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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尤文图斯 ...

  •   第十章尤文图斯

      清晨,噔噔的马蹄声沿着大街朝着镇上唯一的客栈急速奔驰。月崖客栈早起的伙计们都停下手中的活,朝着门口看去,想看看这个一大早就纵马奔驰的是什么人物。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匹白色的骏马,虽然经过长途跋涉,却依然精神抖擞。马上的骑士更是让人眼睛一亮,竟然是一个穿着翠绿色衣服的美艳姑娘,风车仆仆却不掩其俏丽本质。姑娘并没有下马,一双美眸先扫了一眼客栈上方的牌匾,然后向下看着一群早已呆掉的伙计道:
      “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神医?”
      伙计们犹自发呆着,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见状忙道:
      “姑娘是说巴拉克公子吗?他……”
      “住在这就好了。”姑娘打断他的话,左手自怀中掏出一张东西,扔到伙计怀里,“请帮我转交给他,就说阿尔卑少主有请。”
      姑娘说完,一抖缰绳,径自掉头而去。一阵疾如迅雨的马蹄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清晨的平静。只有伙计手中那烫金的沉甸甸的帖子见证了刚才这一幕。
      伙计的嘴巴半晌之后才合上。
      “可是……他们,昨天已经走了……”

      自从多了个哈格里夫斯,旅程就变得热闹多了。
      “师傅,江湖上最厉害的是什么门派?”
      “师傅,我们这门为什么要叫拜仁?”
      “师傅,我们最厉害的医术是什么?”
      “师傅,我们能把死人医活吗?”
      ……
      “你给我闭嘴!”
      对此情况,巴拉克唯一的感觉是从天上掉下个大麻烦,砸到了他的头上,现在这个麻烦又跟着他,甩也甩不掉。每当此时,他总是哀怨得瞪着内斯塔。哈格里夫斯见师傅不理他,就去缠内斯塔。内斯塔性格柔和,总是温言劝慰。倒只有巴拉克最是郁闷了。

      “师傅,前面有间茶馆,我们歇歇吧。”三人正行进间,哈格里夫斯突然道。
      “歇什么歇?小小年纪赶这点路就嫌累,还能成什么事?”巴拉克瞪了他一眼,他这两天委实看这孩子不爽。
      哈格里夫斯撅了嘴不敢回话,内斯塔微笑道。
      “米歇尔,我也有点累了,我们歇歇吧。”
      巴拉克听得他这么一说,当先下了马,径直走到露天的茶寮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内斯塔和哈格里夫斯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
      “伙计,来壶茶。”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天气有点热,小小的茶寮之中竟然也稀稀疏疏坐了五六个人,加上他们也算热闹。
      “客官从哪里来呢?”店伙计长得眉清目秀,一脸讨人喜欢的样子,一边斟茶一边道。
      “我们从米兰来。”内斯塔温言道。
      “米兰可是个好地方啊,我以前跟我爷爷去过一次,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儿。”
      内斯塔但笑不语,店伙计接着去招呼另外两桌去了。
      哈格里夫斯觉得口干舌燥,一口就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下去,巴拉克微微皱眉,但是并不说话。伸手端起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对内斯塔笑道:
      “桑德罗,这茶不错,你也尝尝。”
      巴拉克端着杯子,遮了半边脸,朝内斯塔偷偷使了个眼色,内斯塔不动声色,端起茶杯作势喝了一口。忽听哈格里夫斯轻声道。
      “啊……我头好晕……”话未说完已经趴在桌上了。
      “小卷,你怎么了?”内斯塔假装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欲看小卷,又做头晕目眩状倒在桌上。耳边却听巴拉克一声怒吼,然后也倒在他身旁。
      “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
      内斯塔没有说话,因为另外几个人已经走了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几个家伙可怎么办?”
