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糖》枝禾眠

3、才不是要听她的话

　　隔壁阳台的灯“啪”一下亮了，周围不再是黑漆漆一片。

　　祝敏看清了刚才出声的人——就是下午偶遇的那个男生，“是你啊，你今天刚搬过来的？”

　　昨天她路过隔壁别墅，还只看到搬家公司的大货车在那儿忙活。

　　“嗯，晚上才过来的。”少年懒洋洋掀了下眼帘，低声答。

　　他穿了件深蓝色睡衣，脖颈的筋络清清楚楚，领口被撑出两排微微凸起的锁骨。拿打火机的手随随便便搭在阳台栏杆上，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又削瘦。

　　祝敏点点头，没再多说，仰头继续喝冰汽水。眼角余光瞥见他指尖火星一明一灭，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了几句：

　　“你少抽点烟，抽多了肺会变黑黑的！跟煤炭块块一样黑！”

　　祁野抬起视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眉眼像剑锋一样清冽：

　　“嗯，我有数。”

　　祝敏捏紧空可乐罐，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手里只燃了半根的烟，声音软糯得像沾了黄豆粉的小年糕，可语气却很坚定：

　　“掐掉吧，别抽了。”

　　祁野轻轻眯了下眼，压根没打算听。让她一说就掐？那他H城一中校霸祁大佬的名号还保得住吗？

　　第一秒，祁野面无表情。

　　第二秒，俩人四目相对。

　　第三秒，祁野把只燃了半根的烟掐灭，丢进旁边的烟灰缸。

　　少年咬紧细牙，从喉咙里低低挤出一个字：“……操。”

　　才不是要听她的话，只是吸烟真的有害健康。

　　——

　　九月开学第一天，太阳毒得跟火炉似的，往教室走的学生们一个个打着哈欠。

　　早自习铃一响，校园里顿时空荡荡，没几个人影。

　　祝敏在祝董的安排下，由校长陪着往高二教学楼走。

　　“小敏啊，祝董的意思是让你自己挑个班。我们高二年级里，一班二班是实验班，课业紧、管得严；三班跟实验班老师基本一样，但有不少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四班到十班就是普通班了。你看想去哪个班？”

　　校长絮絮叨叨的话在耳边飘。

　　祝敏没犹豫一秒，果断开口：

　　“校长，我去三班。”

　　既有好老师，又能轻松过高中生活，爽飞了。

　　刚好走到高二三班门口，校长扒着门框探头，朝三班班主任招招手，小声说：“出来出来。”

　　顶着一头地中海的三班班主任笑呵呵走出来。校长跟他交代几句才离开。

　　班主任笑得太慈祥，祝敏有点不习惯。

　　“我姓张，教数学，三班孩子都喊我老张，你也这么叫就行。校长开会时就说过你成绩不错，真没想到会来我们三班！我都要信光了！”

　　老张越说越激动。

　　可刚领着祝敏踏进教室，就听见里面一片鬼哭狼嚎。她悄悄瞄了眼老张的神色，发现他没太生气，只是拍了几下讲桌：

　　“来来来，安静点，欢迎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祝敏还没领到H城一中的定制校服，这天穿着雪白短袖T恤和深蓝格子百褶裙。皮肤白、瓜子脸巴掌大，外表妥妥甜妹，可那双含情勾人的桃花眼，让人下意识觉得她不止是表面那么甜。

　　同学们短暂安静后，掌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中间夹着几道哨声，后排几个还哐哐拍桌子欢迎。

　　老张笑得眼睛都眯没了，敲几下讲桌：“好了好了，新同学肯定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现在让她做个自我介绍。”

　　祝敏弯着眉眼，声音软糯好听：

　　“我叫祝敏，祝福的祝，敏锐的敏，之前在M城读书，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急促敲了几下。老张疑惑望向门口：“进来。”

　　一个挂着职工牌的老师推门进来，朝座位上的同学打招呼：

　　“同学们早上好啊，校长刚才让我们把祝敏同学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带过来。”

　　祝敏一脸懵，头顶冒出几个问号——礼物？？她啥时候准备的？

　　底下同学已经开始欢呼：

　　“哇哦，还有礼物！是零食还是Switch游戏卡？”

　　“新同学不仅漂亮，还这么热情，快让我瞧瞧是啥好东西！”

　　职工牌老师朝门外喊：“把好东西搬进来吧！”

　　全班期待的目光齐刷刷盯向门口。直到……

　　几个老师搬进来一堆五颜六色的教辅——《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考必刷题》《小题狂练》《小题狂做》……应有尽有。

　　职工牌老师越看越开心，忍不住夸：“大家别害羞，笑啊！都给我发出杠铃般的笑声！让我们再用热烈掌声，感谢祝敏同学以及祝敏同学的家长！”

　　哭丧着脸的同学稀稀拉拉鼓掌。

　　祝敏忍不住扶额——一提家长就知道，这些“礼物”肯定是祝老爷子准备的。

　　几个老师走后，老张让前排同学把教辅发下去。教室里哀嚎声一片时，门又被敲响了。这次只有干脆利落的一声。

　　门没关，一个穿着松松垮垮蓝白校服的男生敲完直接走进来，紧随而来的是一道清冽干净又带点薄凉的音质：

　　“报告，我迟到了。”

　　掷地有声的几个字落下，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祝敏转头，视线顺着声音望过去——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来人身上，给他修长清冷的身影镀了层金粉。少年凤眸漆黑，鼻梁高挺，微垂的眼角掩住骨子里的桀骜，只有薄唇淡淡勾起一丝轻佻。

　　两人目光在空中猛地撞上。

　　祝敏身形一顿。

　　祁野也微微眯起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女孩。

　　巧了，在班里又遇见了。

　　“祁野，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你以前不这样啊……”老张无奈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