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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惧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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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周远季之后,便在厉王妃的庇护之下。但是,狗道依然不死心,以为死了男人的厉王府好欺,往后一整年都在想办法掳她。还是周远季用了一个巧法,设计把人骗来烧死挫骨扬灰才得消停。
回来,周远季在她面前讲起当时情景还吓得直哆嗦,让她相信他,他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只是见不得她被淫.道觊觎。还说那淫.道的观里藏有数十个,十二到二十岁不等的美艳女子,个个手腕处皆是疤印,那道貌岸然的恶棍靠采吸处女身血和经血炼丹。
此刻,林止心道若是只为炼丹,那她这药身也太贵了些。没得大好处,萧府岂会将她送去?
她可是知道的,杨氏本应该对她另有安排,要送早就送了,何需等到这时。前些时候真病那次,也不见杨氏唤这狗道来,难道是巴望着她能康复?这次下定决心,或许是因为堂兄和十万两银子的事。看来,杨氏是真急了。
“林小姐的小名叫栀栀吧?”道士继续说道。
林止睁开眼睛,下意识点头。
道士摇头晃脑:“此名不雅。女儿家的乳名,还是含蕴温婉比较好。栀子花香气浓烈袭人,太过张扬,未免有侵略味觉的唐突之势,不好,不好。”
林止低头掩饰住眼中凌厉,这狗道已当我是囊中之物,竟有闲情雅致研究小名。他为何非得要我这个人,当真是因为命格奇特?思到此,林止不由一笑,能重活一世,果真是奇特吧。
玄清道长见林止在笑,不由心情大好,眼神愈发明亮:“咱们这就动身。早知你患了病,贫道已备有软轿和一些丹药,出府后有大马车等着。”
“道长为何要救我?”
瞧林止态度虔诚,道士就不遮不掩了:“因为贫道与你有缘啊,夫妻之缘。”
“道士也能娶妻?”
“哈哈哈哈……”道士大笑,面对林止无懈可击的娇美面庞,他又凑近了些,气息都快吐到她耳朵里,几尽亲切之态:“贫道并非全真教,观中子弟皆可娶妻生子。”妻妾成群什么的,也是可的。
听得屋内笑声不断,萧二老爷终于不怕病气敢进得屋来,高唱道:“恭喜道长觅得所爱。”言外之意:交银子吧。
道士哪还不明白,命徒弟递上一大撂银票。林止瞪大眼睛暗暗一数,至少一万往上,虽有预料也暗暗吸了一口气。当着她的面收银子,萧定奎断定她此去必死无疑无法翻身了么。
昏睡的双儿让道士的笑声吵醒,见到也是大为骇然,人家拔根毫毛也比她腰粗啊。
她俩若是知道是三万两,不知作为表情。
“晚霞映天,喜雀归巢,当是大吉时。”萧二老爷朝外唤道:“来几个婆子,送表小姐出嫁。”
仅道士的几句话,抬上山变成了嫁上山,萧二老爷得了银子愿意讨这个嘴上好。
“等等。”林止挣扎着起身,“真如道长所言,我命运多舛,是愿意上山的。但是,这个婢女我不能丢下。”
双儿心下激动,努力地想表现点什么,哪知真的可以挪动身体,想来是药效快过了。
“这有什么。世子,可否?”道士问萧二老爷。
萧二老爷看了一眼双儿,若林止是花中牡丹,两相一比,女婢顶多算是一朵喇叭花,当然应允。没料林止还要身契,还一副非要不可的态度。
道士见他磨蹭,就道,“贫道再添十两银子,别拂了林小姐的意。”
双儿心在滴血:奶奶的,老娘就这么不值钱。
此话一出,萧二老爷脸上不好看了,偌大一个伯府,竟会在意区区十两。马上着人去禀报杨氏,嘱咐必将身契拿来。
不多时,小厮如愿拿回身契,双儿提起的心这才堪堪放下,真怕老虔婆出啥幺蛾子。能走出萧府,能远离那恶心的外院老淫.虫,双儿整个小心肝都在发颤。
小厮为难地补了一句话:“老夫人说,十两就十两。”
说白了,还是要钱。林止可算是对杨氏又有了一翻认知。走的时候,道士向萧二老爷抛去一个刻意的眼神,弄得后者耳根子泛红,拿着的钱都觉烫手。
