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霏霏(清穿)》绿水人家绕

47、回京

　　我静静的待在十四身边，听这他讲一件又一件的往事。
　　“小时候我和哥哥们一起读书，皇阿玛总是管得很严，他会亲自为我们选定师傅，有时会检查我们的功课，要我们在他面前背《礼记》........”
　　“他要我们学国语骑射，学治国安邦之道......”
　　“记得那次他带我们巡视通州段河堤，二哥，四哥，五哥，八哥还有十五弟十七弟也在，他叫我们分钉木桩，学用仪器，检测仪器，记录测量数据......"
　　“我们还在他的指引下，用三层玻璃的小镜子看日食......”
　　“皇阿玛说我‘颇有义气”，为这事我可是高兴了好几天的......”
　　“雨霏，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十四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这他与他皇阿玛的点点滴滴，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做了一个最好的聆听者。
　　到了后来，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沉默...他见我累了，就吩咐我先睡了，然后自己再沉默着。
　　我就那样陪着他，一直到我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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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折返回京.走了好几天，十四依旧是很少说话。他旁边的将士总在劝着他，不过其中是否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话，我不知道。我只是陪着他静静的回到了京城。
　　这些天的西北行却像一场梦，不过是一场美好的梦。至少我是开心的。

　　大军在入城前停了下来。暂时住在了旁边的院子。
　　我还没走进房，只听到里面“啪”的一声，接着是某个人的声音：“十四爷，这算什么意思，把你召了回来却不让你进城，还是胞兄弟呢。。”
　　另一个人在添油加醋：“我觉得啊，这新主怎么都能像得位不正。。。”
　　“住嘴！说这样的话，不怕杀头吗？”是十四的声音，却是压抑着阵阵愤怒。
　　我叹口气，转身离去。不再往里面走。
　　一个熟悉的人却拦住了我，说道:“福晋，万岁爷想和你一叙。”
　　我心里忽然跳动得厉害。方才认出人来是四爷贴身小厮小六。
　　他为什么要和我一叙，还是放不下吗？都过了那么久了。。。
　　“福晋。。。”旁边的小厮叫道。我才想起现在小六的身份是太监总管了，真是一人升天，鸡犬得道啊。
　　我不在说话，静静的随他去了，心里却有难以压抑的感觉，快要见到他了吧，我魂前梦萦的人啊。可是，又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房子。小六示意我进去，自己倒是先退了下去，跟当年我见康熙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冷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赫然入眼的，却是一身明黄的背影。负手挺拔而立。一下子记忆又飘回了我们初见时，那个月下气宇轩昂，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如今变成了一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帝皇。
　　他转过了身，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眼前的男子，少了一分稳暖，多了一分冷砺，少了一分柔情，多了一分威严，少了一分笑意，多了一分讽刺。。。。
　　我眼睛深深地看着他，想把这张脸永远篆刻在心里。
　　他却面无表情的向我走来，第一句话竟然是：“很失望吧，你想要的三千宠爱落空了。”
　　一瞬间，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撕裂，破碎。
　　泪水将要涌出来了，身子却是一动不动，麻木的站着。
　　这算不算自做孽不可活，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很失望吧，你想要的三千宠爱落空了。”
　　他把我找来只是想讽刺我，只是想让我知道自己押错了宝！
　　是讽刺，是炫耀，是狠狠的报仇，是把我的心撕裂了在放进冰水里泡个三天三夜！
　　我扯着嘴角，一声自嘲地笑，接着福了个身子，说道：“皇上吉祥。”
　　他一下子把我扯直了身，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却用一丝不带情感的语气说道：“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什么苦衷要说的。”
　　我心里一颤，却是苦笑着。他连讽刺的话也说了出来了，又何必问我有什么苦衷，他若是信我，又何必刚登上位子就迫不及待的来羞辱我一番？
　　我别开和他对视的眼，冷冷道：“没什么苦衷，皇上还是放开臣妾吧，这样有违礼数。”
　　“礼数？”他加大了力劲，：“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谈什么礼数！”
　　我脱口而出：“我是十四爷的福晋！”
　　他深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我，渐渐的眸子变浅了，还是直直的盯着我。他在生气！
　　忽然他放开了我，转过身，淡淡的说道：“朕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朕的三千宠爱，你还要不要?”
　　我惊愕的抬头看着他，身子像是被雷击了似的，脑子一片空白。嘴里的“要”差点就要跳出来，脑中却响起康熙的声音：“你是身分低下的汉家女，而他是尊贵的天之娇子。你们在一起，有的只是痛苦”
　　“老四将来拥有的会很多，而老十四，让他拥有一个你，也不足为过吧？”
　　“就算以后老四想把你夺你过去，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心里的理性占了上风，原来康熙早就料到四爷有此一招，他才提醒我，“就算以后老四想把你夺你过去，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知道了吧。。。
　　心里忽然有点心疼，十四那晚落拓的样子浮现在我脑海里。。
　　眼前的男子忽然又开口，重重的往我身上一击：“朕没什么耐性。”
　　我心里沉到了底，深深吸一口气，脑子却是无比的清醒，朗声到：“三千宠爱我已经不想要了，和十四爷在西北的那几年，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快乐，那样比所谓的宠爱更能打动我的心，我只希望能和十四爷翱翔在蓝天白云下，绿草白羊间。。。望皇上成全——”我还没说完，他就哼了一声：“不知好歹！”一个甩袖，头也不回走出了房子。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感觉一下子失去了阳光。浑身冷冷的，毫无依靠。。

