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达瓦希

2、只为狂人（二）

　　他告诉我可以直接去找他，不要在午休时间。我便在第二三节课的大课间去了一趟8班。我清楚的知道8班在哪，过去的几周我来来回回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溜达，只是想着多看他几眼。现下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找他，我们可以见面。
　　我在8班门口的走廊上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他。我想着可能他去厕所了，所以便趴在栏杆上等他。
　　猛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凑过来颗大脑袋。邢东，初中的同班同学，现在也是8班的。
　　“你鬼鬼祟祟的在我们8班门口干嘛？”
　　“不干什么，等人。”我抬手挥掉了肩膀上的手，向旁边靠了靠。
　　听说我在等人，邢东来劲了：“哟，我们大学霸等谁？男的女的？我们8班的？”
　　“你不要咋咋呼呼的，我找闻乐，有事。”
　　“闻乐？我们乐总？”邢东直接搂住了我的整个肩膀，将我向他们班级里面带。
　　“你干嘛，我在外面等他就好。”
　　“那不行，你看外面的风，别把我们学霸吹感冒了。”
　　“周悠然。”
　　我寻着声音望去，闻乐正向这边走来。
　　“是来找我的吗？”
　　“嗯。”我向前走了几步，想离他近一点，“照片，你让我来找你。”
　　“照片，什么照片？”邢东又凑上来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悠然，你让乐总帮你拍照啦，我们乐总拍照技术可好了。”
　　“少给我怕马屁。”闻乐将邢东拉到一边，蹬了他一脚，“滚回去写你作业去。”
　　转过头对我道：“优盘现在不在我手上，在校刊室。”
　　“那……我下午再来找你。”他比我要高一点，我同他说话得仰着头。
　　“不用下午，你午休有空吗？”
　　“有的。”
　　“我带你去校刊室，可以么？”
　　“可以的。”可以与他呆在一起一个午休时间，这种好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那回见。”
　　在我离开8班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了我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在讨论着我什么。高中生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仿佛就要闹得沸沸扬扬。
　　我中午都不回家，午餐都是在学校食堂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了。周女士中午也不回去，我一个人省得来回折腾。不知道他午餐怎么解决的，他说他午休时间大部分都在校刊室，那么也就是不回家，不回家吃的话，午餐，我为什么没有想到邀请他一起顺便吃饭呢。我开始后悔，匆匆向着8班走去。
　　一到午休时间，整个校园就清净了不少，回家的回家，还有一部分像我一样有秘密基地的都在各自的秘密基地，剩下一部分零零星星呆在教室里。
　　我走到8班门口，这次闻乐倒是在里面。他坐在桌子上，正同他们班两个女生聊着天。我想直接走去打断，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很没礼貌。正当犹豫着，其中有一个女生指着门口的我，对闻乐说了什么。我猜大概是说我来找他之类的，因为闻乐回了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对着那两个女生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声音都不大，我听不见。好在时间不是很长，他就出来同我见面。
　　“现在可以去吗？”我不清楚他现在是否有时间带我去，很没有底气地问他。
　　“嗯，午饭吃了吗？”他温柔的注视着我的眼睛。
　　“吃了，你呢？”我还是不敢长时间与他对视，便转去看他高挺的鼻梁。
　　“还没呢，介意陪我先去吃点东西吗？”
　　“不介意。”刚刚的不开心一扫而空了。
　　我们在校门口的咖啡厅坐下来，看着面前他给我点的小甜点，我却一点也不想吃，我想把它做成雕塑放在我的床头。
　　“不合胃口吗？抱歉，我没问你想吃什么，直接就点了。”他看着我许久没动勺子。
　　“不是的，不是的，没有不合胃口，很好吃，谢谢。”我急忙向他解释。
　　他看着我，指着我面前的甜点笑着说：“你都没吃，就知道好吃啦？不带这么敷衍的。”
　　我赶紧拿着小勺舀了一大口，努力证明着自己没有不喜欢，更没有敷衍他。
　　他就坐在那里看着我一勺一勺地舀着甜点，嘴角都没消下去过。我很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开始自我怀疑我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吞掉最后一口甜点，我向他发出一点点的抗议，我承认肯定只有一点点。
　　“我很好笑吗？”
　　“没有，抱歉。”说完后，他没再看我，几口解决了他盘子里剩下的三明治，拿着桌上的咖啡喝了几口，便起身说：“走吧。”
　　校刊室在综合楼，就在校图书馆的旁边，是很小的一间房，房间一头的铁架上堆满了往期的校刊，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房间的这头靠窗边有一个长方形的木头桌子，桌子很长，几张照片散落在上面。
　　我第一次来这里，校图书馆倒是去过几次，但我对那些课外读物不感兴趣，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这里更是未曾踏足，它不对外人开放。