回到桂院,杨氏接过脸色不好的儿子故意递来的银子,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当紫洪观真是财大气粗?三万两几乎是刮干了他们。银子买来的,玄清道长便不会忽略那丫鬟。双儿伺候了林止大半月,兴许处出些感情来……”
萧二老爷立时懂了,不由佩服母亲,林丫头今日虽乖乖离府,没有再问那十万两银子的事,但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极有可能逃下山去寻林世敏。这事又没办法向玄清道长讲明,如此一来,也算是迂回的提醒。
这厢,林止和双儿被喜形于色的道士扶上马车出了大西街,往东城门而去。
萧府赏芳院的文小姐带着马妈妈和婢女正往家走,马氏手上提着两大包草药,嘴里说着应该多买些,姑娘晚上得泡药浴驱驱隔壁病气什么的。文瑶脸上无不耐烦的神色,笑着安抚道:“妈妈,尽够使了。”
说完发现一抹亮色窜入眼尾,旁边马车上挑帘子的女子不是林止还能是谁。二人四目瞬间相对,一个平静,一个诧异。
林止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文姑娘了,何况以前只相处了两三月,往后再没碰过面。
此一时彼一时,心境早已不同的林止忽然感觉出一丝异样,为何文瑶的气质莫名地有熟悉之感?明媚与忧伤在她身上完美契合,高高的个子,弯弯眉毛,俏皮的眼睛展出一抹惊讶。很明显,对方知道林止坐在道士的轿子里出府绝非好事。
双儿在林止身后,她识得马氏,说道:“这位就是文表姑娘?原来她可以随意出府的啊,啧啧,真好。”
好?她或许还是将来的宁妃娘娘。林止一时涌出诸多感慨,下意识对她笑了笑。文瑶的表情还停留在惊讶上,直到马车走远。
双儿没发现林止的异状,扭着腰枝活动了几下身体,穿来两个月了,终于呼吸到寿康伯府以外的新鲜空气,真不容易啊。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上山。道观。”林止知道她当时睡着了,解释道。
双儿目光森森的偷偷注视林止:若是抢过身契逃走,有多少可能?被抬去全是男人的道观,就是羊入虎口。本还说去找她堂兄拿借据呢,结果……
“拿着。”
双儿一错眼的功夫,怀中多了一把柴刀。眼睛发亮:“干他一票逃走?那道士肯定很有钱。”
林止摇头:“待会儿出了城门,得到我的提示,把这刀放进车轮子边卡住,然后大喊救命。你能做到吗?”
双儿忙不迭地点头,大喜:“你约好了人来救我们?”是她堂兄?不是说不知死活也不知在哪吗?双儿心下扑通乱跳。
林止不答这话,有人救是不错,但不是约好的。
双儿没得到答复屁股东挪西挪不得安生,好想把林止拧起来胖揍一顿。一出府,不知怎地她的胆子骤然就肥了起来。
车轿一摇一摇,东城门很快到了,听着道士与守城官兵熟络地问好寒暄,一行人安然出城。
双儿紧张非常,已经把左边的轿布下沿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随着车子摆动,外面的光束一闪一闪射进车内。车轮子就在下方,她一眼不敢错地死死盯着。
突然,车子猛烈一摇晃,偏了方向往边上移。听得外面的道士和车夫在议论厉王府的车撵,有叹息的有激动的,城门外少见的热闹起来……
林止捉住双儿发抖的手:“不想上山,就开始吧。”
“哦,好,好,你,放,放。”双儿大急,你还抓着我的手腕干啥,不是要我喊叫吗?我去,当真是个神经病啊!
刚一说完,林止猛地扑过去。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双儿都给薅到了边侧,惊异的目光还没待发射出来,只听“嘶嚓嚓”的几声长音,轿中立时大亮。
双儿有一瞬间的恍惚,方知她的大力士小姐竟然顺着豁口把轿布撕开了。我勒个去,那布可是刷了桐油的,原来天天吃药也能长力气,今儿个算是见识了,幸好刚刚没敢真出手揍她。
“快!”林止厉声道,额间已冒出汗珠,但是神色并不见多少惊慌。
双儿猛地回过神来,找准位置把柴刀卡进去了车轮边缘。
“咔——”
“救命啊——”
“恶道强抢民女——”
双儿只喊了个救命,后面的那句话比她嘹亮数倍,吓得她有捂耳朵的冲动。这一瞬间,她居然对林止生出了几丝惧意,这惧意可是没打丁点儿折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