      “将他们抬到里屋先放着吧。小子们,要怪只能怪你们运气太差,该有一着了。”听声音似乎是刚才的那个店伙计。
      内斯塔静静不动,那几个人果然开始,将他们全部都扔到里屋,然后很是放心得离开了。内斯塔睁开眼睛,巴拉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内斯塔压低声音问。
      巴拉克摇了摇头,他闯荡江湖多年,这种小把戏怎能瞒得了他?忍不住瞪了一眼人事不省的哈格里夫斯。这臭小子速度如此之快,连他想提醒都来不及。
      “他们似乎在等着追击什么人,我们先看看是敌是友。”巴拉克在内斯塔耳边道,两人掩在门后,由空隙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几人仍然在扮演着伙计和客人的角色,似乎一切如常。
      “正主儿来了。”巴拉克忽然道。
      内斯塔看见一个身着黑白间条衫的男子牵着一匹马走进茶寮,那伙计依旧笑容可掬得奉上茶水。
      “是尤文图斯的人。”内斯塔微微一惊道。
      “不错,尤文的人虽然瞧着令人讨厌,但好歹是名门大户,看来这帮人来路有些问题。”巴拉克颔首道。
      “米歇尔,你去帮帮他吧?”米兰和尤文的交情向来不错,内斯塔忧心忡忡,生怕尤文的人着了道。
      “桑德罗,你太小看尤文的人了。”巴拉克却不以为意。尤文的人如果连一点小小的蒙汗药都看不出来,那就不用再江湖上混了。
      果然那男人将桌上水杯扔在地上,沉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个充数的人立刻抽出手中兵器,团团将尤文男子围住。
      “迪瓦约,我知道你身受重伤,就不要做困兽之斗了,快将东西交出来吧。”
      “哼,我是受了点伤,那对付你这几个小贼还绰绰有余。”迪瓦约说罢手中剑抽出,剑尖一颤,同时攻向几人,而对方想不到他会突然攻击,猝不及防之下,五六个人竟一时占不了上风。
      “这小子受伤极重,我看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巴拉克皱起眉来,他是医家大者,自然看出迪瓦约外强中干之态,内斯塔出生名门,从小耳濡目染,也自看出迪瓦约支撑不了多久,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那几人也瞧见迪瓦约勉力支撑,招呼一声,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全体攻上,迪瓦约终于支撑不住,被人一掌击中了胸部,喉中一甜,已喷出一口献血来,踉跄着就要摔倒,忽然一双手自旁边伸出来,将他扶住。
      “你没事吧?”内斯塔担忧道。
      迪瓦约抬眼正见到一双关切的黑眸,不禁一怔,气血翻涌,无法说话,轻轻摇了摇头。内斯塔见他身受重伤仍咬牙坚持,不禁暗暗佩服。

      “你的伤不轻。”内斯塔凝视着他的伤口,蹙眉。“米歇尔,你快过来看看。”
      那边巴拉克已经轻松将几个小毛贼儿打倒在地,闻言施施然走了过来。看了迪瓦约一眼,伸手把了把他的脉搏,从怀中掏出一颗药瓦来。
      “吃下去。”
      迪瓦约稍微犹豫,内斯塔笑道:“米歇尔是大夫,你可以相信我们。”
      他的笑容真挚而温暖,迪瓦约接过来将药瓦吞了下去,只觉着胸口果然好受多了。忙握拳道。
      “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尤文迪瓦约,不知两位恩公尊姓大名?”
      “我们的姓名无足挂齿。”巴拉克指了指犹自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迪瓦约叹了口气道:“人是恩公抓的,就由两位恩公处置吧。”
      巴拉克瞧了瞧几人:“哼,刚才竟敢在本大爷面前下蒙汗药,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几人已领教了巴拉克的威力,一时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内斯塔知巴拉克玩性又起,不禁好笑,轻声道。
      “算了米歇尔,他们不过是蒙汗药,并没有伤人之意,放他们去吧。”
      巴拉克瞧着几人:“还不快滚。”
      几人如蒙大赦,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请问两位恩公高姓大名,今日之恩,迪瓦约定当来日图报……”
      巴拉克摆了摆手打断他:“若非刚才这几个小子先拿蒙汗药蒙我们,这趟闲事我也不想去管。桑德罗,我去叫醒小卷。”
      内斯塔点了点头,看他身影离开才对迪瓦约展颜笑道:“迪瓦约兄弟,我的朋友性子比较直率,请不要在意。你的伤势如何,是否能支撑回去?”
