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菟丝花【快穿】》弥十七

1、白月光的菟丝花1

　　林筝被扔在雨里。

　　准确来说，三小时前收到陈屿那条“我们结束了”的短信时，她就知道这个Alpha渣男会选什么分手方式。

　　毕竟在原剧情里，这个Beta替身就是在暴雨中被赶出别墅，狼狈得像个被玩腻的垃圾。

　　所以她提前化了防水妆。

　　雨珠顺着她精心烫卷的发梢滴落，白色连衣裙湿透后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身形，又不过分暴露。

　　林筝站在别墅铁门外，按了第十三次门铃。

　　“陈先生说了，让您别再来了。”对讲机里传来管家冷漠的声音。

　　林筝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瞬间蓄满眼眶——不是演的，真疼。

　　她声音抖得像是风中落叶：“我、我只想拿回妈妈留给我的项链……求您了，那是她唯一的遗物……”

　　演技要点：脆弱但不卑微，委屈但不死缠，要让旁观者觉得她可怜，又不能让陈屿觉得还有转圜余地。

　　铁门终于开了。

　　但不是陈屿。

　　走出来的是个穿着定制西装的陌生Alpha，撑着一把黑伞。

　　雨幕模糊了他的轮廓，但林筝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雪松信息素——顶级Alpha，控制力极强，几乎不对外释放压迫感，反而有种冰冷的优雅。

　　这人她认识。

　　或者说，原剧情里认识。

　　顾离。

　　二十六岁，顾氏集团唯一继承人，陈屿拼命想巴结的商业合作伙伴。
　　更重要的是，他是陈屿的那位白月光。

　　林筝在脑内迅速调出资料：顾离，表面花心风流，交往过的Omega能组成一支足球队，实际上是个重度洁癖患者，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包括人。
　　原剧情里，他对替身不屑一顾，甚至觉得陈屿找替身的行为很low。

　　完美。

　　“顾、顾先生？”林筝怯生生地抬头，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我这就走。”

　　她转身要走，故意踉跄了一下。

　　没摔倒。

　　高手从不真摔，那太刻意。
　　要的是摇摇欲坠的瞬间，让人下意识想扶。

　　果然，顾离开口了，声音像浸了冰的威士忌：“项链长什么样？”

　　林筝回头，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条银链子，挂着一个很小的小提琴吊坠……不值钱的，但妈妈去世前说，那是爸爸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半真半假。
　　项链确实存在，也确实是她这个身份母亲的遗物——但“爸爸”那段是即兴发挥。
　　增加情感厚度，让索取显得合理。

　　顾离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等着。”

　　他转身进去，五分钟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首饰盒。
　　没递给她，而是随意放在门边的石台上，像是怕被她碰到。

　　“陈屿让我转告你，”顾离撑伞站在雨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预报，“好聚好散，别闹得难看，作为Beta，你该有自知之明。”

　　恶毒台词，但他说得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林筝心里笑了。

　　来了，经典“BETA羞辱”。在原世界ABO设定里，Beta占人口70%，没有信息素，无法标记或被标记，常被Alpha和Omega视为“平庸者”。
　　陈屿当初追她时说什么“就喜欢你这样纯粹的Beta”，分手时就变成了“你一个Beta怎么配得上我”。

　　双标得令人作呕。

　　但此刻林筝要扮演的是伤心欲绝的小白花。
　　她颤着手拿起首饰盒，打开确认项链在里面，然后抱在胸前，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谢谢您……谢谢……”

　　哭得很美，这是技术活。
　　不能嚎啕，不能鼻涕横流，要梨花带雨，每一滴泪的轨迹都经过计算。

　　顾离多看了她两秒。

　　就两秒。

　　“伞给你。”他把黑伞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别再来了。”

　　铁门在身后关上。

　　林筝站在雨里，撑着那把昂贵的定制黑伞，脸上的悲伤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
　　她低头看了看项链，又回头瞥了眼别墅二楼某个亮着灯的窗户——那里隐约有个身影在观望。

　　陈屿一定在看着。

　　他喜欢看被他抛弃的人狼狈不堪，这会满足他Alpha的征服欲和优越感。
　　但此刻，林筝撑着顾离的伞，姿态虽然脆弱，却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她有了“体面离开”的掩护。

　　计划第一步：完成。

　　林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浑身湿透的漂亮女孩深夜晚归，是危险的——尤其在这个ABO世界，Beta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她买了杯热可可，坐在玻璃窗边，用便利店WIFI开始查资料。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那双刚才还蓄满泪水的眼睛此刻冷静得像手术刀。

