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亲爱的》)的前篇》陈雨文

7、（7）

　　那天是梅雨季节中最难熬的一天，我有贫血的老毛病，但是，我还是没有爽约，来到他家，一动不动地做了3个小时的动作。
　　闲聊了几句，我从沙发站起，告辞回家。他推动轮椅，把我送出家门，然后关上房门。
　　十几次了，每次都是这个程序。
　　突然，我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痛的厉害。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贫血！靠一会就好，我告诉自己，这是老毛病了。我站在他家门口。一动不敢动，根本没有力气迈动脚步。
　　身不由己的痛苦就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靠了多久，可是头越来越痛，身体越来越深重，开始出冷汗。
　　我终于倒下去，头重重地敲在他家的门上！
　　我听到一声不正常的响声……
　　门开了。是他吗？他还关心我吗？
　　我瞥见坐在地上的，惊讶，慌忙的他。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他那只有1/4的双腿，随着它的主人，那样无助的静静地放置在柔软的地毯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异常的清醒。
　　我仿佛置身于云端，底下一片软绵绵，身上很暖和，我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托起我承重的头，我吞下一颗药，一股暖流流淌到我的胃里。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他家的地毯上，一张熟悉而又陌生了脸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一点没变，温柔的目光，高挺的鼻梁，薄博的嘴唇，一样轮廓分明，俊朗的脸；他又好像变了，他好苍白，消瘦了不少。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受伤截肢的双腿上。
　　他穿着条深灰色的裤子，我看得出面料很不错，应该不会便宜，但是，那条长裤已经被截断了，在他残肢的端口做了缝合。
　　他就静静地做在我地面前，双手撑地。
　　一滴泪水滑过我地脸颊。
　　我看见他的窘迫。
　　他静静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把你抱到床上。”
　　身为男人，他一定很痛苦。面对一个突病的女人，他只能任由她躺在地上。
　　他看到我注视着他的残肢，我一定是病糊涂了，我怎么能够这么让我心爱的男人痛苦！
　　我怎么能忍心啊！
　　“你现在看见了，我，残废了，你害怕吗？”
　　他把他的纤细的双手放在他残肢的截断处。
　　我逼迫自己不许哭，我坐起来，坐在他的面前，坐好，
　　面对他一如往昔英俊的脸，看着他脸上淡淡地无尽的忧伤，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所以，你也要看看我。”
　　我慢慢地脱掉我的外衣，退去牛仔长裤，解开衬衫的扣子，最后，脱掉。
　　我一闭眼睛，解开“维多利亚的秘密”。
　　“老师，画我的人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