      迪瓦约见他温文尔雅,心中很有好感:“恩公言重了,恩公的药非常灵验,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内斯塔见他一口一个恩公,不禁莞尔,想了一项,又从身上拿出一小瓶药丸来:“你的伤势虽不至太严重,但是好要回去小心打理一番,我这里有些药是补身的,你收起来罢。”
      迪瓦约平生未见人对他如此好过,还是一个长得如此俊俏的人,脸上一红,幸亏黝黑的脸色遮住,看不出来。
      内斯塔见他突然默不作声,不禁大奇:“你怎么了?”
      迪瓦约更是慌乱,慌忙接过药丸,偷偷瞄了一眼内斯塔,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巴拉克带着一个卷发少年走了出来,边走边斥道。
      “你这个样子还想闯荡江湖,莫非是想丢我的脸?”
      哈格里夫斯垂着脸,一副沮丧的样子,看到内斯塔忙跑上前来,委屈至极得唤了一声。
      “桑德罗……”
      内斯塔伸手摸了摸他卷发,微笑道:“没事的。”
      巴拉克见到迪瓦约,奇道:“怎么你还没走?”也不待他回答,便朝向内斯塔,“桑德罗,我们走吧。”当先上马向前奔去。
      内斯塔点了点头,朝迪瓦约抱了一拳:“你多保重,后会有期。”也跟小卷上马而去。
      迪瓦约看着他们的背影,嘴唇蠕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须臾之间,连人带马已经不见,迪瓦约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瓶,那个叫桑德罗的男子,真的是一个好人。

      “桑德罗,师傅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日哈格里夫斯垂头丧气得对内斯塔道。上次遇到迪瓦约之后已过去好几天,但一路行来,巴拉克对哈格里夫斯严厉之至,哈格里夫斯年纪还小,真是玩兴正起之时,哪里受得了,这才向内斯塔诉苦。
      内斯塔微笑道:“小卷,这你可错怪你师傅了。”
      小卷睁大眼睛,不解其意。
      “你师傅的为人我最是了解,若是他根本不喜欢你,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若是你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那么就真的枉为拜师了。”
      小卷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内斯塔知他年级尚轻,有些道理尚要慢慢理解,也不强求。留他在房中,自己走到院子中,这日正是中午,望着那轮明月发呆,忽听身后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又在想往事了?”
      内斯塔不禁微微一笑:“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你不也没休息么?”巴拉克懒洋洋得走过来。“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
      “这句话你一天要重复多少次,不觉得烦么?”内斯塔无奈。
      “谁叫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巴拉克瞪眼。
      内斯塔心里一暖,巴拉克对他身体的执着甚至超过了自己,但他压下那股感动,轻松道:“放心吧,就算为了你这个神医的一世英名,我也会好好活着,不让自己那么轻易死掉的。”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巴拉克小声嘟囔了一句,内斯塔听见了,但是没有接腔,转移话题道。“米歇尔,说真的,你对小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就知道那个小鬼会跑去向你告状。”巴拉克愤然道。
      “他不过是个孩子。”
      “是你太宠着他了。”巴拉克无奈道,“要知道,如果要加入拜仁的话,这些只是太小的考验。”
      “我知道。”内斯塔温柔道,“你放心吧,米歇尔,他会明白的。”
      “这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巴拉克耸耸肩,他知道这孩子天分很高,但是能否成器还要看他自己。转头望着内斯塔夜色中越发显得越发恬静温柔的侧脸。
      “桑德罗,你刚才在想什么?”
      内斯塔唇边的笑容渐渐敛去:“米歇尔,不知道为什么,离罗马越近,我的心就越加不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巴拉克一惊。
      “没有!还是那样,朦胧的意识里似乎要抓住什么,却总也抓不到……”内斯塔闭上眼睛,用力得集中精神,他试图去想起什么,但是一股头疼很快就涌了上来。
      “停止,桑德罗,不要再想了……”巴拉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胆战心惊。
      内斯塔睁开眼睛,身形一个踉跄。巴拉克忙扶他坐下。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万一再犯病就麻烦了。”巴拉克低声埋怨道。
      内斯塔调整呼吸,望着巴拉克:“米歇尔,你说我会不会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巴拉克深深地凝视着那双黑色的眸子,半晌低声道:“如果你能好好得活着,我宁愿你什么也想不起来。”
      内斯塔轻轻闭了闭眼睛,一股苦涩的暖流袭上胸口。

      扰扰嚷嚷的都灵城是意大利北部相当富庶的城市,由于尤文图斯派的存在,这里在江湖中也占据了一席之位。
      都灵的马场在意大利颇为有名,在众多的狗马者之中,穿插着一个卷发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他旁边的一位白衫青年,长得气宇轩昂,另一位蓝衫男子也是俊美不凡,这三人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卷发青年看中了一匹墨绿色的骏马,但那小贩却是坚决不卖,惹得卷发青年觉撅着嘴巴,相当不悦。
      “这倒奇怪了。”白衫青年正是巴拉克,他以手托腮不解道,“你是卖马的,我们是买马的,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为何不肯卖?”
