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携惊鸿过》八斗少七斗

9、第九章 欲擒故纵都是戏

　　饭局是什么？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群刚步入大学校园的高中生，或许所谓的饭局就是吃吃饭唱唱歌，女生聊聊明星男神聊聊球星。而当你面对的是一群已经被社会洗礼过的青年人的时候，女人聊的最多的是化妆以及对象，男人聊的最多的……哦不，他们并不会聊天，他们只会拼酒，以及，撒酒疯。
　　陶陶默默地喝着自己面前的雪碧，将雪碧想象成白酒这个东西，然后毫无愧疚之心地给人敬酒。班长作为曾经的班里的头头，带头挨个敬酒。几乎在场的所有男士都被他给强逼着灌了两杯酒，只除了一个人，江成川。
　　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江成川对这一整个班的人来说，好像就是一个传奇。他学习成绩好，有时候好似跟所有的人关系都很好，可有时候，却又好像跟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关系。他就是光那么站在那里，几乎不会有人敢主动去找他说话，但当他主动参与到集体活动之中的时候，你又会觉得，哦，这个人好像也挺好相处的。
　　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存在，在高中毕业大家都喝得东倒西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着给每个人的父母打了电话接他们回家。所有人都被灌酒了，只除了江成川。
　　现在也是，不是因为跟他不熟，而是不敢。他单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就给人一种威严感，给人的感觉，就跟匪遇到警一样。
　　陶陶想起自己当初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他说的那句“考警校”，高三的时候，她几乎是自动屏蔽了跟“江成川”这三个字有关的一切，所以，那会儿，她也不知道当初他自己所定下的目标，到底实现了没有。而现在，她更是不知道他的职业，他的工作单位。
　　江成川这个人这十年来在她生活中的痕迹几乎没有，但奇怪的是，他却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尖挥之不去。就跟种下了一颗种子，十年来一直没被她给弄死，反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一旦想念变成了执念，事态可就变得严重了。
　　陶陶喝下面前的第九杯雪碧，感觉自己的肚子就跟个皮球一样，里头全是气。周青的酒杯在她的跟前晃悠了好几圈，眼见着就要到江成川的跟前了，却又偏偏转了个弯，酒杯到了陶陶的面前。
　　看来面对江成川，不只是她一个怂啊！
　　陶陶对于这一点，颇为欣慰。
　　“来，陶陶，我再敬你一杯！”
　　陶陶却之不恭，想着反正自己喝的是饮料，也没啥关系，碰了个杯端起来就要一饮而尽。然后，很不合时宜的，她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从肚子里出来的，那都是气！
　　这下，顾陶陶同学还真的是想随地找个缝钻进去了。
　　没什么，比在自己昔日暗恋对象的面前丢人更悲惨的事情了。
　　周青这下可就尴尬了，手里的酒也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的好。
　　就在这时，江成川却忽然站了起来。
　　“班长，这杯酒，我跟你喝吧。这么多人，你唯独避开了我，是对我有意见吗？”
　　我滴个大爷哟，现在这是什么场面，我哪敢对您这位大神有什么意见啊？
　　周青的内心是崩溃的，但人大神都放话要喝酒了，他这个做群众的哪能不配合？
　　江成川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与周青碰杯了之后，一饮而尽。
　　陶陶在旁边看得傻眼，心说这江成川是哪根筋搭错了？
　　干了这一杯酒之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周青再也没从他们俩的跟前走过，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敢往他们这边扫。
　　陶陶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默默开口，问：“那个，你不是开车吗？开车不能喝酒啊……”
　　她说到后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抬眼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身旁那人。
　　江成川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着她，特别自然地答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她？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的驾照考回来可是专程为了摆回家看的好吗！
　　不过，两个人都住隔壁了，这一帮子人也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结束，邢逸那边也肯定忙着跟秦炎八年抗战呢没空顾得上自己。既然如此，有车不蹭，那不就是王八蛋了吗！
　　她转而问了一个特别实诚的问题，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是个老实人。
　　“你那车，贵不贵？”
　　江成川正夹菜，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陶陶感觉他夹筷子的手在用力捏紧，好像下一秒，这筷子就会被拦腰截断一样。她顾陶陶，可能连这一双筷子都不如。
　　“放心吧，有保险的，不用你赔。”
