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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颍川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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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书院原是荀家的私宅,比起一般的书院,条件自然是好上许多。学子基本是一人一房,内里书案,书架,屏风之类的一应俱全。郭嘉没有和新入学的弟子一般被分在东边的回廊,反而分到了戏志才和荀彧中间的空屋。郭嘉知是荀彧的照顾,也没有推脱,这样平时找起人来也方便。魏延不算是入学的弟子,再加上也没有别的空屋,就只能和郭嘉睡一间了。
两人的东西可以说是少的可怜,只有几套衣服,一些空竹简还有入学必备的几卷古籍,几支毛笔一个砚台,还有一床新的被褥,都是来之前临时买的。
魏延背着书箱,一手提着一个包袱,郭嘉见了想上去帮忙,却被魏延挡了回来,只好两手空空的跟在魏延后面。
戏志才背着书箱和郭嘉并肩走着摇头晃脑的念道:“刚去了猛虎,又来了鹰隼,奉孝一顾不知几人可挡。”
鹰隼是戏志才新给魏延取得绰号,郭嘉躺着养伤那几日,从膳食到穿衣都是魏延一手操办,对郭嘉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就像贵族喜爱驯养的鹰隼,养熟了对主人就百依百顺。
郭嘉朝着戏志才一咧嘴,皮笑肉不笑,他也懒得去反驳戏志才。三国虽然盛行男风,但他可是正常的直男,而且历史上郭嘉也有一子,完全没表现出歪的迹象。他的样貌顶多算得上个清秀,也不爱整理仪容,不担心会被什么士族大夫看中。
房间本来就大,郭嘉的东西又少,就感觉整个房间空旷的很,再加上魏延这座整天一号表情的移动冰山,郭嘉一进房间只觉得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了好几度。
朝着床上的被窝就钻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恢复元气的缘故,郭嘉这这阵子特别嗜睡,裹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魏延拿着麻布把房间里的陈设都擦了一遍,回头就看见郭嘉躺在床上睡着了,还睡得极不老实,除了肚子其他都露在了被子外面。魏延走到床边,帮郭嘉盖好被子,将被子都细细的压好。轻轻的用手拨开郭嘉额前散乱的发,坐在床边凝视着郭嘉的睡颜。
那天他打听到郭嘉是童家的小公子,就打算去童家卖身为奴。没想到刚到童府,就看见里面火光冲天。他没多想就冲了进去,前堂尸身横陈满是血腥味,却没在那一片人种看见郭嘉。他又掀了帘子去看后堂,郭嘉就正伏在地上,从他的身下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能有那么多血好留,他就那么呆在了那。直到郭嘉细不可闻的吐出两个“救我”两个字,他才清醒了过来,把郭嘉抱出了火场。
在戏家他天天都守着郭嘉,看着他一天天慢慢恢复过来,脸上的笑也慢慢多了起来。但是他知道其实郭嘉的心中并没有全好。他经常被梦魇着,晚上时常会出一身的冷汗,然后就会这么醒一夜。刚开始的几日自己也会陪着他醒一夜,郭嘉见了就会盖了被子说他要睡了,然后闭着眼躺在他身边假寐,僵直的身体却瞒不过他。再后来郭嘉就会小心的醒来不吵醒他,只是躺着不说话,看着黑暗发愣。他也会假装一直睡着,不让郭嘉发现自己也醒着陪着他。郭嘉在戏志才面前笑的越开心,他心里就会越痛,他知道丧家之痛到底是有多痛,也就越仔细的关心郭嘉。郭嘉是除了父母之外对他最好的人,在他危难之时救济他,认他做义弟,教授他武艺。郭嘉本想让他一起到颍川书院求学,他拒绝了,他不能再成为这人的负担。他想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带着待他了,他只求一辈子都能守在郭嘉身边,再不求其他。
郭嘉再醒来已是晡时了,睁眼就看见魏延坐在床边一双黑眸灼灼的看着他。郭嘉清了清嗓子想开口,魏延就递了一碗水到他嘴边,郭嘉张嘴喝下,才开口问魏延,“小延,你今日的功课做了么?”郭嘉为了把魏延培养成一流的武将,特地为魏延定制了一张“日程表”,上面列明了魏延每日要做的事情,七天一个轮回。
