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14、第十四章：流水花灯心同愿

　　二月初二龙抬头，是一年中，继正月元宵之后，又一个盛大的节庆日。

　　皇帝会在这一天祭祀龙王，祈求风调雨顺，百姓各家白天举行完节日活动后，到了晚间，街上有舞龙灯、放烟花等节目，热闹非凡。

　　京城玉带河那里还会有河灯会，起初是平常百姓们祈愿的活动，后来多文人墨客在其中附庸风雅，写一些诗情画意的文字。

　　到现在，发展成了年轻男子姑娘们的相识相遇的聚会，他们会在河灯里写下自己的愿望，放入水中任意漂流，祈求龙王保佑，达成所愿。

　　至于所求之愿，家宅安宁，父母康健之外，寻如意郎君，祈美妙佳人这类的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要记得早些回来罢！”王夫人话音未落，王玉蓉早已跑到了门外，拉着阮雅婷，头也不回，连说几遍知道知道。

　　她可是和程子娴、安小茹约好了在半月亭相会，一同去看龙灯的，元宵的时候天气尚寒，身子不爽利，躲在家里没出去玩，这次可得补回来。

　　王玉蓉和阮雅婷到半月亭的时候，程子娴、安小茹果然已在那里等，四位小姐，五个丫鬟，一行人走在街上也挺惹人眼的吧。

　　王玉蓉带了佩云、湘琴，程子娴只带了玥儿，安小茹的丫鬟勺儿是到哪里都要跟着她家小姐的，至于阮雅婷的丫鬟宛萍，初来京城当然也是要赶热闹的，况她们几个丫头跟她们的小姐一样早就混的熟了。

　　小丫头们见了街上卖的各式各样小玩意儿，开心的不得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王玉蓉见她们高兴，不想束缚了她们的兴致，叫她们五个人自己玩去。约好观了龙灯，到玉带桥相会，放完灯后再一起回去。

　　湘琴、宛萍、玥儿、勺儿都毫不犹豫的应了，不过安全起见四人是一起的，佩云却说自己在京中长大，见多了这些，没觉得什么新奇，仍旧跟着王玉蓉她们。

　　王玉蓉她们一行五人边走边看，在南门街的时候，安小茹吵嚷着给每人买了一个面具。可刚戴上不一会儿，从朱雀街来的舞龙灯的人流转到了南门街，安小茹欢喜的走向人群，程子娴为了跟上她也挤了过去。

　　阮雅婷大喊她二人不要走散了，却被嘈杂喧闹的人声盖过了，根本叫不应。王玉蓉惦着脚在人群中搜索她们的身影无果，正要往那方向追上去，却被人群挤得险些摔倒，幸亏佩云一把扶住了她，王玉蓉感激的看了一眼佩云，道谢。

　　佩云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不是约好了去玉带桥下放灯的么，程小姐应该会和安小姐一起的，我们等会儿早些去那里等等看。”

　　阮雅婷也说只好这样，三人取下面具顺着人流往城西走。南门街是城南的偏街，朱雀街才是主道，舞龙灯的队伍从朱雀街出发，经南门街绕城西、城北，到玉带河下游的城东祭拜才会结束。

　　其实，安小茹只是被人群挤到了街道的另一边，带着面具人声嘈杂不好分辨，等程子娴赶上她，才知道五人走散了，自责了一番。

　　程子娴安慰了几句就释怀了，很快又被热闹的街市吸影，落在王玉蓉她们后面了，程子娴也不在乎，反正到时候往玉带桥会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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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五哥，”杜承俊把玩着酒杯，慵懒的喊了声坐在对面的杜承轩：“这样的场面你也喜欢看？”

　　杜承轩没有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下，转头望着窗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玉带河边的一家酒楼包厢，他们正是在二楼，杜承俊也学着杜承轩望向窗外，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人影重重就是满街灯火。

　　两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杜承俊实在觉得无聊了，提议道：“要不咱们也下去许愿？五哥一定没有放过河灯吧！”

