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魅主》灰白点

59、试炼开始

　　一个月光阴转瞬即逝，试炼之日如期而至。

　　这三十个日夜，对凤锦而言，是心无旁骛的苦修与无数次失败的堆积。
　　邱国师那日“假灵根”的断言，如同冰冷的针刺，却未能摧垮他的意志。
　　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既然前路资质不足，那便用十倍、百倍的努力去填补。

　　无尘院内，夜深人静时，房烛火摇曳。

　　凤锦灵力修炼从未懈怠，将《七玄决》的基础口诀运转了一遍又一遍，引导着那微弱却坚韧的暖流在纤细的经脉中艰难穿行。
　　每一次周天循环都伴随着胀痛与疲惫，但他眉宇间只有专注与坚持。
　　修为虽进展缓慢，那二层初期的境界却在一次次极限压榨下，被锤炼得愈发稳固。

　　而更多的精力，则投入到了更为艰难的制符之道上。
　　桌案上，裁切好的锦帛与那瓶幽蓝色的猊沓兽血液，见证了他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

　　最初几日，失败几乎是唯一的宿命。
　　笔尖沾上毒血的瞬间，灵力输出的细微偏差，或是符文勾勒时不够圆融的一笔，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锦帛在滋滋作响中被腐蚀殆尽，或是符纸无风自燃化作飞灰，更有甚者，灵力骤然紊乱反冲，震得他手腕发麻，气血翻涌。

　　空气中时常弥漫着焦糊与血液的腥湿气息，桌案地面更是坑洼狼藉。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每一次失败后，他只是默默清理残局，凝神回想方才失误的关窍，调整呼吸，再次铺开新的锦帛。

　　指尖因长时间稳定执笔而微微颤抖，他便以灵力舒缓后继续，神识因高度集中而耗尽，便打坐片刻，待恢复些许再战。

　　失败百次，便尝试千次。

　　他深知，这看似“旁门左道”的制符之术，或许是他这个“假灵根”在危机四伏的修仙界中，唯一能依仗的、可以超越资质限制的力量。

　　李洛有时深夜归来，总能看到凤锦房中不灭的灯火，以及那个伏案疾书、时而凝眉思索、时而因一次微小的进步而眼眸微亮的单薄身影。

　　他想劝说凤锦休息，却在触及对方眼中那簇不熄的火苗时，将话语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守在一旁，心中既疼惜，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试炼之期临近的前几天，当晚凤锦小心翼翼地落下“火弹符”的最后一笔，符文线条终于完美闭合。
　　锦帛上蓝光稳定流转，不再溃散，不再燃烧，一枚蕴含着微弱却纯粹火灵力的符箓，静静躺在了他的掌心。

　　那一刻，饶是凤锦心性沉稳，也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
　　这成功的喜悦，远比修为的晋升更让他感到踏实。

　　正是凭着这份水滴石穿的坚持，当试炼之日来临，凤锦才能如此不慌不忙，怀揣着那叠成功与失败交织的成果，以及一颗历经锤炼而愈发沉静的心，走向了无望山。

　　来自南苍、沐晋等周边诸国的年轻修士们，早已齐聚帝都郊外的无望山。
　　直到日上三竿，凤锦才出现在山脚下。
　　他抬头望了望被薄雾笼罩的山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沿着青石小径缓步而上，一个时辰过去，竟未遇见任何同来试炼之人。
　　无望山并不算高耸入云，出现这般情形，只因整座山都被布下了精妙的幻阵——这想必就是象子门设下的第一道考验。

　　凤锦心下了然。他虽只有二层修为，神识尚弱，但前世带来的透视阵法天赋，让他能轻易看穿这些障眼法。

　　幻阵在他眼中如同透明的蛛网，阵眼与生门清晰可辨。
　　他故意放慢脚步，并非被幻阵所困，而是不愿太过惹眼。
　　天山修仙界弱肉强食，比这世俗皇宫更加凶险，过早暴露实力绝非明智之举。

　　又过了半刻钟，前方终于传来人声。几个年轻修士聚在一处，对着看似无路的密林低声商议，脸上写满困惑。

　　凤锦没有停留，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那几人见他独行，也只是投来一瞥，并未出声。

　　半个时辰后，凤锦踏上山巅平台。
　　平台上已有三人在等候——两男一女，皆身着沐晋国服饰，气度不凡。
　　凤锦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默默走到角落，在一块青石上坐下。

　　不多时，山下那几人也陆续抵达。见平台上已有四人，他们脸上难掩失望。

　　凤锦垂眸静坐，神识却悄然展开。
　　透视阵法无声运转，轻易看穿了身后被幻术掩盖的石亭。
　　亭中端坐着三位身着象子门服饰的年轻修士，个个神情倨傲，正对着平台上等候的试炼者评头论足。

　　“玉师兄，你看这些人，”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修士语气不满。

　　“能这么快上山，修为算是不错了。可这资质……居然还有一层修为的混进来！莫非以为我们象子门是收容废物的不成？真不懂师叔们为何要大费周章来这种地方收徒！”

　　被他称为玉师兄的男子年长几岁，周身灵气明显更为浑厚，已臻筑基初期巅峰。

　　他淡然道：“凡师弟何必动气？这世俗界灵气稀薄，能修到三层已属难得。我象子门以炼丹制符闻名，在外人眼中难免被视作旁门左道，给人门槛较低的错觉。”