　　顾离。

　　顾氏集团。
　　主营医疗科技，尤其是信息素相关领域。
　　三年前推出的“信息素调节贴片”垄断了高端市场，去年收购了国内最大的抑制剂生产商。

　　最重要的是：顾离本人是信息素研究领域的博士，虽然没公开露面发表过论文，但内部消息说他主导了顾氏好几个核心项目。

　　林筝抿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

　　信息素紊乱。

　　这是她进入这个快穿世界后绑定的“初始debuff”。
　　系统说这是为了增加任务难度——每个世界她都会随机获得一种身体或身份上的缺陷，这个世界抽到的是“信息素紊乱症”。

　　听起来很ABO，很合理。

　　但只有林筝知道这病的真相：这不是生理疾病，是她灵魂自带的“猎手本能”与ABO□□不兼容的表现。

　　她的潜意识在抗拒成为被信息素支配的猎物，于是身体产生了排异反应。

　　症状包括：闻到某些Alpha信息素会生理性恶心，情绪波动时会产生虚假的Beta信息素一种极淡的、类似雨后青草的味道。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对特定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病理性依赖。

　　就像过敏体质的人反而会对过敏原上瘾。

　　林筝需要找到一个“药引”。
　　一个信息素足够强大、足够纯粹，又能被她操控的Alpha，用他的信息素来“驯服”自己紊乱的生理反应。

　　顾离是完美人选。

　　顶级Alpha，自制力强，不会轻易被信息素支配。
　　有医学背景，更容易接受“信息素治疗”这种看似科学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他是陈屿的白月光。

　　接近他，既能治病，又能埋下一颗报复陈屿的棋子。

　　一箭双雕。

　　林筝关掉手机，看着窗外渐小的雨。
　　玻璃倒影里，她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微笑。

　　陈屿以为他抛弃了一个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

　　但他不知道，他放走的是一株伪装成菟丝花的绞杀榕。

　　第二天上午十点，林筝出现在顾氏集团总部大楼前台。

　　她换了一身打扮：简单的米色针织衫配浅蓝牛仔裤，头发扎成低马尾，素颜，只涂了点润唇膏。
　　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洗干净、熨平整的黑伞，以及一盒手作曲奇。

　　“您好，我想找顾离先生。”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我是来还伞的……昨天他借了我伞。”

　　前台小姐姐打量她几眼，眼神里有职业性的礼貌和不易察觉的审视：“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林筝低下头，手指绞着纸袋提绳，“我只是想亲手把伞还给他，再道个谢，如果他不方便，我可以把东西放在这里……”

　　以退为进。
　　如果顾离真想见她，前台会通报。
　　如果他不想，强行要求见面只会惹人厌。

　　前台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断后，表情微妙地变了变：“顾总在开会，但秘书说您可以上去等。请跟我来。”

　　意料之中。

　　顾离那种人，好奇心比普通人重。
　　他一定想知道：这个昨天被陈屿抛弃的Beta，今天特意来还伞，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别有用心。

　　林筝被带到二十八层的会客室。
　　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室内装修是性冷淡风的黑白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不是信息素，是香薰。
　　顾离连环境气味都要严格控制。

　　她坐了二十分钟，期间秘书进来送过一次水，眼神里的探究几乎不加掩饰。

　　十一点十分，门开了。

　　顾离走进来，今天穿了件灰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没打领带。
　　他看了眼林筝，又看了眼桌上那个纸袋，在对面沙发坐下。

　　“伞不用还。”他开口，声音比昨天在雨里更冷淡，“我不缺这一把。”

　　“但这是我的礼貌。”林筝把纸袋推过去，声音很轻，“伞我洗干净了，还烤了些饼干……可能比不上您平时吃的，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离没碰纸袋，而是盯着她看。
　　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专注看人时有种解剖般的锐利。

　　“林筝，二十四岁，毕业于市艺术学院舞蹈系。父亲早逝，母亲三年前病故，留给你一套老城区的两居室和少量存款。和陈屿交往一年，期间没有工作，靠陈屿提供的‘生活费’度日。”
　　他语速平稳，像是在念调查报告，“昨天分手后，你账户里多了五十万，是陈屿给的‘分手费’。你今早去银行转了三十万给一个叫‘晨曦孤儿院’的账户，备注是‘定向捐助先天性心脏病患儿’。”

　　林筝心脏猛地一跳。

　　他查她。

　　而且查得这么细，这么快。

　　但脸上表情不能崩。
　　她眨了眨眼，眼眶慢慢红了：“您调查我？”

　　“我讨厌不明不白的人靠近我。”顾离往后靠了靠，姿态放松，但眼神更锐利。
　　“尤其是陈屿的前任。说说看，你来还伞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想通过我接近陈屿？还是觉得我能给你更多？”

　　很直接的羞辱。

　　林筝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掉下来。
　　不是大哭，是安静地、隐忍地流泪，同时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这个小动作是精心设计的，显得她紧张又委屈。

　　“我没有……”她声音发颤，“我只是……昨天您把伞给我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还把我当人看的人。陈屿的朋友们都在笑我，连管家都看不起我……只有您，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至少给了我一把伞，让我能体面地离开。”

