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缘（ 女尊 ）》草自春

8、第七章 红梅镜天，天外仙客

　　……那女人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吧！急脾气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说明这人很坦率，很真。不懂欣赏，是那女人的损失。不过我可不敢提他的伤心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已经过完九岁生日（我的生日在秋末）。过生日时，爹爹送的是个白玉镇纸，嘱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华生则送了个漂亮的嵌玉束发带，看了它就让我想起电视里翩翩公子的形象，喜欢的不行，抱着它浮想联翩。英儿那小子最脱线，居然送了我个荷包！貌似是买的，他要会弄这东西，猪也会上树了。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现在已经是隆冬了，外面一片冰天雪地，这里的冬季还是很冷的。爹爹到了这个季节身体就开始变差，时常感冒头痛的，倒便宜了我可以少上几节课。作业是免不了的，监督人自然是华生。
　　可笑的紧的是，没什么毛病的华生偏偏和爹爹一样是个异常惧冷的主儿，虽没有感冒什么的，可也是整天手脚冰冷，没有个暖和时候，也备有热炕，可是总也不顶用。因此我和英儿经常借口冷跟他一起睡。
　　我想方设法，设法想方，总算和山下蛮村的瓦叔（时常来小筑里修缮房舍工具的下人）合力造出了个四不像的小炉子来，可惜火力依然不够！这里的冬天太冷了，整天裹得像粽子一样还是冷的不行，恨不得呼出的空气都是冰凌。弄的我整天大叹：我怀念“温室效应”！

　　总之，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冷，人人都怕，除了怪胎猴子——英儿。
　　这日清晨，爹爹病着，华生被他叫了过去。我也缩在被子里直哆嗦。
　　“吱！”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了，一阵冷风刮了进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关，一个身影“咚”的跳了进来。那身影不等我看清就窜到了我面前，一把将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他身上的寒意冰的我一哆嗦，很快推开他就要回床上。他一个反手又捉住了我，衣服扑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快！我找到个好地方！趁哥哥不在，我带你去！”
　　我扒掉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转身要钻回被窝，谁要陪他疯去！辫子一痛，英儿狠狠道：“懒猪！再睡下去就变傻子了。”
　　我转回身拉住辫子跟他抢。忽然，他甩掉手里的辫子，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以后要是再想去青石（就是书斋那块巨石）哪里这种事，就别指望我帮你了。”
　　我一僵。无奈的慢吞吞的开始穿衣服，能磨一会儿是一会儿。
　　刚穿好，这个死英儿一把就把我扔到了窗外的雪堆里，一件白色的狐裘接着盖到了我脸上。我迅速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穿好狐裘，缩脖子缩手的站在那里。

　　英儿抓了我这颗球一阵狂奔，跑到竹林走了个不常走的方向，三拐两拐就把我转晕了，只知道一直在走上坡。出了竹林又是一片树林，走不两步穿过一丛矮灌木，他忽然停了下来。
　　我探头出去，抽了口气，前面居然是片五六米宽的沟壑！两旁树木繁茂，几乎相攀！他一笑，从旁边树上解下一个树藤，一个纵身荡了过去。然后站在对面示意我过去。我满脸黑线，转身就要走，这小子果然是猴子变的！
　　“你敢！”
　　我一僵，转过身去，那条粗藤迎面撞了上来。这死小子！痛死我了。我不满的揉了揉脸，又看了看那条深沟。越向下越窄，下面树木相连，白冰隐隐。我有些胆怯，这距离太远了吧，而沟又太深了吧。摔下去……
　　“快！我接着你！”他在那边不耐烦了，大声嚷嚷着。
　　功夫那么好，不带我过去，反要我自己跳，八成是想看我出丑！我咕哝着：“接不到你就死定了！”一咬牙一闭眼，向后退了一步，抓紧藤条冲了出去。
　　“放手！……”
　　“咚”我狠狠的砸到了他身上！等了半天，偷睁开眼，他正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死丫头！”
　　我在他身上坐正，看了他半天说：“不让我先起来。”说实话现在的姿势可不怎么雅观，我正骑在他腰上呢！而他却死命掐着我的腰，我动不了。
　　他立刻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脸上红了红，将我放到地上，接着就狠瞪了我一眼。我耸耸肩，随便四处一瞟。然后，眯起了眼，看着十几米远的某处。果然……
　　“死英儿，那边不是有路？！干嘛骗我荡这个死藤子！！”
　　一转头，他已经蹦到几丈外，冲着我直做鬼脸。我登时气的七窍生烟，还真是看我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撩起狐裘，大步追了上去。
　　疯跑一阵，这山爬着真累！不过身上热烘烘的，是比呆在屋里强。
　　这时天上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小雪。英儿见我不追了，主动回身拉住我，呵着热气说：“暖和了吧？别气了，待会儿你见了那美景就觉着值得了！”说着一把搂住我的腰，几个腾跃专拣陡峭的捷径飞奔起来。
　　不知道又向上“飞”了多久，就在我的手脚开始冷的发颤前，他放下了我，拨开一个迎面而来的树枝，引我进了一个洞穴……
　　我满脸黑线，收回前话，他不是猴子变的，是耗子！这么犄角旮栏儿的地儿他也能摸到。这个洞穴既不深也不暗，绕过不远处的一个石壁出来就是出口。当英儿拨开最后一个枯枝把我带到那里时，我彻底呆住了！