      那马贩赔笑道:“这位爷,这有生意我怎会不做?只是这马确实是已被人订下来了,我们做买卖的也讲究一个信字不识?所以请您别再为难我了,要么我替你令选一匹吧。”
      内斯塔见他说的诚恳,便对小卷道:“小卷,既然如此,你就选另外一匹吧。”
      原来哈格里夫斯这两天刚学会骑马,三人恰巧路过都灵,巴拉克便想买匹马送给哈格里夫斯,正好三人行路也较方便。哈格里夫斯挑了半天才挑中了这匹马,闻言委实有些不舍。但内斯塔说的有理,他也只好恋恋不舍放手。那马却也颇通人性,刚才小卷一番耳鬓厮磨,他竟也舔着小卷的手很是亲热。
      巴拉克见状望着那马贩道:“你看小徒和这马儿也算有缘,不如你请出买马的那位主儿,我们讨论一下,如愿割爱,就由我们买下,如若不愿,我们也不强求,决不让你为难,你看如何?”
      那马贩犹豫了一会,终于应允,让巴拉克等人在原地等待,自己去寻人,倒也不虚言,不一会儿就赶了回来。
      “姑娘,便是他们看中了墨菊。”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走了出来,杏眼桃腮,一身绿衣,甚是引人注目。她的目光扫过三人身上,见他们品貌非凡,倒也不敢大意。
      “就是几位公子向买马么?”
      巴拉克与内斯塔面面相觑,他们委实也没料到要买马的竟是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
      “是的!正是小徒相中了这匹马,而这匹马似乎也对小徒非常亲密,还望姑娘能够忍痛割爱,在下愿出重金弥补姑娘的损失。”
      那姑娘目光如水,似是沉思了一会儿。
      “公子严重了,我们马场上讲究的是伯乐相马,钱财绝对不是问题。只不过这件事小女子也无法做主,得请示一下我的主人。”
      这么美丽的姑娘居然还有主人,内斯塔暗自称奇:“请问姑娘的主人是?”
      姑娘嫣然一笑:“我家主人十分喜欢结交江湖义士,不如几位公子随我走一趟,我想这件事就大概没什么问题了。”
      巴拉克朝内斯塔看了一眼,还未说话,小卷低声道:“师傅,桑德罗,请不要为我如此费心了。”
      内斯塔揉了揉小卷脑袋:“一匹好马如同好友一般,是终身之伴,你既然和他有缘,我们该当争取才是。”
      巴拉克也微笑点头:“那姑娘,我们就走一趟吧。”
      三人跟着那姑娘转过几条街,到了一座规模甚大的宅院面前,上面写着阿尔卑。守门的见到那姑娘态度毕恭毕敬将几人让了进去。里面虽不至于金碧辉煌,倒也是样样都经过精雕细琢,显见非常繁荣。
      那姑娘让他们在客厅就座,自己去后面禀告去了。
      不久两个俏丽的小婢奉茶上来,巴拉克笑道:“看来我们遇上一家大户了。”
      内斯塔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这家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卷忍不住道:“我猜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巴拉克和内斯塔都笑起来:“何以见得?”
      “你们看这庞大的家业恐怕要一辈子才能挣下来吧?”
