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生日(上) ...
-
“啊嚏,啊嚏。”
真没想到,我的二十五岁生日竟会是以感冒做开场。“快走啊,要迟到了。”珊瑚在门口催我。叹了口气,最后整整衣服,我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叫戈薇,出生在北方一个普通的人家:爷爷曾经是个老八路,从工厂退休后赋闲在家,妈妈是家庭主妇,弟弟是学生,虽说我的家其乐融融,但可以想见,我们没什么钱,证据就是至今我们一家人还挤在一个40多平的小房子里。
给家人换个大房子是我这辈子的梦想,因此大学一毕业我就来到了这个城市打工,终于我在一个精品别墅区的物业公司找到了工作,每天看着那些漂亮的建筑,我都会想“什么时候我的一家也能住到这里呢?”可是好东西必定价钱高,以我现在的工资算大概我要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买起一套这种别墅吧。所以当我意识到这点的下一秒,我就在心里下了个决心: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如果凭工作买不起,那我就——嫁个有钱人!
可是,天下富人那么多,我却一个没找到,唉,二十五岁了,一朵鲜花就快要耷拉,我的大金龟,你在哪里?
珊瑚是我的同事兼同屋,合租的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和我不同的是,她的家庭情况比我要好很多,所以她最大的梦想只是要找到一个好男人结婚,但造化弄人,她竟然爱上了我们的同事弥勒,虽说这人长的不错,人也挺好,但有个致命缺点就是花心。可怜的珊瑚,不但要承担办公室恋情带来的不便,还要时时刻刻看着那个花心大萝卜,真是何苦来哉!
想着想着就到了单位,别看我们单位人员不少,但如果刨去外勤(保安、清洁),其实人也就那么六个:会计珊瑚,后勤菖蒲,管维修的弥勒,新来的大学生七宝(还没有具体工作,暂时打杂),以及负责投诉的我和主管阿枫。除了阿枫已经快50了以外,一屋子都是年轻人,平时下了班常在一起玩闹,所以关系也还处得不错。这不,刚坐下,七宝就一蹦一跳的过来了:“戈薇姐,听说昨天你又去相了个大款?结果怎样?”
呜呜呜,都感冒了也没人关心,只知道八卦!
“别提了,三十的人好象六十,秃顶大肚皮,个子才到我耳朵,当然没戏了。”我恨恨的一边说一边想:妈妈的同学的邻居的朋友介绍,这样的关系,果真是靠不住。
“那他不是大款吗,将就一下不行?”七宝嘻皮笑脸的说。
“呯!”回七宝一记拳头,懒得再理他。
我要嫁个有钱人这件事自从被珊瑚在一次酒后无意说起,就成了办公室的大话题,刚开始时我还不习惯,可天天这么说,最后也就被他们说得麻木了,索性坦然应对,半真半假的和他们一起开开玩笑。不过我的确是个不能将就的人,老八路爷爷的多年教育使我要坚持起码的几个标准,一、已婚的不可以;二、违背良心道德的事不能做——不能当第三者更不能做小老婆;三、虽然我要嫁有钱人,但如果他真的长成青蛙样,我可不想拿他当王子。
尽管我是严格按照这些条件去做了,但物及必反,也正因为在这三条标准下,我至今还没找到属于我的那个有钱人。
“戈薇,奈先生又投诉了,你去处理一下。”阿枫冷冰冰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个阿枫啊,快50了还没结婚,平时冷的像块石头,从不和我们说笑,大家背后都叫她枫(疯)姥姥。
“好的,这就去。”我答应着,打起精神快步走了出去。
奈先生全名叫奈落,据说是个大律师,长的斯斯文文的样子,但人品实在成问题,他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在小区里找毛病,然后投诉,象什么张家夫妇半夜“运动”声音太大扰人清梦,李家奶奶爱在院子里聊天防碍他正常走路,王家大哥下棋落棋声太响,影响他的心脏等等莫名其妙的事都是他投诉的理由。可一旦我们真的去查却发现那些根本就没问题。久而久之,奈先生的投诉变成了我们公司最头痛的一件事。而我就是那个要直接面对他投诉的天下第一倒霉蛋,但没办法,工作嘛,喜不喜欢都要去干啊。
奈落的家在小区最东面,每次去都要路过我们小区里最好的那栋房子,看着那个美的不象真实的建筑,我的口水流了三尺长:听说这栋刚刚被一个日本富商买下,不知他长得如何,结没结婚?算了,能买得起这栋房子的估计不要六十也得五十岁,恐怕早就“名草有主”了,怎会轮到我。我在心里暗暗斥责自已的贪心。“咦?那边的是什么人?”一抬头,只见一个身穿汗衫短裤的人正鬼鬼祟祟的攀爬在那栋极品别墅的二楼外墙上。“不好,有小偷!”我心里暗呼糟糕,来不及回去找人了,如果不马上阻止这件事一定会对我们公司的形象造成巨大影响,把心一横,翻过院墙顺手抄起旁边的扫把,我冲了上去。
