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三巨头的成长史》梦醒为君戏

1、不可言说的光

　　（一）

　　啧。

　　又是那个梦。

　　梦里的我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训练场横冲直撞，把所有人都打趴下，然后叉着腰，对着火花塔喊：“还有谁——！”

　　然后她就来了。

　　不是飞过来，也不是瞬移过来。她就那样……从训练场的入口，慢慢地走过来。银红色的身姿在火花塔的光下，像淬过火的金属，又像某种温润的晶石。

　　她没穿那身繁琐的执政官礼服，就是最简单的红银训练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那双眼睛。

　　湛蓝色的眼灯，清澈得像最高纯度的等离子火花塔核心。看着我，没有责备，没有惊讶，甚至没有评判。就是……看着。

　　“你就是赛罗？”她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轻柔，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撞在心头。

　　“是我！怎样？”我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

　　她笑了。不是大笑，是嘴角很轻微地弯了一下，眼灯里流过一丝……有趣？

　　“我看了你的训练数据，”她说，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见她肩甲上细密的能量纹路，“爆发力很强，战斗直觉一流。但……”

　　她顿了顿，伸出手——不是攻击，只是虚点了点我的胸口，能量核心的位置。

　　“这里，太吵了。”

　　我愣住。

　　“你的能量核心，像一颗燃烧得太急的恒星，”她收回手，目光平静，“光芒四射，热度灼人，但消耗得也快。而且……孤独。”

　　“我不孤独！”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强到不需要同伴！”

　　她又笑了，这次笑意深了些，摇摇头：“最强的恒星，也需要引力平衡，需要行星环绕，需要……在宇宙中有一个‘位置’。否则，就是一场盛大的燃烧，然后……”

　　她没说下去。但我知道后半句——然后熄灭，变成黑洞，或者什么都不是。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被她从里到外看了个透。不是用透视光线，是用一种……更可怕的东西。理解？共鸣？还是她那双该死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睛？

　　“有空来竞技场，”她转身离开，声音飘过来，“我教你一种……让能量流动而不是燃烧的方法。”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银蓝色的披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执政官在正式场合才披的，那天她只是随意搭着）在身后扬起一个很轻的弧度。

　　心里那团一直在烧、在叫嚣、在证明什么的火，突然……静了一瞬。

　　（二）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谁。

　　艾莉娅执政官。光之国外交与理念的象征，“丰盛”之力的拥有者。佐菲队长的同窗，希卡利局长的搭档。泰迦那小子口中“温柔又厉害的艾莉娅姐姐”。

　　温柔？

　　哈。

　　我第一次见识她真正的“战斗”，是在边境。

　　一场因为资源纠纷引发的文明冲突，双方已经杀红了眼，连我们警备队的调解舰队都敢打。佐菲队长下令准备武力介入，但伤亡不可避免。

　　然后她来了。

　　不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外交使团。穿着那身繁复的银色执政官礼服，像个易碎的水晶雕像，降落在两军交火的中心地带。

　　“停下。”

　　她的声音通过能量扩音，响彻整个星域。不是命令，不是请求，是一种……宣告。

　　“你们争夺的矿脉，我已经协调了三个中立文明提供替代资源。运输通道将在三小时内开启。”

　　“你们的伤亡者，光之国银十字军医疗队已就位，随时可以救治。”

　　“如果你们选择继续战争——”

　　她抬起手，没有凝聚光能，只是掌心向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又磅礴的金色能量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轻柔地，但不容抗拒地，分开了正在对轰的双方舰队。

　　不是屏障，不是反弹。是像母亲分开两个打架的孩子那样，温和，但绝对有力。

　　“——那么，你们失去的将不只是资源，还有被救援的资格，以及在星际社会中的立足之地。”

　　她站在虚空中，礼服的下摆在能量流中微微飘动，眼神平静地扫过双方舰队的指挥舱。

　　“选择吧。是接受丰盛，还是拥抱虚无。”

　　全频道死寂。

　　三十秒后，一方先放下了武器。一分钟后，另一方也妥协了。

　　没有流血，没有爆炸。一场可能毁灭两个文明的战争，被她用几句话、一个能量场，和背后那精密到可怕的外交布局，化解了。

　　我站在远处的战舰指挥室里，看着监视屏上她的身影，喉咙发干。

　　那不是我认知中的“强大”。不是拳脚，不是光线，不是速度。

　　那是一种……更恐怖的东西。用理解和智慧编织成的，温柔的铁壁。

　　那一刻，我胸口那团火，不是静了。

　　是被另一种更大的、更沉静的光，照得无所遁形，自惭形秽。

　　（三）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她。

　　看她在议会里，用温和但滴水不漏的逻辑，把那些老古板议员驳得哑口无言。

　　看她在外交场合，微笑着周旋于各怀鬼胎的文明代表之间，轻易看穿他们的算计，然后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的“双赢”方案。

　　看她偶尔在竞技场指导年轻战士，手指轻点，就能让狂暴的能量流温顺地改变方向——就像当年她说要教我的一样。（我一次都没去过。不敢去。怕在她面前，我又变成那个“燃烧得太急”的小子。）

　　也看她和佐菲、希卡利在一起。

　　看他们在会议间隙，一个眼神就懂对方要说什么。

　　看佐菲永远在她发言时，看似不经意地调整站位，恰好挡住所有可能的攻击角度。

　　看希卡利永远能在她需要数据支撑时，头也不抬地丢过去一份刚好完成的报告。

　　看他们三个人坐在那个该死的、小小的露台上，喝茶，看夕阳（人工的），不说话，但气氛融洽得……刺眼。

　　我试过加入。

　　有一次，任务报告我故意绕开直属上级，直接送去议会办公室。她不在，佐菲在。队长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形容不出来，好像看穿了我所有幼稚的心思，但又懒得点破。