      三人正说笑间,脚步声响,帘子一掀,那姑娘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三人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分明是一个年纪与他们不相上下的年轻公子。身着锦袍,一头褐发披在肩上,剑眉朗目,但是不知何故脸色有点苍白。
      那年轻男子打量了他们几下,脸上露出惊异表情,随即笑道:“我听索尼亚说有几位不凡的贵客光临,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爷,我几时诓过你了。”索妮亚笑得甚是顽皮。
      “我知道,只是这几位比你描述得更加不凡。”他邀请几人就座,才自我介绍,“我是德尔皮耶罗。”
      三人也自抱姓名,只说是江湖游客,路过都灵想买马。
      皮耶罗闻听事情原委之后,出乎意料的大方:“宝马送英雄,这匹墨菊是匹好马,我就赠给三位吧。”
      内斯塔和巴拉克没想到皮耶罗竟会如此豪爽,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巴拉克道。
      “无功不受禄,皮耶罗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那匹马若是阁下不肯卖,那么我们也不强求。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皮耶罗怔了一怔,他自小在豪华家族长大,自是没想到有人会对送上门的礼物置之不理。他还来不及说话,索妮亚已经忍不住怒道:“我们公子是好心好意赠与你们马,你们怎可这么不识抬举?”
      索妮亚显然年轻气盛,性子冲动,有话便说,岂料巴拉克最不吃的便是这一套恩惠之态,当下冷冷道。
      “我便不识抬举怎样?”
      索妮亚大怒,刷的一声手中剑已出鞘。巴拉克冷然道:“你想动手么?”
      “索妮亚!”皮耶罗瞪了索妮亚一眼。
      “少爷,他们欺人太甚。”
      “你还说!还不快把剑收起来。”索妮亚这才满脸不情愿将剑收起,皮耶罗转向内斯塔几人,歉然道,“真是对不起,索妮亚平日被我惯坏了,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之处请几位见谅。”
      内斯塔见皮耶罗沉着冷静,这份平静已属不凡,倒是心中几分愧疚,忙拉了拉巴拉克的手,温笑回应。
      “皮耶罗公子言重了。”
      皮耶罗继续道:“我想几位大概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将马送与你们纯粹是出自英雄相惜的感觉,大家是江湖中人,又何必太拘泥于礼节呢?。”
      “公子的心意我们都明白,只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还是另觅良驹吧。”
      “唉,好吧。” 皮耶罗不无惋惜道,“既然几位这么坚持,那么我也不强求了……咳咳……”他说了几句,忽然捂住胸口。
      “少爷……”索妮亚连忙扶他坐下,回头怒瞪几人,“都是你们……”她还待往下说,却被皮耶罗喝止,小女孩受了委屈,眼中已有泪光闪现。
      “这是怎么回事?”小卷奇道。
      皮耶罗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这是我多年顽疾,没什么。”
      巴拉克皱眉,他刚才进来之时已经发现皮耶罗脸有病色:“让我看看。”
      他径直上前,索妮亚连忙拦住:“你想干什么?”
      皮耶罗脸上也浮现怀疑之色,内斯塔道:“米歇尔是位大夫,如果不嫌弃就请让他看看吧,或者贵公子的病有痊愈之望。”
      见他们如此不信任,小卷连忙解释道:“我师傅可是神医呢,你还不赶快让开?耽误了你公子的病可不得了。”
      “神医?”索妮亚将信将疑,眼色在三人脸上打量。
      皮耶罗命她退开:“索妮亚,就让巴拉克公子看看吧,反正我疾患多年,也不一定有希望救治。”
      巴拉克搭住他脉象,又细细察看了他的脸色,又看了看舌苔,撩起手臂看了半晌,然后便将手收回,坐在那里沉思。皮耶罗笑道。
      “这病已经多年,就算公子没有办法也没有关系。”
      巴拉克哼了一声:“谁说没有办法?”
      皮耶罗将信将疑:“当真能治?”
      索妮亚还气他方才出言莽撞:“你这人吹牛不打草稿,少爷这病看了多少神医也医治不了,就凭你?”
      小卷这时又忍不住插嘴道:“我师傅是神医中的神医,当时我在洛水镇患了重病,求医许久都说无救,师傅一来就药到病除。”
      “洛水镇?”索妮亚惊道,“莫非你们便是相传的那位神医?”
