现在想来，这件事情里，反而是自己收益颇多。
裴玥暗自下了决心，转头小跑几步去扶人，在路过白仲长的时候，贴心的想要挽着人一起走。她想的简单，以为母子两人距离短了，会更亲近些，渐渐的就与寻常的母子般。只是她没料到，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裴玥诧异的抬眸，看见白仲长安静的站在她的指尖之外。
她差点忘了，她这位兄长一直被教导着要克己复礼。
……
大堂到门前树其实隔了很长一段路，躲在上面的宋子卫并不能很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亲密与否是能感觉出来的。他虽有此预料，但真正看到这样一幕的时候，仍旧目眦尽裂。
宋子卫委屈又愤怒，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薅一把新芽泄愤，再狠狠的扔出去。
树叶洋洋洒洒的飘荡，不幸的落在某个经过的路人头上。
“谁啊？！”
路人胡乱的拍走落叶，正要大声怒斥，发现始作俑者竟是宋氏的小老板。
宋子卫此时醉意上头，情绪也跟着闹腾，他反客为主的斥道：“看什么看！”
“没，没什么。”
路人立时哑声，看似缩着脖子一溜烟的小步跑了。
没过多久居然亲朋好友找了一堆人过来，躲在离白府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后围观。那摊主也跟着往前凑热闹，说是前不久他刚看见白家公子和裴府嫡女相继入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个个目露精光，急不可待的伸着脖子张望。
只见宋子卫从树上下来，又绕到白府旁边的一条暗巷里去。
白仲长一行人绕去后院之后，树上就再看不到什么了。
要说宋子卫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进白府，那他就是不敢，来这里偷窥都是借了酒意壮胆。
他以为，只要不被人点破，就能装作无事发生。
可惜天公不随人愿，如此偷摸之举，被从裴府出来的祝元直看了个正着，他下意识的放声惊呼。
正暗戳戳围观的众人听到声音齐刷刷的转头，就看见新进门的裴府贤婿面容惊恐，颤抖着遥指暗巷，喊道。
窃贼！
是窃贼！！
众人：哦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