　　入目的是满眼的红梅，满山盈谷！一时间红梅白雪迷花了眼！琼枝翘首，矮身长姿，枝头那俏丽的小小身影傲然的在这皑皑冰雪中迎风静放。偶尔几朵被吹落，伴着那漫天的雪花飘舞飞扬。
　　四周除了我们的呼吸和“吱吱呀呀” 的踩雪声就只有穿山而过的风声和雪花坠地的簌簌声，空气被涤荡的一派清冷。在这片清冷中暗香浮动，我的心不禁醉了！
　　一片雪花落进了我的脖子里，冷的我一激灵，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便跑进了梅花林，我兴奋的在雪花和梅花间穿行、旋转、飞奔！跳起来抱住一枝，梅花白雪簌簌落下，大笑着放开，又去逗弄另一枝。一会儿就跑的不辨东西了，英儿也不见了踪影。这个我不担心，他“属狗”的，不论我在哪，他都能找到。随手折下一枝红梅在手中把玩，径自沉浸在这片美景中。
　　踏着皑皑的白雪，依着绽绽的红梅。不禁想起一首陆霞小调（子渊教的），正应此景：

　　“梅花一枝踏雪来，
　　凌崖横斜独自开。
　　临风零落竞白雪，
　　引歌行路扫君台。
　　一朝落尽春已怀，
　　残痕留香冰心外。
　　道是知音吟唱去，
　　小园香径谁徘徊。”

　　我且走且唱，沿着山势渐渐上行，好不惬意。
　　忽然一角绣云刺花的锦衣飘入眼中，不由抬起头来。此时一朵红梅恰恰划过眼前落到了我眉间。待红梅掠过，我不禁怔怔的看着来人。
　　龙章凤姿说的不过就是这种人：琼口直鼻，剑眉星目，乌发如墨，薄唇此刻弯弯的，年纪不过二十上下，锦衣素袍，梳着一个简单的髻。好有型的帅哥啊！
　　看我如此失礼的看着他，他也不恼，轻笑一声，温柔的帮我拿下那朵梅花。又笑着放了回去，朗朗的声音响起：“还是戴着好！”
　　眉间一热，我呆呆的摸了上去。那笑容盅惑了我，接着我竟然傻傻的冒出了一句：
　　“神仙哥哥，敢问芳名？”
　　“噗……”那仙人身后转出个女童，双鬟青衣，娇俏玲珑，捂着嘴歪头跟那公子说话：“小姐，竟有人将你当成男仙子了！我以为上回那个已经很夸张了，这个更绝！”
　　我张大了嘴，小姐？！仔细一看，可不！那锦衣并不很厚，胸部隐约可见，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是女子在外行走的打扮。我脸一红，刚刚怎么没看出来？！
　　见我瞄她那里，那个小丫头不依了：“没规矩的东……”
　　“香儿！不可无礼！”帅……帅女责备道。
　　我心里满满的失望，不过能认识如此出色的人也是美事一桩。再看过去，那张祸水般的中性脸就迷惑不了我了。我笑眯了眼，甜甜的叫道：“姐姐见笑了！是妹妹的不对！我给您陪个不是！”
　　帅女眼神闪了闪，笑答道：“是小婢不懂规矩。妹妹好个清雅的人物！在此间踏雪寻梅，引歌而行。姐姐我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不知道姐姐可有幸与这般的人物结识？”
　　我眨眨眼，好像这“妹妹”叫的有几分奇怪啊？呃，这是要我自报家门？不愧是文人，问个名儿都拐弯抹角的。哪像我那么直接！不过话还是要答的：“我叫涂初凤，姐姐呢？”
　　“武婴娇。”
　　“英……娇？”
　　“婴儿的婴，娇贵的娇。”看我不太明白，她自嘲的解释道。
　　“啊？！我看不像。”
　　“哦？那像什么？”
　　“不若凤飞，凤天！”
　　“……”她眯眼看着我，脸色微沉。见我一派天真，毫不造作，遂释然一笑：“妹妹谬赞了。”