　　“好，走吧！”杜承轩一口答应，倒令杜承俊一下没反应过来，等确定没有听错的时候，杜承轩起身已经下楼了。

　　“喂，你这是要做什么？”望着杜承俊跑前跑后，拿到小船上的花灯和笔墨纸砚，杜承轩白眼连连的叹气。

　　杜承俊得意的一笑：“让你许愿放水灯啊！”没有带小厮出来，这些可是他亲自去买的。

　　杜承轩不搭理他的热心，只叫他把小船行到河中央，斜靠在船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王玉蓉和阮雅婷到玉带桥上的时候发现程子娴、安小茹还没到，于是决定先到旁边的亭子上等等，心中有些焦急。没多会儿，湘琴那四个丫头就到了，每人手上都提了一个精美的花灯，有鲤鱼灯，莲花灯和乌龟灯，甚是好看。

　　这时已经开始有人在河中放灯了，几人商议不等程子娴、安小茹，先放了许愿灯再去找她们，佩云也给王玉蓉、阮雅婷买了花灯。

　　小丫头们闹腾腾很快就把花灯放入水中推开，佩云也放了一盏灯，阮雅婷在灯上写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王玉蓉想了许久，呆呆的不知道写什么好，直等到大家都围过来催，她才匆匆写了一句话，也不给其她人看就放入河中，心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愿望吧，希望龙王爷别怪我贪心！

　　放完灯，阮雅婷要求王玉蓉和湘琴继续在亭子里等，自己带着佩云她们去找安小茹她们，以免错过。本来王玉蓉要去的，只是阮雅婷说自己不想干坐着心急，又有佩云带路，所以没有强求。

　　杜承俊前后一共放了十几盏花灯，软磨硬泡也逼着杜承轩放了一盏，偷偷看了他许的愿后就觉得没意思了，自己拿了一根小竹竿，拦了船边经过的河灯一个一个看。杜承轩拿了纸笔，在灯影下不知道涂写些什么，也不管杜承俊做的事。

　　拦住独自飘过来的一盏莲花灯的，杜承俊咦了一声，拿起来看更是惊呼：“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杜承轩也是惊讶，这不是他放的那一盏鲤鱼灯，却写着同样的祝愿，天下竟也有人跟他想的一样么！

　　杜承俊嚷嚷着要去找那个放灯之人，连说是缘分，缘分，起身望了一圈河两岸的人，叹气作罢。人太多了，灯上又没标名字，总不能拉着人就问吧。

　　河面吹来的轻风抚着脸，很是清新舒适，杜承轩抽出别在身后的玉箫，笑看着一脸无奈的杜承俊：“我吹支曲给你听吧！”杜承俊点头，一手撑着脸，一手敲着船板，认真的等着。

　　王玉蓉走出亭外，看着河中漂流而过的花灯，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静静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湘琴焦急的在亭子里转圈，时不时伸长脖子望向南门街方向。

　　一丝悠扬轻松的箫声徐徐传入耳中，湘琴侧耳细听，觉得很悦耳，连忙告诉王玉蓉：“小姐，你听！”

　　这时王玉蓉已经知道箫声是从河中央一艘小船上传来的，不知吹的什么曲子，极其好听，王玉蓉认真的听了一遍，不自觉的跟着轻哼了起来。未唱完那箫声却换了一曲‘四季歌’，王玉蓉一愣，立刻就反映过来，跟着换了唱词，唱完才发现小船已到近前。

　　吹得好好的突然换了调调，还要求把船靠岸，过后，杜承俊才不得不佩服，这五哥的耳朵可真灵。

　　“是你吗？”王玉蓉轻声问，说完才觉得自己太突兀了，只是声音不大，不知道人家听到没有！

　　站着撑船的时候，杜承俊就看到，唱歌的是一个俏丽女子，着一身水红色长衣，也不是自己没见过绝色女子，只这女子黑夜中看着给人一种明亮、清爽的感觉，暗叹神奇！

　　“好久不见！”

　　杜承轩开口一声问候提醒了杜承俊反应过来，待二人下船走进才问：“姑娘认识我家五哥？在下冒昧，可否问得姑娘芳名？”

　　王玉蓉轻笑点头：“嗯，有过两面之缘”