“来人啊,抓小偷啊!”我底气十足的断喝显然收到了良好效果,那人被我吓得一激灵,一下子从二楼外墙上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正正连我一起扑到在了草地上。
多亏是草地,要不我这个垫背的肯定是小命不保,但现在我们的姿势也太不雅观了: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知道的是有人意外坠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间的小亲热呢。啊呀,我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一时间我的脸涨得通红。
“喂,你再眨眼睛就快掉出来了。”很好听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笨蛋,当然我是想眨掉脑子里的烂想法啦,努力想瞪他一下,抬眼却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这个人,长得还不赖嘛 ,我在心中称赞,但这也只是瞬间的事,下一刻我马上想起了他小偷的身份,也不知那来的力量,猛的推开他,抓过扫把我就是一气乱打,边打我还边喊着:“打死你,臭小偷!”
直到保安赶来把我们分开,我才发现自己胳膊都抡酸了,但没关系,我可是老八路的后代,当当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是义不容辞的,这点疼算什么。想想一会儿将要受到的表扬,我美极了,高高兴兴的和保安们押着那个帅小偷回了公司。
唉!如果我知道回公司会是这么一种情况,早就逃到老家去避避风头了。
二十分钟后。
“戈薇,你进来。”阿枫唰的一声拉开门,冲我说道。
哈,要表扬我了!回头向各位同事做个胜利的手势,我乐颠颠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那个被我打得满头包的家伙怎么坐在沙发上,旁边又是水又是烟的,而我们的人站成一排,个个都象受气的小媳妇。
“戈薇,快向犬夜叉先生道歉!”阿枫说道。
这是个什么怪名字啊,还有,让我向小偷道歉?!我傻了。
“犬夜叉先生是业主在日本雇的装潢公司派来的,当时他正在研究如何把外墙覆上蔓草,可你却把人家当成了小偷,多亏犬先生的中文不错,解释得清,要不我们连警察都要找来了,还不道歉!”看我不说话,阿枫急急地在后面解释着。
啊?有这种事!一盆凉水浇下,完了,表扬不会有,批评不知要来多少了。
出乎意料之外,没费多少力犬夜叉就同意接受道歉。说老实话这个男人还是挺好说话的,只要对他装出一幅可怜样,再抹上几滴“鳄鱼的眼泪”,他马上就说不再追究,看着犬夜叉被送出门,我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过了一关。
当然,紧接着我就被阿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还好,阿枫骂归骂,起码工作不会丢,可如果刚才是被犬夜叉投诉,那我可就一定要卷铺盖回家了。想到这,我不禁对那个叫犬夜叉的家伙多了一些好感。
“戈薇,这个犬夜叉不错嘛,让你打成那样都没追究,长得又帅。”看看风波已经过去,珊瑚凑过来对我意味深长的说着。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外国也有穷人啊。”菖蒲在一旁插嘴。
被珊瑚和菖蒲说中心事的我没吭气,能说什么呢,身份不明,背景不清,这样也能对他有感觉那可就是花痴了,我是精明的戈薇,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但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任何有“金龟”嫌疑的男士的,搞搞调查总没错吧,第一步:先接近他。
午餐时间,刻意打扮的我左手拎盒饭(最贵的那种,平时我可舍不得吃。)右手提西瓜来到了那栋房子前,大太阳下,额头上帖着创可贴的犬夜叉正汗流浃背的在院子里测量。
“那个,那个犬夜叉先生,你好!”我干巴巴的打着哈哈。
一看是我,犬夜叉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脑袋:“小姐,我都说不追究了你还来干什么?”
啊呀,这个男人都让我给打怕了。我使劲摆手“你误会了,我是来道歉的。”拎高手里的东西,笑得露出口中的小牙,我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友好。
“真的?”