　　四爷，不，应该是皇上。皇上终于允了十四入京，十四去寿皇殿拜谒康熙灵柩时，皇上随后而到。一众大臣跪了一地，十四却站立不跪。十四最后也未给皇上行君臣之礼，对着康熙灵柩连磕了九个响头后，连一旁上前阻挡的侍卫也踹开了，大步离去。结果，十四的王爵被革去，降为固山贝子。

　　胤禛即位不久，九爷被派往西宁驻守。八爷等人在城外与他送别，十四却一定要带上我。无奈之下，我只好也跟着去送别。
　　路上，他们几人在一旁低声商量着什么，我猜想着该是想着怎么把四爷拉下皇位。
　　也对，他们还不死心，怎么可能那么快死心呢？毕竟是努力了一生的。
　　等他们说完悄悄话，九爷忽然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了句：“保重。”
　　我心里直泛酸，想起他是四十三岁就死去的，一个那么美的男子怎么配得上的“塞思黑”名字呢？
　　心里一动，我低声说道：“九爷，你也要好好保重，既是成了定局了，何必再争呢？”
　　他听了，却是看着远处的天，沉思了一会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叹气说道：“既是踏出了第一步，就由不得我，要我半途而废，我做不到。”
　　“可是，你会。。。。。”
　　要告诉他最后的下场是如何的凄惨么？要跟他说“革去黄带子，除宗籍，被羁押在直隶巡抚衙门之前的三间小房里，四面围以高墙。。。。。。。。。。日用饮食之物都按犯人之例。。。腹疾卒于幽所”就是他将来的下场么？他又怎么会相信？
　　九爷像读懂了我的心思，忽然坚决的说道：“就算失败了，我也从不后悔！”像起誓般的神情，我已知道，就算怎么劝也没用了，我只能低头不语。
　　他看着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沉重的话题，他盯盯的看着我，柔声道：“你要保住这里最后的一抹无暇。。。”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眼里却又是那种复杂的表情，如茶楼里那次决别。。
　　“九哥，走吧，再迟点他又要拿这来作文章，肯定又说我们什么了的。”十爷在一旁叫着.
　　最后，九爷离开了我，慢慢的走远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叫依依不舍的东西。
　　十四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准备回去，十爷却是拦住了我们俩。
　　我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可今日见他，却没有了那种令人讨厌的神色，反而有着那显而易见的愁绪。想起他和九爷是很好的感情的，如今这一别，是何等的伤感。我对他的厌恶消失了不少。
　　“跟你说些话吧。”他冷不防对我说。
　　我和十四不解的对望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十爷没理会我们的眼神，说道：“雨霏，我以前是很喜欢你来着。”
　　十四的手加紧了劲。脸色瞬息凝结成冰.
　　十爷冷笑着看着十四，说：“你急什么急，又没要做什么。”
　　我也示意十四别冲动。
　　十爷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想着说出来好受点。九哥早就跟我说清楚了，说我那种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想把你讨了去就完事的喜欢，真正的喜欢是那种一天里都有很多时间想着那个人，只想把那人留在身边，无论什么手段都不想她离开，却又为伤了她的心而心疼，常常处于深深的矛盾中..........看着她奔向另一个男人时是何等的心痛，他说我是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他还说过，永远忘不了菊花丛里那一抹无暇的身影.....”
　　“别说了。”我已是听不下去了，忙开口求他不要再说，心里揪痛着，犯罪感一阵一阵袭来。
　　十爷看着我，有看看远处天空，说道：“说出来只是想你能明白，好了，没事了，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胸口却是闷得难受，像是呼吸不顺畅，脑里却忘不了九爷那双丹风眼里的依依不舍。
　　“没事吧？”十四低声问我。刚才他一直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
　　我心里暗自说道:"九爷,我也忘不了你的那句"人比花娇',只望你能过的顺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我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我心里既愧疚又好笑，“我们走吧，漫步回府如何?”
　　“好！”他爽朗的笑了出来，接着是带有命令的说道：“回去你给我弄什么提苏什么拉的给我吃，你在西北时跟我讲过的。说很好吃的.”
　　我愣了一愣，却又马上笑了出来。“是提苏米拉吧！原来你还记得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的，好像有点难弄啊，不过臣妾会尽力的！“说完朝他福了福身，调皮的一笑。
　　他却是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真爱闹。”
　　说完又牵着我的手往府上走。
　　这样的日子，很好不是吗？
　　没有伤心，没有纠缠，只要用心里最深处去装载着对他的爱，不时拿来细细品味。。。
　　“福晋，裕嫔娘娘有请。”一个小厮拦住了路上的我们。我花了好久才记起裕嫔是紫凝的封号。
　　想起她在我病重时做过的事，心里一阵温暖.于是点点头，对十四说道：“等我回来，我去和紫凝叙叙旧。”
　　接着跟着小厮进了宫。
　　可是那小厮带着我左拐右拐，却是来到了宫里放钢琴的地方。我刚疑惑想问他怎么回事，小厮却是急着告退了，留下我一人。
　　我静静的待在里面等着紫凝，想着她不会在搞什么惊喜吧？
　　传来门被推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紫凝"二字还没叫出口,却是看见一身明黄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