　　正和她寒暄，她身后那个小丫头香儿忽然瞪大了眼，一副流口水状看向我的身后。我不解，扭头一瞧。啊！那不是英儿吗？冲他招了招手，可是……
　　嗯？竟然在发呆？！我跑下去，拉住他的手叫道：“呆子！回魂了，看什么呢？都呆掉了！”他眼中还流转着着迷的神色，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顺着他眼神往回看。啊！明白了！不禁奸奸的笑起来，原来如此啊！想想看，他也有十四五了（虽然还是一副十一二没长开的样儿，不过男孩子发育的晚嘛），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很早熟的！也该是时候了。
　　我抓了他跑到婴娇面前，把他往前一推，恶作剧的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英儿，和姐姐的名儿还重了一个音！很有缘分吧！”又对英儿说：“这是我刚认识的姐姐，叫婴娇。”
　　听我一顿胡言乱语英儿半天没反应过来。美色的力量就是大啊！听到我闷闷的笑，英儿脸上大红，忽然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恼怒道：“谁是你弟弟！我比你大好多呢！竟然占我便宜！”
　　那婴娇淡笑着冲英儿点了个头。有见识，面对英儿这般漂亮的孩子竟然还能只是“淡笑”，不简单！哪像那个香儿！还说我呢！她现在不比我当时的表情还白痴！
　　“我们走吧。这里还没带你看完呢！”英儿退到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道。
　　呵呵……害羞了！偏不理他，反倒对着婴娇说：“姐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那婴娇笑着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呢！不过，英儿对这儿可熟了。他刚说有个好去处，姐姐要是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同我们一起去欣赏欣赏美景吧。”
　　英儿懊恼的看着我，转身要跑，我一把揪住他袖子，痞笑道：“好英儿，姐姐我知道你跑的快。可是这里都是女士，你就照顾照顾我们，走慢些吧！”
　　英儿脸上又是一片深红，恼道：“再占我便宜，我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了！”好一顿哄，他终于给面子肯带路了。

　　穿过红梅林不远绕过几道巨石，红梅渐渐少了，偶尔夹着一两株白梅，虬枝纠结，另有一番风情。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天哪！我快步上前，惊喜的不得了。
　　好美的一片湖！虽然不大，上面却结着厚厚的冰。显然这里无人涉足，冰面平整如镜，偶尔有些雪线在上面滑动。湖周围红梅盛开，迎风怒放。再向外是两座峻拔的高山绝壁环抱住这方天地。本以为这里红梅艳艳，应是“红梅谷”，但如此岂不辜负了这片好冰？！寒风扫过冰面，带起了沙沙的雪粒，我的眼睛忍不住追逐着它们旋转飞舞。就算是冬日铁灰色的天空也挡不住我那颗要飞扬的心！
　　“我决定了！这里就叫“红梅镜天”！太美了！”
　　前世经常和好友去溜冰，虽然溜的不好，可是超爱那种御风而驰的刺激感！以后是不是就可以……
　　忍不住回身给英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吧唧”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心花怒放的叫道：“英儿我爱死你了！本以为那红梅谷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你还藏了这么一手。怎么不早带我来这儿啊！”
　　见我如此，英儿脸上红成一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呵呵……真可爱！他一向脸皮厚，原来亲一口就受不住了，真是纯情啊！平时可是如此！瞄了眼婴娇，呃，也可能……是在美女姐姐面前不好意思了。
　　围着这湖，又是一顿狂奔疯跑，转眼间就把那新认识的姐姐抛到了九霄云外。英儿也乘机追着我，逃离了她们。我让他蹲下，拉着他在冰上跑，奈何他太沉，跑不两步我就歇菜了。改成他拉我了，这也正是我的目的。爽啊！

　　玩累了，看到红梅下站着的锦衣，才想起来我把人家给忘了。不好意思的跑过去，还没开口，婴娇就递过来一方帕子：“妹妹真是性情中人！姐姐我好生羡慕！”
　　我脸一红，更加不好意思了。
　　“快擦擦汗，这般冷天，莫要受了凉就不好了。”
　　我刚要接过帕子，她忽然收回手，笑了笑，矮身上前细细给我擦起来。我也不推辞，乐呵呵的享受美人恩。
　　这时，英儿也一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要拉我。我回手握住那方帕子，低声说：“姐姐帕子借我。”
　　拉住英儿就要擦他脸上的汗，他皱眉偏头躲了过去，不悦的说：“我有！”遂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拽出我手里的递还给婴娇，将自己的塞到了我手里。
　　我一愣，直觉往自己脸上擦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剑眉一挑：“往哪擦，哥哥的脸在这儿呢！”
　　我当时就想把帕子摔到他脸上，奈何手还被他抓着动弹不得。他看我生气了，委屈道：“我这么辛苦找到这么个地方，又陪你玩了这半晌，你不但不感激还要欺负我，我怎么这么命苦，有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妹妹……”
　　我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帕子按到他脸上狠狠的擦了起来，擦的他娇嫩的皮肤一片绯红。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啊，我用力用力再用力，最好擦掉你一层皮。可这小子一副享受状，赖皮的很。
　　正闹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乐音，忽高忽低，如泣如诉，缠雪绕梅，越山飞湖。即使我的音乐水平不怎么地，也能听出这绝非凡音。婴娇脸色一变，对我抱拳道：“妹妹，忽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咱们后悔有期！”话刚说完，已经和那香儿飘到了几丈外。
　　我还沉浸在那乐音中回不过神，看着迅速消失的人影，终于惊叫出声。天哪！还以为是个大家名淑媛，不成想竟是个厉害的大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