“当然,当然,对了犬夜叉先生,这么热的天还在工作,很辛苦吧,来,吃西瓜。”
“能吃吗?”他的表情好象是怀疑我会在西瓜里下毒。
抓过一块咬一口,天哪,我怎么象古时试菜的太监。“吃吧,刚镇过,薄皮水沙瓤,很解渴。”
“怎么,不吃吗?犬夜叉先生怎样才能接受我的道歉呢?”看他还是不动,我只好使出上午试过的“杀手锏”了——眼睛蒙上水汽,嘴巴撅起,声音可怜得好似无辜娃娃。
哈,这招真灵,那个傻男人果真不再怀疑,坐下来开始吃了。
关系的缓和意味着沟通的进行,打开话匣子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是个很善谈的人,而且胸无城府,几个回合就让我摸清了基本情况:犬夜叉,29岁,单身,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由于随母亲在华生活多年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现父母均已过世,其一人在日本东京工作。好了,大体情况掌握,下面的就是关键问题了。
“犬夜叉,你怎么一个人为这么大的房子做装潢,设计师和小工呢?”我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其实暗藏玄机:如果他说小工马上到那就代表他怎么也是一个主管级,如果他说设计师只留了图纸,那很遗憾,他肯定就是个白丁了。
“因为这家人不急着住,我可以慢慢来,所以没有别人。”
我要晕倒了,此人不但是白丁,而且是个超级大白丁!居然真的是所有工作一肩挑,哪有装潢公司会这样啊?是了,山高皇帝远,他一定是把总公司拨给他在当地找小工的钱具为已有,所以才会这样吧,上帝啊,圣母啊,快快来拯救他的灵魂吧,头一次看见比我更爱钱的人!
既然知道他不是有钱人,那我还客气什么,摸摸自己还饿着的肚子,我一屁股坐在了犬夜叉旁边。
“喂,这么大一盒饭,你吃不了吧?”
“嗯?”
趁他愣神的工夫,我一把抢过盒饭开始大嚼大咽,边吃还不忘回手拍拍犬夜叉的肩膀:“原来你也是个打工者,哈哈,太好了,天下打工是一家,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哥们儿,有事,你找我!”
看着那家伙傻乎乎的点头微笑,不知怎的,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犬夜叉,你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呢?好可惜。
“戈薇小姐,还以为你辞职了,原来在这里浪漫呢。”阴恻恻的声音打乱了美好的气氛,我抬头一看,奈落正站在院子外瞅着我。坏了,因为上午的那场混乱,我把奈落的投诉忘到脑后去了!
扔下盒饭赶快跑过去,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奈先生,对不起!”
“本来我是想找你们说说小区内养狗的问题,可等那么久也没人来,看来我们业主的正当权利在这里是得不到保护了,还是向媒体投诉比较有用。”
眼看事情要闹大,我急忙解释:“奈先生,实在对不起,其实接到电话我马上就来了,只是途中遇到点意外,耽搁了,您看您有什么要求,现在说行吗?”
“看看,我们业主都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有投诉还得等到碰巧遇到才能站在太阳地里说一说,真是可怜!”
被奈落夹枪带棒一顿奚落,我快说不出话来了。
“那奈先生,您看到那里说比较好。”
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挂上奈落嘴角:“晚上吧,晚上找个饭店,边吃边说怎么样?”
啊?那还不等于是羊入虎口!我心中暗叫不妙。正犹豫着如何回绝,旁边的犬夜叉开了口:“你这人怎么这样,戈小姐上午真是有事,就不能体谅体谅!”
“你是谁?”
奈落鄙夷不屑的目光在身穿汗衫短裤的犬夜叉身上游移一圈,从鼻子里轻哼出声:“哼,戈小姐,真厉害啊,找个装修工帮你出头。”
“你!”犬夜叉气坏了,提起拳头就要冲上去。
要不是我拦着,这两个人铁定是要打起来了,以奈落的个性犬夜叉还没碰到他他就会大叫倒地,然后住院、看病、打官司的事会接踵而至。不行啊,刚刚说过要和犬夜叉做哥们儿的,哪能把他推进这个火坑,想到这我赶快冲着奈落说:“奈先生,对不起啊,我的朋友脾气不好,你看晚上你来接我,还是我找你?”
一听我这么说,奈落果然很满意:“好吧,下班时我去找你。”不再理犬夜叉,转身走了。
呜!我的生日啊,恶运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