　　她抬起泪眼看他，眼神干净得像被雨洗过的玻璃：“我来还伞，是因为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尤其是善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沉默。

　　顾离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几秒钟后，他忽然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林筝愣住了。

　　这个问题很突兀，甚至有些冒犯。
　　Beta的信息素极淡，几乎闻不到，问一个Beta的信息素味道，在社交礼仪里相当于问“你身上有没有体味”。

　　但林筝瞬间明白了他在试探什么。

　　昨天在雨里，她情绪激动时，那种虚假的“雨后青草”信息素可能泄露出了一点。
　　虽然很淡，但顾离这种顶级Alpha肯定捕捉到了。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头，耳朵泛红，“我是Beta，信息素很淡的，医生说，我有点信息素紊乱症，有时候情绪波动会……会有一点点味道，是不是昨天冒犯到您了？对不起……”

　　她道歉道得又快又软，像只受惊的兔子。

　　顾离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信息素紊乱症？”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终于有了点兴趣，“确诊了？在哪家医院？”

　　“市立第二医院，内分泌科。”林筝报出早就准备好的信息，“医生开了些调节剂，但效果不太好。他说这种病很少见，尤其是Beta患者……”

　　“因为Beta的信息素系统本来就很弱，紊乱的可能性极低。”
　　顾离接话，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专业性的探究，“你的症状是什么？”

　　来了。

　　林筝心里绷紧的弦松了一根。鱼咬钩了。

　　“闻到某些Alpha的信息素会恶心……头晕，情绪激动时，自己会释放很淡的信息素，但自己闻不到，还有……”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难以启齿，“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渴望某种特定的Alpha信息素，像……像上瘾一样，医生说这是病理性依赖。”

　　她说完，偷偷看了眼顾离。

　　他表情没变，但眼神深了。
　　林筝知道他在想什么：罕见病例，学术价值，或许还能成为顾氏新的研究方向。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顾离问。

　　“王主任。但他上个月调去分院了，我现在还没找到新的医生……”
　　林筝声音越说越小，“这个病……挺难受的，尤其是我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暗示：我刚失恋，病情可能加重，需要帮助。

　　顾离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筝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忽然站了起来：“跟我来。”

　　“什么？”林筝懵懂地抬头。

　　“顾氏有信息素研究实验室，设备和人员都是国内顶尖的。”
　　顾离走到门口，回头看她，眼神复杂，“我可以安排你做个全面检查。作为交换，你需要配合我们做一些非侵入性的研究数据采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自愿原则，随时可以退出，所有数据匿名处理，治疗费用全免。”

　　林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计划第二步：完成。

　　但她脸上只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感激：“真、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别误会。”顾离打断她，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礼貌，“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对罕见病例感兴趣。”

　　“我知道。”林筝站起来，对他深深鞠了一躬，“但还是谢谢您。”

　　她抬头时，眼眶又红了，但这次是带着笑的。

　　楚楚可怜，又坚强懂事。

　　顾离看了她两秒，转身往外走：“明天上午九点，带着你所有的病历过来，地址我会让秘书发给你。”

　　“好的。”林筝小声应道。

　　等顾离离开会客室，她才慢慢坐回沙发，从纸袋里拿出那盒手作曲奇，轻轻打开。

　　最上面一块饼干上，用巧克力酱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笑脸。

　　她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几秒，然后伸手，用指尖把它抹掉了。

　　巧克力酱黏在手指上，她慢慢舔干净。

　　甜的。

　　但她的眼神很冷。

　　——

　　当晚，林筝在家整理病历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对面传来陈屿醉醺醺的声音：“筝筝……我后悔了，那个Omega根本比不上你……你回来好不好？我马上标记你，临时标记也行……”

　　林筝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了半个小时。

　　车里的人，她认识。

　　顾离的助理。

　　他在监视她。

　　林筝对着电话，声音轻柔带泣：“陈屿，别这样……我们已经结束了。”

　　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说完挂断电话，拉上窗帘。
　　黑暗中，她打开手机加密相册，里面是几十张偷拍的照片——陈屿和不同Omega的亲密照，时间跨度覆盖他们交往的整个一年。

　　“急什么。”她轻声自语，手指划过照片里陈屿的脸，“这才第一天呢。”

　　窗外，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而更远的街角，另一辆车里，顾离看着平板上传来的监控画面——那是林筝公寓楼下的公共摄像头。

　　画面里，女孩的房间灯熄灭了。

　　顾离关掉平板，对司机说：“走吧。”

　　但他没告诉任何人，刚才监听林筝电话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时，背景里有一个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敲击声。

　　摩斯密码。

　　顾离在大学时选修过密码学。
　　那个节奏，翻译过来是单字母——

　　“F”

　　“U”

　　“C”

　　“K”

　　连起来。

　　顾离靠在车后座，黑暗中，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装得挺像。”他低声说，“可惜，尾巴没藏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