　　“报告放那儿，”他指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山，“艾莉娅回来会看。”

　　然后继续低头批他的文件，当我不存在。

　　还有一次，我“偶然”路过科技局，说有个能量控制的问题想请教希卡利局长。希卡利从数据流里抬头，推了推眼镜（他明明没有眼镜！）：“赛罗，你的问题，基础训练手册第1374页有详细解答。如果没有，说明你看得不仔细。出去时带上门。”

　　门在我面前滑上。我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她的轻笑声，和希卡利平板的汇报声：“你要的星图模型，我优化了算法，渲染速度提升40%……”

　　我站在冰冷的科技局走廊里，拳头捏得死紧。

　　他们之间有一道墙。一道用几万年的时光、共同的理想、绝对的信任，和无数的生死与共砌成的墙。

　　我撞不进去。

　　（四）

　　我知道我在吃醋。

　　吃佐菲的醋。吃希卡利的醋。吃所有能理所当然站在她身边、被她用那种信任目光注视的人的醋。

　　我知道这不合理，不成熟，甚至可笑。

　　我是赛罗，光之国最强的新生代战士，赛文的儿子，贝利亚之战的首功，穿梭过多重宇宙，拯救过无数次元。

　　我有我的骄傲，我的战场，我的伙伴——捷德、泽塔、格丽乔他们。我们也有我们的羁绊。

　　可那些羁绊，和她们三个之间的……不一样。

　　他们的羁绊是沉淀的，是内化的，是不用言说就知道对方是自己世界的一部分。

　　而我们……我们还是需要喊“合体！”“联手！”“一起上！”。我们还是会在战斗后击掌，在庆功宴上打闹，在分别时说“下次见”。

　　我们的光，是热烈碰撞的火花。

　　他们的光，是早已融为一体的、恒定温暖的白昼。

　　我嫉妒。

　　嫉妒佐菲能理所当然地守护她，嫉妒希卡利能理所当然地理解她，嫉妒他们能理所当然地分享那些我不了解的、关于她的过去、她的脆弱、她的疲惫。

　　我更嫉妒……她看他们的眼神。

　　看佐菲时，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是“背后交给你了”的安心。

　　看希卡利时，是棋逢对手的默契，是“我懂你的疯狂”的包容。

　　看我呢？

　　是看“有潜力的后辈”，是看“泰罗的侄子”，是看“需要引导的年轻战士”。

　　偶尔，在我特别拼命、或者做了什么让她意外的事情时，她眼里会闪过一丝……赞赏？或者说，欣慰？

　　就像园丁看到自己随手浇过水的小树苗，突然长高了一点。

　　仅此而已。

　　（五）

　　我做过最蠢的事，是偷偷用帕拉吉手镯的空间能力，潜伏进过她办公室外的走廊阴影里。

　　不是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她工作时的样子。

　　她果然在。深夜，只有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没在处理文件，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光之国夜景。侧影疲惫，肩膀微微垂下，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眉心。

　　那一刻，我心脏抽紧，差点就想冲进去，说“休息一下吧”。

　　但我没动。

　　因为下一秒，门开了。佐菲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什么。没说话，把杯子放在她桌上。

　　她回头，看到是他，很淡地笑了一下：“还没休息？”

　　“你也是。”佐菲走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佐菲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手掌轻轻覆在她后颈的能量核心上方一点的位置——那是个非常亲密、充满保护意味的姿态。

　　“能量波动有点乱，”佐菲的声音很低，“去休息。这是命令。”

　　她没反驳，只是又笑了笑，这次带了点无奈：“是，队长。”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佐菲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直到她放下杯子，转身走向内间的休息室。

　　门关上。佐菲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离开。

　　我躲在阴影里，手脚冰凉。

　　不是愤怒，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我永远不可能像佐菲那样，用几千年的默契，一个动作就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我永远不可能像希卡利那样，用一堆数据就算出她此刻需要什么频率的能量安抚。

　　我能给的，只有莽撞的关心，笨拙的注视，和……拿不上台面的、少年人似的怦然心动。

　　在她面前，我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战绩，都显得那么……单薄。

　　她的战场，不在星辰大海，而在人心和理念的深渊。她的武器，不是光线和拳脚，是智慧和难以撼动的信念。

　　我打不赢她。

　　我也配不上她。

　　（六）

　　所以，就这样吧。

　　把这份该死的、酸涩的、滚烫的心情，死死按在能量核心的最深处。用更疯狂的训练，更危险的任务，更夸张的战斗来掩盖。

　　我会成为最强的战士。强到能让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强到有一天，当她需要“力量”来支撑她的“理念”时，我能像佐菲那样，理所当然地站在她身前，说：

　　“交给我。”

　　强到……也许，只是也许，在很遥远的未来，我能有资格，用不那么幼稚的方式，对她说……

　　不，还是算了。

　　能像现在这样，偶尔在会议上看到她冷静发言，在战场上看到她化解干戈，在遥远的星系听到她的理念又被哪个文明接受……

　　然后，在心里，很轻很轻地说一句：

　　“看，那是我喜欢的光。”

　　就够了。

　　赛罗的独白，是骄傲者的笨拙，是强大者的自卑，是少年心事在宇宙尺度下的无疾而终。他爱的不是一个人，是那道他毕生追赶、却可能永远无法并肩的、温柔而巍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