　　“诶，我也猜到是杜公子，”湘琴喜道：“又在这里相遇，真是赶巧！”四人走入亭内。

　　“哦，原来你们是在这里等人！”听完湘琴的话，杜承俊应道，不等玉蓉相问又说：“我和五哥是趁这节日出来看热闹的，两个人正无趣得紧。”

　　杜承轩给了杜承俊一个眼神表示不满。几人坐下，说了一些关于二月二和放河灯的事情，当杜承俊大笑着把有人许的愿跟杜承轩的一样时，王玉蓉问了杜承轩许下的愿望，心内很是惊讶。

　　“五谷丰登，天下太平”，莫不是自己的！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杜承轩见她眼神怪异，也问了她许下的愿望，王玉蓉以说出来就不灵搪塞过去了。

　　杜承俊心里笑她是小女儿心思，杜承轩不满道：“看吧，往后我的愿望不灵就是你闹的！”

　　“得，小弟错了！”杜承俊求饶道：“我可担不起！”

　　四人谈笑风声，吟诗、吹曲、做对子，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街上行人渐少，程子娴、安小茹还未寻来，去找人的阮雅婷也不见人，王玉蓉开始坐不住了。

　　杜承轩见她着急，提议说帮忙找找，刚出亭子就远远看到程子娴、安小茹来了，安小茹边吃着糖葫芦边和程子娴说笑，看到玉蓉时，连忙挥手，跑过去。

　　见她二人无事，王玉蓉也就放心了，两方互相介绍，再听程子娴说了她们一路的经过。本来程子娴她们是早该到这河边来的，只是路上遇到江湖人斗武耽搁了。

　　听到有江湖人王玉蓉一皱眉，忙问她们有没有受牵连，安小茹大笑不语，神神秘秘的，被程子娴赏了一个爆栗，摸着头大叫：“我们认识了一个武林少侠哦！”拖长了声音，似意味深长：“那位少侠名叫林飞呐，武功非凡，还很英俊潇洒哦！”

　　程子娴追着要她闭嘴，却弄得安小茹更得意，干脆不理她了，问王玉蓉：“怎么不见其她人？”

　　“啊呀，坏了！”王玉蓉一拍后脑，这才想起阮雅婷她们找人去的，没有遇到定是走岔了。

　　叫上程子娴，按来路往回走，安小茹意识到可能闯祸，也不闹了，一下子急起来，这忽喜忽悲的却把杜承俊逗得想笑，安小茹更窘迫了。

　　杜承轩看着这一群迥异的姑娘们，笑着的摇摇头，一群人很快回到了南门街分散的地方，几人分散开找。

　　走到一条暗巷的时候，杜承轩发现里面似乎有人，已经走过去了觉得奇怪又调转回来，发现是一个女子被捂住了嘴巴，手脚被绑了起来，泪流满面对着他呜呜的叫，不知道是呼救还是在哭。

　　突然，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杜承轩闪身躲过，却见两个大汉手拿大棍恶狠狠的瞪着他。杜承轩厌恶的看了一眼，不等歹徒说话，瞬间掷出两枚钱币，两个大汉惨叫着倒下。

　　王玉蓉赶到的时候，阮雅婷正蜷缩在杜承轩怀里痛哭，旁边躺着两个大汉。王玉蓉感激的和杜承轩对视了一眼，未多言，紧紧抱着阮雅婷安抚，好半天阮雅婷才止住了哭泣，由玉蓉扶着回了将军府。

　　遇上这样不好的事，真是不该！

　　程子娴、安小茹由杜承俊送回家。杜承轩陪着王玉蓉到了将军府外道别离去，走时王玉蓉叫住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不多想，进了家门回到自己屋里关好门，决口不提此事。

　　站在不远处，望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杜承轩眉头紧皱似有所思，久久才叹了口气，静静离去！

　　王玉蓉怕阮雅婷受了刺激，情绪不稳，不敢轻易问那晚的事，后来听佩云说才知道。

　　当时阮雅婷找不到人，就让勺儿、玥儿回程府去看她们是不是回家了，又让宛萍回将军府看看，自己和佩云在附近街道分开来找。

　　佩云找了许久不见程子娴和安小茹，回头又看不到阮雅婷了，心下着急，回桥边找王玉蓉她们，发现连她们也不在，担心出事，急急回到府里求助才知道大家都回家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