      巴拉克和内斯塔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们的名字,一时也觉奇怪。
      “这真是有缘至极了。”皮耶罗笑道,“前几日索妮亚还特意到洛水镇去请你们,但是你们已经走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相见。”
      索妮亚已经急道:“你……呃,巴拉克公子,请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们少爷?”她听说他就是那位神医,态度登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卷扑哧一笑,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内斯塔也道:“米歇尔,你就莫要打哑谜了,皮耶罗公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巴拉克见他发问,只好答道:“其实这病本来不过是一些气血虚弱,但是你们用药过猛,定是服了太多的灵药,结果将气血逆流,导致体弱,加上天生的哮喘作祟,所以变得很棘手……”
      众人听了半天,仍旧云里雾里,索妮亚听说棘手二字,不禁气道:“说了这半天,你也是没法。”
      小卷奇道:“怎么,吃灵药也会吃出病来么?”
      内斯塔却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巴拉克这个意思分明是有法子可医了,当下微笑道:“米歇尔,你有什么法子?”
      巴拉克侧目看了皮耶罗一眼,慢吞吞道:“法子倒是有,就怕皮耶罗公子不愿意。”
      皮耶罗怔了一怔,一时不明白巴拉克的意思,只道他要开什么条件:“公子如果愿意帮助,皮耶罗感激不尽,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
      巴拉克怫然道:“谁要你的酬谢?”
      皮耶罗知道是误会了,心下懊悔:“是在下误会了,请公子不要生气。只是不知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拉克凑到他耳边讲了几句,皮耶罗竟然脸孔泛红。众人都奇异巴拉克到底说了什么,却见巴拉克笑道:
      “如此你可愿意?”
      皮耶罗虽然脸红耳赤,举止倒也还算大方:“那么便请内堂吧。”索妮亚上前扶着他进内堂去了。
      “小卷,你随我来一起去为皮耶罗治病。”
      小卷答应一声,巴拉克又转向内斯塔:“桑德罗,你在此等候我们。”
      内斯塔点了点头,他知巴拉克能搞定一切,于是并不发问。

      一时之间,客厅之中就只留下内斯塔一人,他望着墙上一副壁画发怔。那是一匹狼,准确地说,是一匹来自旷野上的狼,背景是一片灰色的荒漠,那只狼孑然独立,昂首望天,一双碧色的眸子迸射出惨烈的光芒,惊心动魄。这幅画与整个大厅的气氛并不相符,不知为何却会挂在这里。
      看得久了,内斯塔觉得有些冷意,他信步走出大厅,外面是一个别致的小花园,夏末时间,仍有几片残荷漂在池中,枫红满地,景色甚美。
      “你是谁?”忽听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内斯塔微微一惊,转身。眼前立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唇红齿白、明眸如水、金发披肩、说不出的俊美,和因扎吉的纤细绝美是完全不同的一种风情。
      “我是……”内斯塔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不便详加解释,于是简单道,“我是来买马的。”
      “哦,原来刚才德尔匆匆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啊。”对方自言自语道,“那他现在人呢?”他四下张望着。
      “我想我的朋友正在为他治病。”
      “治病?”金发男子怔了一怔,“你是说他那病能治了?”
      看来这男子与皮耶罗似乎很熟:“请问你是?”
      “哦,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忘了自我介绍。”金发男子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我叫大卫贝克汉姆。”
      大卫贝克汉姆?他就是菲利普所说的曼联的大卫贝克汉姆?果然是与菲利普描述的分毫不差阿?只是他为何又在这里?内斯塔心中暗自奇怪,脸上仍挂着微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桑德罗内斯塔。”
      “你也是江湖中人么?”贝克汉姆好奇道。
      “不,不,我只是跟着朋友出来见见世面而已。”
      “是么?”贝克汉姆也没有深问,只是关心皮耶罗,“不知德尔他现在到底怎样了,我去看看他吧?”
      内斯塔见他着急的模样,忙道:“我的朋友医术高超,只要是他出手,什么疑难杂症也药到病除。我想他们现在在救治之中,你不如安心在这等待。”
      “那……好吧。”贝克汉姆闻言稍安,“不如我们就去那边小亭里坐一会儿边吃边等吧。”
      内斯塔跟着贝克汉姆来到一座精致的小亭子,几张石桌石凳,上面还摆着一些可口的点心。亭子旁边还站了一个清秀的少年,见到他煞是惊奇的样子。贝克汉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凑到那清秀的少年嘴边说了几句,却见那清秀的少年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
      最后贝克汉姆有些怒了:“怎么不行?欧文,我是你的少主,我命令你去就去。”
      欧文犹豫了一会儿才被贝克汉姆连推带搡的推走了。
      内斯塔满头雾水,正待发问。贝克汉姆已将甜点放到他面前:“内斯塔公子,这是都灵最有名的桂花糕,你一定要尝一尝。”
      内斯塔见那颜色粉嫩可爱,不由得尝了一口,入口即化,很是香甜。
      “怎样?好吃吗?”贝克汉姆睁着如水的蓝眼睛急切道。
      内斯塔不禁笑了;“很好吃。“
      贝克汉姆点了点头,不无得意道:“德尔还说不好吃,我看是不懂欣赏吧?”
