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管理者今天也很缺钱》薛不腻

53、嘭嘭嘭圆舞曲（二）

　　李青青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李青青记得的，养父的房间里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像。那尊神像看起来真怪异，她想要伸手去摸，明楚却一巴掌将她的手拍开了，她委屈地看着明楚，明楚却道：“这可不能够随便乱摸，父亲最宝贝这尊神像了，也不知他到底供奉的是什么神？”

　　“父亲？”听到明楚提到这个词，李青青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绷断了。

　　她看向明楚，问：“你……你说的是谁？”

　　明楚一愣，没有回答，只是道：“你还是不记得啊。”

　　李青青忽然就笑了。

　　她看着明楚，笑容凄凉：“我该记得吗？小楚儿，你姐姐跟我说，你会害死我的，我不信她的话，小楚儿，我是不愿意相信她的。”

　　李青青道：“你是一直都对我很好的小楚儿，她对我一直都不好，我不应该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她，可是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你别听她胡言乱语！”明楚急道，“她怎么有胆在你面前撒谎！”

　　李青青冷冷地盯着明楚。

　　“会害死你的只会是她，绝不是我，即便我最后……我也不会答应的。”明楚看着李青青，急切道，“你要信我，青青，你要信我。”

　　李青青笑，笑声凄凉：“我该信你的，我该信你的。”

　　她说完之后，眼眶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砸在白玉般的手背上，晕染出晶莹的水光。

　　“我们明家，每一代都只能够生出两个孩子。”明楚道。

　　李青青怔住，眼泪掉落的更厉害了，她喃喃：“所以……”

　　“这是一个诅咒，一人活，另一人就要死。”明楚道。

　　“诅咒？”

　　“诅咒。”明楚看向那尊神像，神像是木雕的，神情慈悲，似在怜悯世人。“父亲说，这是神赐，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得到神明的爱和祝福，死去的孩子，也将去往天国，得到永远的新生。”

　　李青青何曾见过明楚这番模样？明楚一直都是最明媚鲜妍的少女，她会穿着胭红的裙装，白嫩嫩的指尖像枝头梨花白，俏丽立在一旁，春意盎然，人也醉人。而此时的明楚，皱着面容，犹如枯白瘦瘪的树枝，像是骤然失了水分的草叶。

　　她的双眼里满满的全是惊恐，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她的嘴唇却微颤着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的惊慌让她的瞳孔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一般。

　　李青青一时愕然，不可置信。

　　她瞅着明楚，明楚别过脸去。

　　李青青忽然想起那只橘红色的猫来，那只猫儿不知打哪儿来的，一来就霸占了她的床，高调地宣告自己的存在。她仿佛从未见过那猫有低落的时候……

　　她抬头望，望着那尊神像，她看着那神像。神像的表情是安详慈祥的，仿佛是在对着李青青微笑，而那只橘红猫，则一双湛蓝的眸子，像是深邃幽暗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它心里所想。

　　李青青的视线变得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忽然之间，她就明白了明楚所言的诅咒是什么意思，心口猛然揪成一团。

　　她记忆的某些片段忽然浮现出来，她的眼前浮现出许多画面。那些画面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李青青忽然感觉到有些恐慌。

　　那是种莫大的压迫感。

　　李青青觉得浑身难受，就像是有一座山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敢动弹，只是用力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明楚愀然，瞟了一眼扔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青青。她一直都知道李青青是一个特别的人。或许是因着失去记忆，李青青说话带着一种奇异腔调，像是细碎的纸飘落，随风而逝。

　　有人说或许是失去记忆令她心智不甚成熟，明楚却想，或许是老天垂怜，才令她重回幼年。

　　还记得刚来到明家时，李青青还未失去记忆，或许是母亲的孤身离去令她痛苦，李青青总是木讷寡言，从不肯多说一句话的。

　　“不，你不要过来。”李青青往后退去。

　　“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明楚看着她，被她的眼神一刺，竟觉得心脏都在发痛。

　　明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她晦涩地开口，道：“我输了。”

　　李青青抬头看向她，她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我无法保护你了。”明楚轻声道，“我快要死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伤感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悲伤的意味。

　　李青青怔住，整个人仿佛是被人用巨大的斧子劈开一般。她眼眶泛红，眼泪簌簌往下流，如断了线的珍珠。

　　“你骗我，你又骗我。”李青青笑，“我不会再信你了。”