魏延收了碗,替郭嘉擦了唇角,回道:“已按兄长的吩咐,完成了今日的课业。”
看见魏延仍是一号表情,郭嘉坐起来开始拿手戳魏延的脸,“小延,你每日这么个表情不累么?”他真的很好奇魏延究竟是怎么整天都保持那么一个表情的,不会是像史泰龙一样伤到了面部神经吧?这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郭嘉这跳跃性思维一下就在想那么以后的事情了。
魏延也不去管郭嘉在他脸上乱捏的手,仍就是维持着那么一副表情道:“荀家送了地契和房契来,都放在兄长的匣子里。”
郭嘉一听,停止了在魏延脸上的肆虐。这荀彧也真是大方,不过比起蜜蜡这赚钱的生意,也算不上什么,荀彧这么做也是表明自己合作的诚意。
魏延喜欢郭嘉思考的时候,低头敛着眉,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个扇形的阴影,似乎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一人。
郭嘉抬起头看着魏延道:“你去把箱里的那包蜜蜡拿出来给文若送去,约他今晚日入后在院里一聚。”
郭嘉见魏延拿了蜜蜡出门,自己也穿了鞋,到隔壁的戏志才那打劫,他可没有忘记戏志才还私藏了几坛葡萄酒,现在就让他拿来招呼荀家叔侄好了,谁叫他嘴贱。
晚上郭嘉本是和荀彧谈今后的合作,只需要荀彧和郭嘉两人就好。郭嘉却特意叫了戏志才来,戏志才见有好酒也不推辞,就跟着来了。荀彧因是荀家的合作也带了荀攸来,魏延刚好去晚练没回来,所以现在一桌就只有四人。
郭嘉给倒了一人一碗葡萄酒,荀彧荀攸两人喝了,直赞是好酒。
荀彧的眼睛在郭嘉身上打转,想着怎么从郭嘉身上掏出更多的好东西来。
郭嘉正“热情”的给戏志才倒酒,戏志才还不知道这就是他的私藏,喝的乐呵,想着郭嘉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想他以前想从郭嘉那骗点酒真是难上加难。
等戏志才醉了大半,荀攸把他扶了回去,郭嘉和荀彧才聊到正事上。
“我想拖文若找块地,最好是近山林的,然后找一些签了死契的家奴做工。蜜蜡的制作繁琐,大概需要三四十人。”
荀彧听了想了会回道:“家中在城南还有一处私宅,只是不是甚大。”
“无妨,还要请文若找些蜂农,能稳定的提供蜂糖。”荀彧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这蜜蜡竟是用蜂糖制的,难怪点着会带着淡淡的香气。
荀彧晃着手中的碗,里面还剩了一点葡萄酒,暗红色的酒液在碗壁上转动着。荀彧张嘴喝下了最后一点煞是可惜的叹道:“果真是好酒,不知奉孝是否有意作这酒的生意。”
既然是荀彧提出来,郭嘉也顺势应道:“现在正是时节,那就再麻烦文若帮我多收一些葡萄。”三国种植葡萄的并不多,郭嘉是找不到供应商的,这就得依靠财大势大的荀家了。
郭嘉把工具的图纸给了荀彧,又跟荀彧定下了五十只箍桶,两人又就着细节谈了好一会,才各自回房去,明天就是拜师礼也不能拖得太迟。
魏延从外面晚练回来就看见郭嘉和衣倒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红晕。魏延快步走过去,替郭嘉脱了鞋,把郭嘉双脚小心摆到床上,给他盖了被子。魏延对于郭嘉喝酒颇有些不悦,郭嘉的伤还没好,他一直都小心的看着他不让他喝酒,没想到他一不在戏志才就让郭嘉碰了酒。
郭嘉迷迷糊糊的看着是魏延回来了,迷着双眼看着他,“小延。”
魏延是从他嘴里闻到了满满的酒气,其实郭嘉喝的也不多,只是现在这具身体的酒量还没练出来。刚回到房里,红酒的后劲就上来了,懒得动,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郭嘉闭着眼傻笑,往魏延的怀里钻过去。现在他剩下的就只有魏延和戏志才了,就算他再怎么坚强,他也只是一个现代的大学生,他不习惯杀戮,他也没有争霸之心,他知道一将终成万骨枯,他也知道每个王朝都是建立在累累的白骨和血海之上得。但是知道不等于做得到,他还有没到那种麻木的年纪,不能平静的去对待杀戮。逆流而上不进则退,他只能逼着自己坚强,他要活下去,去保护他他重视的人,不让童家的惨剧再一次发生。
魏延应了郭嘉一声,就这样抚着郭嘉有些乱翘的头发,看着他布着红晕的脸,一室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