      说话间,刚才叫欧文的少年已走了回来,手中竟是端了些酒菜,略有些犹豫还是放在桌上。贝克汉姆执起那绿色的小壶,一股淡雅的酒香随即溢出。
      “内斯塔公子,这是我家特制的酒,你请尝一下。”说着给他倒了一杯。
      内斯塔闻言甚是尴尬:“这……”
      “怎么?”
      内斯塔无奈只得道:“贝克汉姆公子,多谢你的盛情,只是我不善饮酒,只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贝克汉姆道:“公子放心,这酒非平常酿制,酒香虽浓,却无甚醉意,请放心饮用。”
      那欧文也在此时插口道:“此乃我曼联秘制的思釉。”
      “这便是思釉?”内斯塔心中微微一震,曼联有种秘制的药酒,虽是酒,却比药更胜三分,此酒天下极少。
      “内斯塔公子原来也识得思釉。”贝克汉姆奇道。
      “闻听此酒是曼联特制,且酿制不易,内斯塔更不敢喝了。”
      “好酒配奇人。”贝克汉姆道,“我一见内斯塔公子,却觉与这思釉气质相符,请不必再客气。”
      话说到这份上,内斯塔也不便再推脱:“如此,多谢了。”举起酒杯浅酌一口,只觉香气逼人而来,入口甚甜,回味隽永。不禁道,“果然味道不同一般。”
      贝克汉姆脸上荡开一个笑容,也自端起喝了一口,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眉间蹙起,重重叹了口气。
      内斯塔心下奇怪:“贝克汉姆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贝克汉姆心下一凛,微叹道:“只是想起了一个经常一起对酌的故人。”
      “却不知贝克汉姆公子为何提起他就叹息?”
      “你有所不知,他叫贝隆,乃是我曼联门人,我们这次到意大利也是为了他。”
      “却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正在往罗马的路上吧。”贝克汉姆再度叹了口气,瞧见内斯塔疑惑的神色道,“不知内斯塔公子是否听说过罗马之约?”
      内斯塔一惊,难道那贝隆?“在下初涉江湖,对罗马之约也是略有耳闻,据说乃是拉素与罗马一派的门派之争。”
      “不错。”贝克汉姆叹道,“那贝隆也是拉素门人,自五年前拉素一派被迫解散之后,贝隆转投曼联,此次便是为了那罗马之约而来。只是以罗马今时今日的势力,我真怕他有什么意外,偏他又不许我们跟去。”说完愁容满面,显然是对那贝隆十分担心之故。
      却听欧文在旁劝慰道:“少主请放心,以塞巴的武功,即便是无法战胜那罗马掌门,全身而退定无问题。”
      贝克汉姆听了忧容稍缓,那神色间仍是不安。内斯塔微微沉吟道:“贝克汉姆公子放心,此次拉素门人前去的似乎甚多,那罗马掌门武功纵然高强,恐怕也是难以一时对付这么多高手。”
      “你是说那罗马掌门托蒂么?”贝克汉姆微讶道,“我虽不曾见过他,但是听贝隆道,他五年之前以弱冠之龄打败克拉尼奥帝,让拉素一门永绝于世,而今五年已过,他的修为之深恐怕已经世所罕见。”
      内斯塔一震,托蒂种种,他虽也听说过,但是米兰众人怕他担心,每次都是将大事化小,浅浅带过,此次听贝克汉姆所言,方知事态严重。却听贝克汉姆续道。
      “当初拉素大弟子曼奇尼与托蒂定下这罗马之约,本也是个人比武,但是自5年前轰动事件之后,更加上这5年罗马在江湖中的势力俱增,这罗马之约也就很难看做是普通的门派比武了。”
      内斯塔见贝克汉姆所言与因扎吉所说基本一致,心中更加担忧,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罗马才行。不禁执起酒杯将酒灌了下去。抬头却见贝欧二人有些奇特的望着自己,方知失态,正想出言解释,忽听一个欢声道。
      “桑德罗,原来你在这里。”
      回头一看却是小卷跑了过来:“治疗已经结束了么?”