　　听到这个回答，陶陶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个同学聚会，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呢？
　　陶陶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显示北京时间十点整了，可除了她跟自己身边这尊大神以外，所有人都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尤其是她身后那一桌坐着的邢逸，整个就一耍酒疯了，嘴巴里冒出来的都是从前的事儿，从高一刚进学校那会儿开始说起。
　　有时候人这记忆还真是神奇，这么多年过成一个流水账，若不是经历一个触发点，可能有些事一辈子都不会被记起。
　　“我邢逸这辈子最铁的一个朋友就是顾陶陶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这么多人中，我和她最像了，在死心眼这件事上头特别的像！”
　　陶陶正看准了面前的蟹脚准备下筷子的，忽然就听到了隔壁桌邢逸这个疯婆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手上的筷子就那么个一打滑，原先夹着的蟹脚忽地就甩到了江成川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陶陶手忙脚乱地拿了纸巾去擦江成川的衣服。
　　邢逸那边还在继续自说自话。
　　“我们两个都是死心眼。高中三年，我喜欢了秦炎整整三年时间，她也喜欢了江成川整整三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哭着跟我说，这辈子，她怕是找不到老公了，因为江成川这个人，太好了，也太贱了，在这个世上，估摸着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好还贱的臭男人了！”
　　陶陶正在江成川身上上下其手的手忽然就停了下来。
　　邢逸这个疯婆娘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我滴个苍天呀，这事情的走向要不要这么振奋人心扣人心弦啊？！
　　一桌子的人全都望向了陶陶跟江成川这边，尤其是当他们两个人还以一个如此尴尬的姿势都快贴在一起的时候。此时此刻，陶陶不知道自己是该马上起身还是顺势就钻到桌子底下得了。
　　江成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淡淡地开口：
　　“我贱？”
　　邢逸，我一定！饶不了你！
　　她倏地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她刚要开口打算弥补一下自己的形象，但邢逸那边却还没消停，下一秒，她又说出了让陶陶听了都想要撞墙的话。
　　“不过啊，我后来发现一个比江成川还贱的人，知道谁不？我告诉你们，那就是，顾陶陶！哈哈哈，你们都没想到吧，这个智障毕业后，又喜欢了江成川整整十年，十年啊，要是早点嫁人了孩子都可以上小学了，可关键是，她连江成川人在哪里做什么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喜欢他，喜欢一个活在自己幻想里头的人，你说她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陶陶这下也顾不得什么闺蜜情谊了，刷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冲到邢逸旁边，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讪笑着说道：“那啥，你们大家千万别听她瞎说啊！邢逸这人喝醉了就爱胡说八道！啊！”
　　她还没解释完呢，就被邢逸狠狠给咬了一口！
　　“邢逸！”
　　“你干嘛啊顾陶陶！连话都不让我说了，有人权吗？”
　　陶陶的目光紧盯桌子上用来砸螃蟹的小锤子。如果可以，她真想拿起那东西狠狠地砸在邢逸的脑袋上。
　　“嘿嘿嘿，大家听我继续说啊，俗话说的好，没有最贱，只有更贱，那个比顾陶陶还贱的人，就是我了，就是我邢逸！我特么居然喜欢了秦炎这个禽兽十三年，我跟他在一起，他说一次分手我就腆着脸跑过去要复合，每次分手，我都要死要活地要他重新跟我在一起。我追了他整整三年，在他身上浪费了十年，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没有得到的叫做奢望，得到了却还有欲望。”
　　“所以今天，我邢逸在这里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跟秦炎分手了，以后，我们两个各自婚嫁，互不相干！那个，这里，有谁单身吗？可以跟我凑一对哦，我家境殷实，有房有车，无儿无女，娶了我，顺带还附赠一个智障闺蜜哦！”
　　秦炎从头到尾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任凭邢逸怎么耍酒疯，他都不管不顾。
　　陶陶看他的反应，再看邢逸那又哭又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回，邢逸是真的可以死心了。
　　她一把抱住邢逸的腰，将她往椅子外边挪，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那个邢逸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家了，你们继续，继续啊，不要被这个疯婆子给影响了啊！”
　　江成川替她拿了包，帮着她扶着邢逸离开。
　　一场闹剧，终于散场。
　　周青拿着酒瓶走回到自己那一桌，瞅了一圈，坐在了江成川的位子上。
　　他隔壁的位子就是陶陶的，原先江成川夹的最后一筷龙虾肉，此时就放在陶陶的碗中。
　　都是一群小贱人，谈个恋爱还神神秘秘要死要活的。喜欢就上啊，不喜欢就耍手段抢啊！
　　“嗝！”
　　班长大人喝醉了碎碎念，到最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