　　另一个相貌英俊的修士笑嘻嘻地接话：“凡师弟是嫌这世俗界不够好玩吧？待试炼结束，师兄带你去寻些乐子。”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别小看这些世俗修士。可知道逐小门的刘向天？听说他就是从世俗界走出去的，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高手了。”

　　“刘向天？那个被誉为百年奇才的刘向天？”凡师弟满脸不可置信。

　　凤锦听到“刘向天”三字，心神微动。

　　这个名字在《皇太子》原著中可不陌生——那是李洛未来最重要的盟友之一，只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想起原著中那段纠缠不清的孽缘，凤锦不禁暗暗摇头。

　　日近正午，平台上已聚集了三十余人。

　　“欢迎诸位道友参加象子门试炼。”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道青光闪过，原本茂密的林木瞬间消失，露出雅致的石亭和端坐其中的三位修士。

　　说话的是居中那位被称作玉师兄的修士：“本次试炼由我方玉与两位师弟负责。”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接下来宣布试炼规则，请诸位静听。”

　　幻术解除的震撼尚未平息，方玉话语中暗含的威压又让众人心神俱震。
　　所有人慌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垂首聆听——能否通过试炼，全在这三位修士一念之间。

　　方玉对众人的恭敬颇为满意，继续道：“身具变异灵根或特殊灵体的道友，请先出列。”

　　平台上一阵骚动，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站出。
　　凤锦心知自己身负“绝对灵感”之体，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秘密绝不能暴露。

　　见无人应答，方玉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宣布：“本门只招收十六名弟子。在场共三十二人，现在进行两两比试，由我师兄弟三人择优录取。半个时辰后，第二轮试炼开始。”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神色各异。自恃修为高深者跃跃欲试，靠同伴相助才勉强登顶的则面露怯色。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方玉环视众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山中幻阵已解。”

　　一片寂静中，一个清秀女子怯生生地道：“我……我放弃。”说罢匆匆下山。

　　英俊修士走到平台中央，单掌击地，气流奔涌间划出一个深深的圆形场地，随即布下防护阵法，半圆形光罩缓缓升起，将比试场地笼罩其中。这一手精妙的法术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比试前，有几点需要说明。”方玉的声音将众人注意力拉回，“首先，禁止使用致命功法和法器；其次……”

　　对于比试，凤锦倒不担心。三位考官没有查验灵根的打算，让他松了口气。
　　更重要的是，经过半个月的苦练，他终于成功炼制出火弹符。只要不遇上强敌，取胜应当不难。

　　方玉目光扫过最先抵达的一男一女：“第一场，由你们开始。”

　　被点到进行第一场比试的二人，正是那最先抵达山顶、身着沐晋国服饰的男女。
　　那女子名唤柳云霄，在沐晋国修真世家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素有“流云仙子”的美誉，自幼天赋过人，备受追捧。
　　心中自有几分不与人言的傲气，此刻虽知对手是同门好友，但在这决定命运的试炼场上，她亦决心全力施为，不仅要胜，更要胜得漂亮，在天山仙师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她率先出手，姿态优雅从容，玉手轻扬间，数道金针已化作凌厉白虹，破空之声锐利，直取对手周身大穴。

　　这一手“流云飞针”乃是她的成名绝技，在沐晋国年轻一代中罕逢敌手，她唇角甚至已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笃定的浅笑。

　　然而，对面的男子——她的同门师兄，显然对她的路数了如指掌。
　　只见他不慌不忙，似乎早有所料，单手在身前虚划，一道凝实的金光屏障瞬间浮现，精准无误地将所有金针尽数挡下，发出“叮叮”脆响。

　　不等柳云霄变招，男子身形如鬼魅般一晃，竟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真身已凭借某种精妙身法瞬间欺近！

　　柳云霄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甚至没能完全捕捉到对方移动的轨迹，只觉眼前一花，周身灵力一滞，一条灵蛇般的紫色长鞭已如影随形。
　　将她从头到脚缠绕得结结实实，强大的束缚力让她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半分。

　　败了？就这么……败了？而且还是在她最引以为傲的速度与招式上，被如此干脆利落地击败？

　　巨大的落差让柳云霄脑中一片空白。

　　方才的自信与此刻的狼狈形成了尖锐的讽刺。她能感觉到石亭方向投来的、来自天山仙师的目光，那目光此刻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周围那些试炼者的视线，也仿佛化作了无声的窃窃私语，让她脸颊阵阵发烫。
　　在沐晋国被众星捧月的骄傲，在此刻被击得粉碎。

　　然而，多年的教养与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她失态。
　　她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苦涩与失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对着已收起长鞭、拱手示意的师兄说道：“师兄手段高明，云霄……心服口服。”

　　她转向石亭方向，对着方玉等人郑重行了一礼，姿态依旧保持着风度，只是那微微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随即，她与男子一同默然退场，背影挺直，却无端透出一丝落寞。

　　这场迅雷不及掩耳的败北，无疑给这位凡界的天之骄女，上了踏入修仙界的第一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直冷眼旁观的尖脸少年见同伴落败，脸色更加阴沉，恶狠狠地瞪向凤锦——显然已将怒火转移到了这个看似最弱的对手身上。

　　“第二场，”方玉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落在凤锦和尖脸少年身上，“你们来。”

　　凤锦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袍，从容步入场地。尖脸少年紧随其后，眼中寒光闪烁。

　　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