      “正是!”小卷儿欢欣道,“师父真是神人,已经药到病除了。桑德罗,快随我过去吧。”
      “当真?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贝克汉姆闻言倒是比内斯塔更加激动,不待回言已匆匆往前厅奔去。欧文忙跟上。
      小卷奇道:“他们是?”
      “我路上再与你解释。”内斯塔拉了他手急急往前走去。
      巴拉克正在门口徘徊,见到他们松了口气。
      “桑德罗你跑哪里去了。”他回来不见内斯塔踪影,心里很是担心,忙让小卷出去找。
      “我等得闷了,所以到花园中走走,没想到碰到了这位贝克汉姆公子。”内斯塔略略解释。
      “贝克汉姆?”巴拉克望了望金发年轻人,眉头微皱。
      贝克汉姆已抢至皮耶罗身旁,欣喜道:“德尔,你的病真得治好了?”
      皮耶罗眼色甚是温柔,笑着点点头:“巴拉克公子医术超凡,已经药到病除了。”
      贝克汉姆走到巴拉克身前,施了一礼,喜滋滋道:“多谢巴拉克公子。”
      巴拉克也忙回了一礼。两人互报姓名。
      索尼娅也走到巴拉克身边:“公子治病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巴拉克见这刁蛮的女子此刻温顺之意,瞧了瞧皮耶罗,心中已自明了:“索妮亚姑娘不必多礼。”用略低的声音道,“以后若有喜事,记得通知我就是。”
      索尼娅脸上登时起了一片晕红。巴拉克知她女孩子家面嫩,于是转过头,却见内斯塔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桑德罗?”
      内斯塔登时醒转,他此刻还是惦念着因扎吉的安慰,看到巴拉克担忧神色,轻轻道:“米歇尔,我有些头疼,我们回去吧。”
      巴拉克吃了一惊,小卷在旁也是一怔:“桑德罗大哥,你怎么了?”
      内斯塔忙握了握他手,表示没事,巴拉克立时会意,转身向皮耶罗告辞。
      “皮耶罗公子,天色已晚,我们这便先告辞了。”
      “巴拉克公子这便要走?”皮耶罗吃惊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之事,请几位在庄内住上几日,聊表心意可好?”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等还要要事,明日便离开此处。”
      皮耶罗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便挽留,治病之恩,容后再报。”
      于是巴拉克、内斯塔和小卷辞别了皮耶罗和贝克汉姆,回到客栈之中。内斯塔先将遇到贝克汉姆之事说了一遍。
      巴拉克闻言沉吟道:“想不到那贝隆也是拉素的门人,这下子罗马又要热闹许多了。”他又道,“只是不知那皮耶罗和贝克汉姆却是什么关系?贝克汉姆为何要住在他家?”
      内斯塔摇头表示不知,小卷在旁道:“那皮耶罗认出了师父是拜仁之人。”
      内斯塔一惊:“当真?”
      巴拉克笑道:“皮耶罗也算是有见识之人,认出我是拜仁之人也不奇怪。好歹我治好了他的病,他总不至于与我为难吧。”
      内斯塔点头同意,巴拉克却望着小卷道。
      “小卷,你拜师也有段时间了,这块玉佩便送给你吧。”说完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他。
      小卷又惊又喜,望着玉佩一时没有做声。内斯塔知道这是巴拉克的随身之物,想是小卷今日表现不错,因巴拉克已经决定接纳小卷,心下高兴,见小卷犹自发呆,含笑推他手臂。“还不快谢谢师父?”
      小卷这才反应过来,接过玉佩,正式得谢过。
      巴拉克笑道:“前些日子我已经拜仁的一些医术武功告知与你,从今日起就跟我练拜仁的内功心法吧。”
      内斯塔知拜仁心法是不传之秘,于是找个借口回到自己房间。心中却仍是想着因扎吉,不知他现下如何,迷迷糊糊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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