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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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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跟着管家一步一步地离了王府,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地上。出了高高的院墙圈起的那个方寸之地,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在里面待了八年。这八年只有一个重点,就是宁钊,除了宁钊,久想不起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从小角门出了王府,巷子里零零落落的是过路的平民,与内院里的每个人都迥然不同,看起来就像粗糠陈谷之于山珍海味。久觉得自己并不是留恋锦衣玉食,而是忍受不了离开宁钊,为什么宁钊竟然能够轻轻松松地打发了自己呢?
当时的久自然不能明白。其实道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宁钊贪恋着久,经年不愿放开,但久毕竟是个男孩子,渐渐长大,不可能再留在一堆宠妾侍婢中间。管家心里明镜似的,当初送久到宁钊身边是为了讨好主子,看着久年幼,宁钊图过一时新鲜,十天半月也就无趣了,哪知道久留在内院年复一年,越长越大,管家时时想起这一笔,不免心惊肉跳,要是闹出什么丑事,连自己也有不是,突然主子想通了,他真是如释重负。
出王府并不远,一条僻静小巷子往里走,有个冷清不起眼的院子。青砖院墙上布满了污渍,木头院门油漆斑驳,进了院子,地面坑坑洼洼,里面的房子也破旧不堪,窗扇上的窗纸不知尚是哪个年月贴的,变成了灰黑颜色,院里一棵枯朽的老槐树,树上一片叶子也不见,显是枯死多年了。院子倒是不窄,只是空旷得很,除了那棵老槐树之外,别无一物,座西向东,一排屋子,似乎并没有一点人声。
管家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开了,走出个矮个黑脸中年男人。管家拿着一点架子,点头说:“辛大总管,就是这孩子。”
被称为“辛大总管”的男人瞥了一眼久,眉头紧皱起来,说:“这孩子现在才送来年纪太大了。”
管家说:“可不是嘛,没法子的事。”
辛总管又说:“长得也不结实,这样轻飘飘的,能派上什么用场?”
管家说:“结实不结实的,咱们哥俩有什么可说的?都是殿下的意思。”
辛总管紧盯着久,不再搭理管家。管家也没有多乐于跟他讲话,对身后跟着的杂役做个手势,杂役就照着他的指示推门进了一间屋子,把久的东西放下。管家对着辛总管抱了抱拳,带着杂役走了。
辛总管说:“你叫什么名字?”
久抿着嘴,说不出口。因是九月进的府,过去宁钊总是唤他“九月”,这也算不得名字。而自己的本名,早就想不起来了。
辛总管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吃咱们这一口饭的,名字有什么重要。在这院子里,你排行第九,就叫‘九’吧。”
听到辛总管这么说,久相当意外,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乖乖点了点头,叫了一声“总管”。
辛总管说:“你叫我总管,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