　　他看出了我对这里的好奇。
　　“这架子上面的校刊可以随便看，你想看就去拿。”
　　我便随手翻了翻往期校刊。说真的我没看过这东西，它却每月一期的在出版。老师父母的要求，高中就该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万事都以学习为重，我奉为圭臬。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批人却在做着不同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学习不是全部，生活中不止有公式。又或许只有我这种没有天赋的人，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学习，才能谋取一席之地。他们每次都学霸学霸的叫着我，又怎么不算是一种讽刺呢！
　　“你看这个。”闻乐走到我身边，指着我面前的校刊的某一页，“这是每月月考全校第一名，我们会专门出个人物专栏，怎么样，感兴趣吗？”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说不感兴趣，便道：“我从来没有考过年级第一。”
　　“你没有，不代表你不行啊，我听邢东说你次次月考都在年级前五。”
　　“那年级前五和第一名还是差得远呢！”
　　“你看这个照片。”他手指着上次月考的全校第一，“他们的照片都是我拍的，你考第一，我就可以把我给你拍的照片刊上去了，那么好看只有我俩欣赏多无趣啊。”
　　“好看吗？”我转过头去问他。
　　“好看。”他眼里全是对自己作品的欣赏。
　　其实我很想问他，到底是照片好看，还是人好看呢？可是最终也没问出口。我连3秒钟的勇气也没有。
　　可我还是不死心：“人物专访也是你做吗？”
　　“人物专访看情况，我们谁有空谁做。”他注视着我，又道：“如果是你，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来做你的人物专访。”
　　这才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我感兴趣的现在只有你。
　　我答应他，我会在下次月考中全力以赴，我知道这会付出比现在更多更多，但最要命的是不能分心出来想他。没关系，我总得制造机会，我们单独呆在一起的机会。
　　他给我拍的照片，我打印了出来，买了个相框就摆在床头，当作他送给我的礼物。每晚看着它入睡，希望在梦里可以片刻得闲，他不要这么小气，我的梦中也不肯来。
　　平日里我们没什么交集，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层楼，平白无故地去找他会显得我意图不轨。我在努力准备下一次的月考，所以连篮球场都没去了。每一次机会都尤为难能可贵。
　　学校食堂真的没什么好吃的，我又回味起那天他给我买的甜点，我后来自己也去买过很多次，可就不是那个味，明明是一样的东西。
　　回基地的路上，我遇见了邢东。
　　“悠然！真巧啊，你饭吃了没？”说着又开始勾肩搭背，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好好站着就不会讲话。
　　“吃了，你呢？”
　　“刚吃过，我很少在食堂吃，没想到这菜像水煮的一样，赶明儿还是回家去。哎，你现在中午都不回家吗？”
　　邢东和我家住的挺近的，他妈妈同周女士是同事。
　　“不回去。”
　　“难怪你这么瘦，天天吃食堂不瘦才怪。你们家是不是没人做饭，要不你以后都跟我回家去吃得了。”
　　“不用了。”也算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尿过一张床，但长大后渐渐玩不到一起去了。周女士说原因都在我太内向。
　　“你别啊，周阿姨中午不回来，你去我家又没什么关系的。我奶奶做饭可好吃了，你又不是没吃过。”
　　“我是不想来回折腾，有这时间我都多做一张卷子了。”
　　“嘿～不愧是学霸啊，想法就是和我这些学渣不一样。”
　　“你别总是学霸学霸地叫我。”我拉开了他的手。
　　“哎呀，这不是马上又要月考，我妈也不让我回去了，留在学校多看看书。我就不明白了，我就不是学习这块料，干嘛还要把我往学习这条道上推。我们乐总，你知道吧，他爸妈都不管他学习，现在有空还去打球呢。”
　　“乐总？闻乐？”我倒是知道他学习成绩一般。
　　“是啊，课外的活动他样样都参加，周末还经常出去玩呢。他爸妈可真开明！羡慕啊！”
　　“他……周末经常玩吗？”提到闻乐，我总想知道更多，但又不好问得太过。
　　“是啊，有时候还在我们小群里面约我们去打球，打游戏的。”
　　“哎，对了。”邢东停下来看着我说，“我们初中同学好久都没聚聚了，就单说一中这些个，平时压根都碰不到，要不，这次寒假我们聚聚，怎么样？你可不能不来。”
　　“还是高考后再聚吧，大家都忙着学习呢。”
　　“别啊，高考后再聚，要是没考好多尴尬啊，还不如就这个寒假。”邢东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继续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讨厌聚会，讨厌喝酒，讨厌互相寒暄，矫揉造作，装腔作势。
　　“别啊，就当是短暂的放松一下，悠然，你别一直绷得这么紧嘛。”邢东走到我面前，同我面对面站着，“地点，时间到时候我通知你，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得来，不然我去你家把你绑来。”
　　最后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他，实在是不想听他婆婆妈妈地唠叨。反正寒假还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